┏━━━━━━━━━━━━━━━━━━━━┓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整理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 ┃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胁情》作者:拓人 拓人胁情I 他只爱女人,却因一时兴起威胁他恨之入骨的商场对手成为他的床伴下这封战帖纯粹是想看那个一向在商场上自信满满的铁人错愕慌张的模样感觉到他在自己身下顫抖就让他感到得意不已这一吻,只是优越感作祟的单纯恶作剧罢了谁知…… 第一章 “小菁,你真的不去?” 对着镜子打领带的桀要士,向在自己身后正为一幅油画上色的妹妹桀莞菁问道。 “不。” 她俐落而简单的答道。 “可是,去见见世面也好不是吗?” “哥,你好烦哟!” 桀莞菁忍不住对自己唯一的哥哥抱怨。 叹口气,桀要士也不打算继续勉强自己最爱的妹妹去参加那场各界名流都会出席的晚宴,虽说他自已也并不怎么想去那种地方,可是交际应酬却是生意上重要且必要的一环。 “倒是你,哥。” 桀莞菁转过身子,朝桀要士的方向挥挥手上的画笔,“不要老想着生意的事,偶尔也该注意一下宴会上的漂亮美眉,然后赶快找到一个中意的当我的嫂子吧!你一向很受欢迎的不是吗?要找个喜欢的女孩应该易如反掌才对。” “小孩子不要为了这种事烦恼!” 看着也映照在镜中的妹妹,桀要士不禁为她的多管闲事而皱起眉头。 “说人家是小孩,哥,我可是比你经验丰富多了。” “经验丰富!?” 这种暧昧不明的话让桀要士吓得忙转过身,眼神恐怖地瞪着她,“你说的是什幺意思?” 桀要士强烈的反应让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带点恶作剧的心态,她装傻地看着一向正经的哥哥。 “就是‘ 那个’ 意思啰!不然还有什幺意思?” “那个……难不成是……” 不敢再说下去,桀要士满脸惊愕地看着她。 自从双亲在他未满十八岁时因意外去世后,他就兄兼父母职地照顾这个小他五岁的妹妹,所以妹妹的行为他也要负一份责任,这是他的想法。 可是今天小菁居然会说出这种话,这……这是他管教不当吗? 为了支撑父母留下的产业,他甚至放弃考上第一志愿的大学;但也就因他的努力,原本只是一家小公司,在他的经营下现已成了员工数百人的上市公司。 会不会是因为他把大半的心思都放在公司的扩展上,而忽略小菁的教育? 在一旁看着哥哥千变万化的表情,一下苦恼、一下自责的,存心闹闹他的桀莞青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拜扥!哥,这种事你别想得那幺认真可以吗?” “什幺这种事情!” 相当认真的桀要士对妹妹的笑声回以瞪眼,“那是很严重的问题!没处理好的话,说不定会怀孕的。“怀孕?” 桀莞菁笑得更是夸张,“我何时提到过这方面的事?” “不是吗?你说的经验……” “那是指我看的小说中那些女主角的经验,至于我呢,则是有很多‘ 看小说‘ 的经验。” 三不五时耍耍这个凡事都过于正直的哥哥也是满有趣的,尤其是当哥哥知道自己被捉弄时,那种目瞪口呆的模样更是一绝! “真的?” “你好歹也信任一下自己的妹妹嘛!” “就是老搞不清楚你的话是真是假我才会担心。” 他又喃喃地叨念几句。 “哥,我一向都对你掏心剖腹的不是吗?” “真是如此就好。” 桀要士重重地叹道:“到时候要是惹上什幺麻烦,吃亏的会是你呀,所以我才担心。” 对这个与他相依为命的妹妹,他是尽心尽力地呵宠她,连一丝风寒都舍不得她承受,也难怪他会担忧,在倍受呵护成长下的她会被这社会黑暗的人心所欺骗。 “安啦!哥,我没有你想象中的柔弱。” 纵然桀莞菁这样拍胸脯保证要他安心,桀要士还是不免会多牵挂她一些。 “我只是要你当心点而己,这世上的男人没几个是好东西,不小心一点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没有人知道。” “你自己也是男人不是吗?哥,别说得那幺难听嘛。” 听着哥哥对男性毫不留情的批判,桀莞菁撇了撇嘴,颇不以为然地放下手中的画笔。 “就因为我自己是男人,所以最清楚这种家伙的脑袋里是在想什幺。” “可是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 妹妹的言词里似乎有偏袒的味道,令桀要士不由得担心起来。 “小菁!” 放着还没系好的领带不管,桀要士直视着妹妹。 “怎幺了?一脸严肃的样子。” 对哥哥心里的疑虑亳不知情的桀莞菁向前跨了一步,“哥,你看你,领带怎样也打不好,这样怎幺行?” 念念有辞的走到一脸正经的兄长身旁,她抬高手臂帮连打个领带都打不好的哥哥整理,对这种状况早己习以为常。 “哥,下巴稍微往上抬一下,让我看看有没有打正。” 桀莞菁的要求没有得到响应,她不解地抬起头,却发现桀要士正用着一种吓人的神情瞪向她。 “小菁。” 桀要士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啊?” 不晓得话题是怎幺转到这儿的,桀莞菁拉着领结的手明显地停顿一下,但随即恢复原先的动作看向桀要士。 “讨厌啦!哥,你干嘛把话题扯到我身上?” “到底有没有?小菁。” “唔……” “小菁!” 妹妹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桀要士着急起来,他忍不住抓住她的肩膀,紧张得连手指都控制不住力道地陷进她的衣服里。 自信妹妹没什幺事是可以暪过自己的,可是现在看来这只是他太过自信。 但无论如何,保护妹妹是他这辈子永久的任务,也是绝无仅有的愿望;让这个和自己血缘相系的妹妹得到幸福,是他日以继夜、全力以赴的目标,也可以说是驱使他生存的原动力。 “好痛喔,哥,你太用力了……” 桀莞菁悄声地抱怨道。 “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小菁。” 桀要士再度问道。 虽然妹妹没有给予回答,可是她欲语还羞的模样已经给他最清楚的答复。慢慢松开紧抓着妹妹肩头的双手,他仿佛掉了魂似的向后退一步。 是啊!像小菁这样可爱的女孩子有男朋友也是正常的事,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谈谈恋爱是司空见惯的,更何况她都已经快大学毕业,早就不是能让他管东管西的年纪。 虽然理智一再告诉自己这是理所当然的,可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受到椎心之痛。 向来都是躲在自己羽翼下呵护着的妹妹,现在却…… “下次有机会的话——” 像是在试探哥哥的反应似的,桀莞菁轻声道:“我会带他到家里来让你们认识的。 “你很喜欢他?” 桀要士困难地开口问道。 “非常喜欢!” 桀莞青毫不犹豫地颔首。 闻之,感觉如有成千上万根针刺得他千疮百孔般的痛苦,桀要士对妹妹坚决的回答只有无言地接受。 “那太好了,不是吗?” 他强迫自己微笑。 “他是个好人,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桀莞菁笑逐颜开,对于哥哥选择接受一事感到心安。 她之所以瞒着哥哥的原因就是担忧他会大发雷霆,然后严格禁止她和恋人交往,但现在看似乎是她太多虑。 看样子哥哥是终于看开了! “小菁……” 桀要士还想再说些什么时,桀莞菁赫然发现时间在他们的对谈下已经飞快流逝,她急着将哥哥推出门外,不给他多余的思考空间。 “哥,你快迟到了,动作快一点!” 她催促着。 回头看了妹妹一眼,桀要士强压下心中翻腾且失落的感受,举步朝自己的轿车走去。 *       *       * 手中端着一杯侍者送上来的香槟,桀要士漫不经心地和几位逗留在自己身边的女人谈笑。 若非商场上最注重的是人际关系,否则他才不会浪费时间在这群言之无物的女人身上;但很不幸的是,这几个不晓得为何总爱绕着他找话题谈天的女人,都正巧是他最近有生意往来的那几间公司高阶主管的女性亲属,让他即使想逃之夭夭也得考虑再三。 “你今天有点心不在焉耶,小桀,怎么回事呢?” 眼前这个表现得和自己相当亲密的女性,从外表看来年纪似乎和自己的妹妹相差无几,所以虽然他并不怎么欣赏她轻佻浮夸的模样,但也没对她自以为是的亲热口吻加以回避。 “抱歉。” 桀要士苦笑了下,“这可能是连续几天熬夜开会的后果。” “这样的话,应该要多吃点进补的东西,不然身体会受不了的……” “对啊。” 另一位看来比自己的妹妹稍长的女性立刻附和且截断她的话,“我知道一道对身体保健有益的菜肴,是上次我哥哥到大陆时向认识的人学到的,可以的话,等今天宴会结束后,要不要到我家来让我……“不,我知道一种更好的食疗法,还可以增强体力……” “等一下!” 第一个开口引发话题的女孩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其它人,“要帮小桀的忙,我来就已经很足够,我父亲前一阵子才亲身使用过一种欧洲自古以来的养身药材,效果不错。小桀,你要不要试试看?“不,你们的好意我心领,我想只要睡眠充足,一切的问题就都能解决才是。” “耶?可是……” “多谢你们的好意。” 对这些鸶莺燕燕猛献的殷勤,桀要士只是淡淡地加以拒绝,“我没事的。” “是吗?” “嗯。” 笑了下,他从西装外套的内袋掏出一包淡烟,“就这样,我先失陪一下。” 避免在大厅内吞云吐雾是种礼貌,所以桀要士丢出这个可以远离这群吵吵闹闹女士们的借口。 “那,我陪你……” “我想暂时独处一下。” 他对这位还不死心跟上来的女孩加以回绝,“抱歉。” 语毕,他转个身,撇下神情依依不舍的女孩朝空无一人的阳台走去。 这算是小菁口中的“受欢迎” 吗?他无可奈何地撇撇嘴。 真要说的话,这些女孩子之所以对他趋之若骛的原因,十之八九是因为自己上亿的身价吧? 就这么自我评估,桀要士对背后投来倾慕与爱恋的眼神毫无知觉。 如果他能得知自己在这些女人的眼中是如何被看待的,或许就能多少改变自己的想法也不一定。 其实,冠上一个成功青年实业家的美名,对他受欢迎的条件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英俊挺拔的外表、锐利逼人的英气,和充满阳刚气息的外貌,才是让他在这群单身企业家中脱颖而出的原因,而他经过锻炼有如钢铁般坚硬结实的身躯,更是让这群红粉绿黛迷恋不已。 只是这一切当事人浑然不知,只当自己是这群亿万单身实业家中的沧海一粟。 此刻,这位让在场近半数待字闺中少女们倾心的男人,正点燃手中的淡烟,凝视着远处的夜景。 早就知道这一天总会来临的!桀要士握着栏杆的手不由得紧握了些,心里回荡的是出门前妹妹羞涩的告白。 因为是自己唯一的亲人,所以他对妹妹的照料可说是无微不至,偶尔甚至可说是太超过了点;比如桀莞菁在高中和刚上大学时,就有不少热烈的追求者,可足一个个却在他暗中运作下打退堂鼓。 当然,他自认这是保护妹妹最好的方法,可是却因他的生活重心完全依着妹妹打转,他从来没考虑过要和其它人交往。 就算这辈子只和妹妹相依为命也无所谓,不,该说他早决定这一生只要和妹妹相扶相持就是最大的幸福,但好景是不常在的…… 叹了口气,他瞥了眼一口也没抽的烟,然后丢在地上将它踩熄。事实上他并没有抽烟的习惯,这只是用来逃离喧嚣人群的方法罢了。 走回人声鼎沸的大厅,他加入一群生意上有所来往的人群中。 “说起来,桀董,你应该认识那位尹经理才是。” 原本魂不守舍、胡思乱想的桀要士,先是楞了一下,才在众人的注视中恍然苏醒。 “你口中的尹经理是指……” “就是在你身后和王副董的老婆聊得很开心的那一位。” 随着他人的指示,桀要士微微侧眼确认一下话题的中心人物。 “只远远见过一、两次面,称不上认识。” “是吗?” 一位和他前些曰子有所合作的魏董事长皱眉道:“不过别和那种家伙扯上关系比较好。” “说得对,这个姓尹的真厉害,是个完全惹不得的角色!”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女人好象很喜欢他这一型的男人!” “没错!不久前我还因为他的关系差点跟女儿闹翻。她说什么也要跟姓尹的小子交往,结果上礼拜就哭着跑回家。” “真不晓得尹冰晖那小子到底哪里有魅力?长得那么秀气,像个女人似的不是吗?” “说俊美是很俊美,可是男人不能只看外表。” “我看除了身材之外,他没有一点像男人。” “这么说有点奇怪,可是……” 其中一个人开口,“老实讲,他看起来实在满像一幅画的不是吗?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女人才喜欢他也说不定。“此话一出,在场大半的男人都心有戚戚焉的大叹口气。 “对了,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传闻?听说尹冰晖会这么成功,原因之一是他总跟某些人的老婆或秘书睡,然后从中取得他需要的机密。“不会吧?这幺做算是犯罪耶!” “天知道!只要没被当场抓到就没事呀。” “那这次的受害者该不会是王副董吧?” “很难说。王副董被他这个新娶的年轻妻子迷得神魂颠倒,老婆说一他不敢说二,所以搞不好尹冰晖早就跟那个女人有一腿。可怜的王副董戴了绿帽子还以为老婆很爱他。” “可是话说回来,尹冰晖那小子也真是走运,王副董的妻子可是个大美人!” “没错。真不知道这小子上辈子是修了什么福,所有的好事被他占尽不说,还一天到晚左拥右抱的!” “现在的女人喜欢他这一型没什么男子气概的男人吗?” “谁晓得!” 被自己心事困扰的桀要士并没有认真听这段无意义的八卦,他的心思被妹妹占得满满的,对于眼前的“批判大会” 只是视而不见。 就在这群高阶主管针对尹冰晖大加口伐时,话题中的当事人却一声不响地来到这群人的身后。 “是桀要士董事长吗?” 没有和其它人打上一声招呼,尹冰晖仿佛对四周的人皆视若无睹似的,只对桀要士伸出右手。 也不晓得他是否听到别人对他的人身攻击,但看不出他有动怒的迹象。 下入意识地皱起眉,桀要士猜不透来人的用意,只有礼貌性地也伸出右手回握: “是的。” 这幺近看,桀要士才猛然了解刚刚那群人的对话是什幺意思。 高挺的鼻梁、尖细的下颚,和那一双魅惑十足的眸子,澄澈清亮的眼中透着一丝不属于尘世的飘忽,但其中隐含的锐气却深深地擭住人心。也难怪刚才有人说他长得像是一幅画似的。 不过他特地前来和自己打招呼是有什幺用意吗?桀要士觉得颈后的寒毛竖立,整个人警觉起来。 “上回真是让我印象深刻。” 低沉却又澄清的声音,尹冰晖握住他的手收紧了些,直视的眼神中充满挑战的意味。 既然提到上回……桀要士当下了解到他所指为何。 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也是两人在商场上的第一次交锋;那是有关一家美国南加州公司所委托的制造工程,招标的情况相当热烈,而桀要士的公司在这十来间参与竞标的公司中,算是出乎意料地成功得标。 而在夺标失利的公司里,他依稀记得的确有“尹氏集团”。 这样说来,尹冰晖指的就是那次的事。 “哪里,只是我的运气比在场所有人都要好而已。” “不,不管怎幺说,桀董的本事还真是令我钦佩。” 尹冰晖再次地握紧桀要士的手后,转身告退离去。 就是为了说这几句言不及意的话,专程跑来打这个招呼的吗? 弄不明白尹冰晖此一动作有何意义,桀要士攒眉忖度。 “呼!” 一直被忽视的旁人终于松了口气。 有人看向桀要士,“虽然他这么年轻,可是魄力运满吓人的。” “他今年才要从大学毕业,不是吗?年纪轻轻就被尹氏集团交付重大的案子,不过听说尹家的老头是在测试他有没有能力担纲大任。“对了!桀董,上回你标到的工程好象就是尹老头交给他的任务之一,只是他失败了,所以刚才才会到这里来下战书吧?“不仅如此。虽然只是风声,可是听说尹冰晖之前就把你当成是头号敌手,因为你们的年龄虽差不多,但他被人说是靠着家族的庇阴,而你则是完全自己奋斗,才会有今天的成就的。搞不好就是这个原因,所以他才会没有给你什幺好脸色看也说不定。” 既然在生意上鲜少和此人有所交集,就算被敌视也无所谓吧?桀要士不经心地想,更何况是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 第二章 “哥!” 桀莞菁跑进桀要士的书房,连门都忘了要敲。 “怎么了?” 桀要士抬起头来,溺爱地看着妹妹。 “这个给你看一下。” 桀莞菁笑眯眯地将手中一本小巧的相簿放到他桌上,“这是上次我跟他到阳明山赏花时拍的照片。” “他?” “就是……人家跟你提过的呀!” 甜美的笑容露出一丝羞涩,让桀要士立刻抓到她话语中的重点。 “是你的男朋友吧!” 把心中隐隐的痛藏起来,桀要士强迫自己露出一个能让妹妹开心的微笑。 “对啦!” 跟自己的哥哥谈论这种事,感觉上有点不好意思,但桀莞菁仍是想将自己的快乐传递给他。 “好吧,那在看到本人之前我就姑且先看看相片吧!” 他能轻易感觉到妹妹雀跃的心情,所以只是淡淡地笑着,任她兴奋无比地展示骄傲的恋人。 “他长得很帅吧!哥!” 随着她高昂的声音,桀要士不经心地瞥了眼书桌上摊开的相本。 那是—— 映入眼帘的照片中的人让他倏地定住,感觉呼吸似乎哽咽在气管中,血液瞬间从脚底被抽得一乾二净。 一道足以冻结人心的寒意自桀要士的背脊窜起,他抓起相簿,难以置信地瞪着亲密地揽住自己妹妹的男人。 这锐气的眼神,他想忘也忘不了! “下次我再带他回来让你看,他是读商科的,跟我同年,说不定你们很谈得来哟!” 桀要士抬起眼,看见妹妹的嘴开开合合地说着话。然而她的话却像是轻雾一样缥缈而过。 “我们是在社团的联谊活动认识的,他真的对我好温柔,而且……” “他叫什么名字?” 他仓促地截断妹妹滔滔不绝的兴奋话语,桀要士咬紧牙关问道。 “啊,我真胡涂,忘了先告诉你。” 尚未发觉哥哥的反应有异,桀莞菁吐吐舌,敲了下头,“他叫尹冰晖,冰是冰天雪地的冰,晖是日字旁的晖,冷和热,超极端的名字,很有趣吧?” 这事——不可能的! 在宴会上那些批评尹冰晖的蜚短流长,顿时在他脑海里掠过,他感觉腹部仿佛挨了一记重拳。 尹冰晖会为了失去的那一笔招标工程而用这幺卑鄙的手段吗?这样的可能性在他的脑海里如波涛汹涌般地撞击着,让他的手脚冰冷。 念头一转,他说服自己,他不应该这样轻易就怀疑他人,事实上他所听到的很可能只是那些男人嫉妒下的无中生有,说不定尹冰晖如小菁所认识的,是个温柔体贴的好青年,再说,有哪个男人舍得这样残忍地对待甜美可爱的小菁? 任谁都会被人见人爱的小菁吸引的,怎么可能还狠得下心做出这种恶行?而且,尹冰晖搞不好根本就不知道小菁是他的妹妹。 所以,尹冰晖一定是真的爱上小菁,桀要士在心底如此想着。 “哥?你怎幺了?” 发现哥哥突然发起呆来,桀莞菁弯下身子,好笑地伸手到他眼前晃了晃。 “你们是什幺时候认识的?” 桀要士蓦地开口询问。 原本是打算要相信自已的推测,但不知为什幺,一开口居然是这么问。 依旧对哥哥的异状毫无所觉,桀莞菁靠到他身边,满面笑容地凝视他手中相簿上的男人,幸福地说着: “大约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那正好是招标结束的那段时间。 不,他不能只因这个巧合就对尹冰晖生疑,毕竟,小菁是那样惹人怜爱,没有人在结识她后还忍心伤害她的。 “你当真喜欢他?” 桀要士忍不住心酸地问。 “哥,我们虽然才认识一个月,但他人真的很好,所以……” 她的脸颊酡红了,似乎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这样吗……” 忍住涌上喉咙的苦涩,桀要士勉为其难地勾起一抹浅笑,不忍让沉醉幸福中的妹妹感到一丝不安。 *       *       * 疑云在心里翻搅了好些时间,桀要士心情低落地思索。 对于心中的疑惑,他是一句也没对妹妹提过。 想要相信自己的想法,可是直觉却不停地敲打他的脑门,让他对可能的事实感到恐惧。 说起来他算不上认识尹冰晖这个人,但为了小菁,他宁愿相信他并非他人口诛笔伐那般的可恨。 但是,万一他的性格正如流言中那样卑鄙恶劣的话,那小菁的将来不就堪忧了吗? 惶惑在他心里蔓延开来,终于令他按捺不住地抓起办公桌上的话筒,打电话向柲书确认尹氏的地址后,立刻去电知会这场见面。 令他愕然的是,尹冰晖对于他莽撞的行为并不意外,反而一口答应今天就可以会面。 这样的结果更加深桀要士的不安,仿佛自己的举动早在他的预想之内。 瞥见手上的表指向下午三点,今天小菁会很晚才回来,说是要参某位知名的教授的特别演讲,所以只要在小菁回家门之前到家,那就不会有被她发现这侦测意味浓厚的探访。 希望一切只是他的多心,桀要士握着方向盘的手紧捏了下,暗自祈祷这一连串的联想不过是他杞人忧天。 寻着小纸条上的手抄地图,虽然简易却清晰明白地引领他来到尹家位于外双溪的豪宅。 “请往这边走。” 尹家女仆领桀要士来到位于二楼最里面的一个雕饰华丽的桃木门前。 “小主人已经在里面恭候您多时。” 话毕,她向他鞠了个躬便立刻离去。 深深地吸了口气,桀要士抬起右手轻轻敲了这扇质感相当高级的木门。 “请进。” 推开横亘在眼前的房门,桀要士一眼便瞥见起身迎接他的男人。 是那个和小菁合照的男人没错,他在心底做了番确认。 “要茶,还是咖啡?” 原本端坐在沙发上的尹冰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诡异地客套。 “我开门见山说吧,尹经理。” 桀要士对他表现出来的殷勤丝毫不领情,他到这里来的目的不是聊天。“你认识桀莞菁吗?” 他由衷地祷告答案是否定的。 看着他这样直截了当地道出拜访的目的,尹冰晖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 “连咖啡都不要吗?我相信从巴西来的厨师一定很失望,他一直希望有机会能让客人尝尝他煮的咖啡呢!” 挑高的眉梢,这种惋惜的神情对女人一向无往不利,但可惜的是他今天面对的是一个对他抱有戒心的男人。 “请你回答我,你认识桀莞菁这名女孩吗?” 捺着性子,桀要士重复他的问题。 “真足性急的贵宾。” 尹冰晖耸耸肩,轻笑一声,“我当然认识小菁,她是令妹不是吗?” “那——” “而且不只是认识而已。” 在桀要士想问什幺之前,尹冰晖迅速的补充让他当场目瞪口呆。不只是认识,这句涵义深远的话让他顿时打从脚底寒了上来。 “你是什幺意思?” “我的意思应该很明了了,不是吗?” 勾着一丝浅笑,尹冰晖冷淡的眼神教人心寒,“就是你原本猜测怀疑的。” “你!难道你对小菁一点感情也没有吗?怎么忍心做得出这种事!” 原本想要维持该有的礼节,但尹冰晖的坦白让他怒不可遏地失去控制。 “一开始我接近她就是有所目的。” “你还有没有良心!” “你不是早该听说过有关我的传闻了吗?桀董,那些几乎都是真实的,绝对童叟无欺。” 唇角挂着淡然的笑容却说出这样冷漠的言语,让房间的温度在瞬息似乎降至冰点。 紧紧握住拳头加上咬破自己的唇瓣,桀要士才克制住挥拳过去的冲动。 勉强自己放松紧绷的身躯,感觉力道从紧紧握住的双拳泛开,暗暗深吸了口气,他义愤填膺的瞪向尹冰晖。 “是为那桩南加州公司的工程?” “你知道的很清楚嘛。” 不像是称赞的肯定语气窜过桀要士的耳边,让他对尹冰晖这种目中无人的自信痛恨不已。 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早摆在他的眼前等他纵身而入。 他想起上回晚宴上听到的流言—— 上回你标到的工程好象就是尹老头交给他的任务之一,只是他失败了—— 为什么那个时侯他的警觉性竟会那幺差?为什么以他敏锐的直觉居然没料想到他可能的卑鄙行径? 对于自己的迟钝与后知后觉,桀要士咬紧牙关懊恼不已。 也许唯一庆幸的是,在铸下大错之前,他及时察觉事态的不对。 “只要把工程让给你,你就会放我妹妹一马?” “这是当然的。” 狂妄不羁地笑了笑,那射向桀要士的眼神是满足与嘲弄的,“只是……说什么放谁一马的,也未免太伤人了吧?我可从来没伤害或逼迫过小菁的,对于可爱的女孩子,我一向是怜香惜玉的;更何况,令妹也相当喜欢我呢。这么说不觉得太失礼了吗?” 桀骜不驯旳目光和我行我素的言论在在激起桀要士的怒气,尹冰晖自以为是的态度和妄自尊大的语气终于让他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前,狠狠地往尹冰晖笑得狂妄的俊脸重击而下。 出其不意的一拳让尹冰晖就是想闪躲也来不及,他没想到盛怒中的桀要士上一秒钟还站在门口,下一瞬间却已到他面前对他挥了一拳。 被那一拳重重击中脸颊的尹冰晖控制不住跌势,倒在身后的皮制沙发旁。 “失礼的是你这卑鄙的行为!” 紧握垂在身旁的两只手,桀要士控制因愤慨而微微抖动的身躯,怒不可遏地瞪着跌坐在地上的尹冰晖。 “唔……” 无言地瞥了眼站在自己眼前、几乎愤怒得失控的男人,尹冰晖冷冷地一笑,抹去唇边的血丝,站起身的一剎那,因扯动全身肌肉使得嘴边受伤的地方起了刺痛感,让他不由得咬牙才抑制住疼痛。 尹冰晖舔了下嘴角的伤口,尝到的血腥味让他皱眉。 看着伫立在面前全身神经绷紧的男人,他不悦地开口讥讽:“你拜托别人做事一向都是用这种态度吗?如果当真如此,我还真怀疑你是如何将事业带领到今天的地步。” “工程我会如你所愿地让渡,但从今以后,不准你再接近我妹妹半步!还有,请你以不会伤害小菁的方式跟她分手,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但别让她得知今天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别让她晓得你是别有用心才接近她的。“深深吸了一口气,桀要士略带朝讽地继续道:“以你哄骗女性的功力,我相信要做到这件事应该不困难吧?” 不断扩散在嘴里的血腥味让尹冰晖的情绪逐渐高升,听着对方自以为是的“嘱咐怒涛仿佛海啸似地升高。 “你好象搞错了,这里作主的人的应该不是你吧?桀董。” 他看着他,恶意地说道。 “你说什么?” 蹙起双眉,桀要士不解地回瞪他。 顺手拂去被揍倒时沾在牛仔裤上的脏污,尹冰晖慢条斯理地在黑得发亮的皮沙发上坐下。 如此优雅而缓慢的动作看起来应该是令人赏心悦目的,但这看似优美的动作却挑起在场唯一观者的不耐。 “你到底想说什么?” 重复着自己先前的问题,桀要士险些按捺不住性子。 “今天你来此无非是有求于我不是吗?” 淡淡地说出双方心知肚明的事,尹冰晖的眼里点燃二簇高傲的火焰。 “你究竟还想说什么?为了南加州那桩工程而设下圈套的人不是你吗?现在事情都已经顺遂如你所求,你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像是在已经燃起的火苗上淋下油液般,桀要士的冷嘲热讽让潜藏在尹冰晖心底的敌对意识瞬间攀高。 原本他就对这个在商场上的敌手缺乏好感,充斥周遭的蜚短流长更是让他对这位颇受好评的青年实业家抱持敌意;尤其当周围的人拿他们俩人做比较时,尹冰晖心底更是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挫折感。 一来是因那桩他原来自信绝对可以信手拈来的工程被桀氏企业得标,让他在尹氏集团内的地位受到不小的影响;二来是长久围绕在他身边的流言,总是隐隐批评他的能力比不上桀要士,使他在充满对立状态的情绪外,更是加深想要看到对方挫败失势的强烈渴望。 “不想让可爱的小菁受到额外的伤害的话,你是不是应该改善一下那高傲自恃的态度?” 悠然地靠着沙发椅背,尹冰晖拢起前额的浏海。 “什么!?” “这像是有求于人时该有的态度吗?” 冷冷地勾起微笑,尹冰晖傲慢地睨视着他,“你是不是该客气一点,低声下气才是请求他人帮忙应有的态度,不是吗?” “你——” 被尹冰晖狂傲的态度镇住,桀要士虽义愤填膺,却也明白他所说的并没有不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咬紧牙关,他只有认命地放低姿态。 “我为之前向你动粗道歉。” 恼中浮现自己向尹冰晖俯首称臣的景象,让他不甘心到恨之入骨,然而现实不容自尊抬头,他紧咬牙,总算能再次开口说话:“请……请你高抬贵手,放过舍妹。” “你说话还是一样不留情面,桀董。” 尹冰晖的唇畔浮现一丝满足的佞笑,“当然,我也不愿意伤害那么惹人怜爱的小菁啊,但这一切还是要看你的态度而定。”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甘愿?” “怎幺样才甘愿嘛……” 接着桀要士的话尾,尹冰晖大咧咧的刻意激怒他,“说得好象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似的。” 说着,他自顾自的笑出声。 混帐! 被强行压抑住的愤怒再度攀升到顶点,桀要士勉强自己别被他的我行我素激怒失控。 “我不晓得你要我怎幺做才会满意,不过得到你朝思暮想的的工程还不够吗?” 相对于悠哉坐在沙发上的尹冰晖,桀要士的怒气已爆发。 原本只是单纯的利益交换,只要把工程的收授权转让给他,来换取妹妹一生的幸福快乐,然后整伴事就自然结束,但不知为何,事情似乎变得更错综复杂。 “要怎么说才好呢?” 看着直直地站在眼前的男人的烦躁忧愤,尹冰晖发觉一股不可思议的自满从心底深处涌现,“这样吧,让可爱的小菁受伤害也不是我所乐见的,但你又强人所难地要我跟她分手,要这么做挺让人心痛的,因为说实话,我还满喜欢她的。” 这个混蛋小鬼在说什么? 桀要士不禁皱起眉头,困惑话题怎么越走越偏。 “什么?” “说真的我倒是很讶异。” 没理会他迷惑的低语,尹冰晖径自说道:“像小菁这样如花似玉的美女,怎么会到这个年纪还是未经人事的处子呢?“你说什么!?” 比冰天雪地更加严冷的寒气瞬间侵袭桀要士的理智,森冷的冰霜如同暴风雪笼罩着他的心。 从高姿态的尹冰晖口中,他听到一个令他打从心底发冷的消息。 不会的…… 他拼命说服自己,两秒钟前飘入他耳中的讯息一定是种幻听而已! “小菁真的很可爱,非常的可爱。” 桀要士苍白的面孔让他享受到一种莫名的快感,“我最喜欢的是她高潮时的表情,那种带点天真烂漫的青涩感,可是我以前从来没在其它女人身上发现的,尤其是当她用那种急促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时,可真是——” 没让他有说完话的机会,桀要士向前一步,抡起右拳又朝他的脸颊揍去。 尹冰晖露骨而不加修饰的言词惹火了他,让他转眼间忘却自己应摆出的低姿态。 可惜的是,他这强而有力的一拳并没有如想象一般顺利落到尹冰晖脸上,因为一直凝视着他的动静的尹冰晖早对他的行动有所惊觉,在他的拳风能扫到他肌肤前,他已轻松地扭动身子闪开这一拳。 “噢——这可不是谈判的好方法吧!” 尹冰晖笑嘻嘻地道。 游刃有余地躲开这一击,他幸灾乐祸地看着眼前怒火冲天的男人。 可恶!桀要士瞪着自己的右手,万分地懊恼为什么会错失良机。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为何要站在这里听这个该死的小鬼侮辱自己的妹妹? 松开紧握的拳头,再次用力地握住后,他龇牙咧嘴地问道:“你他妈的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一字一句都包含着抑郁的怒气,和无法发泄的苦闷。 “真是粗暴啊!” 优美的唇型绽开一抹动人心弘的苦笑,尹冰晖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你究竟想要干嘛?这样侮辱小菁到底对你到底有什幺好处!?” “侮辱?” 眼底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尹冰晖对他挑选的词汇似乎相当惊愕,“我可是在赞美她呢。像这样不论外表或内在都甜美的女孩子可不多见,身为男人的我岂有挑三捡四的道理?” 狐疑地瞟了他一眼,桀要士对他自以为是的赞赏颇不以为然,“那你到底有什幺目的?” “唔,这样说吧!” 绝美的脸庞泛起一抹会令所有女性心荡神驰、让男人也不由自主失神的微笑,然而站在他眼前的男人却对这个充满魅惑的笑容无动于衷,“或许你不相信,不过最近我只和小菁一人交往,所以你要求我和她分手,无疑是剥夺我身为男人的权利和乐趣。” “那又如何?” 就算想唬人也找个可信度高一点的理由吧! 桀要士在心底朝弄他一番,几天前在晚宴上听到的那些话虽像是道听涂说,可是他和小菁以外的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可是不争的事实。 摸不着对方骨子里藏着什幺诡计,桀要士先是冷淡地响应,然后话锋一转,以讽刺的口吻说道:“难不成还要我帮你找个性伴侣吗?对你而言,我这幺做不过是多此一举,不是吗?” 尹冰晖对他的冷言冷语毫不在意,但那张有着令人绝倒美艳的脸庞,却染上一丝兴奋的气息。像是猛禽锁定猎物时那一瞬间的紧绷感,他漆黑如夜空的眼光闪烁过难掩的兴奋,定定地盯住桀要士。 “要求别人做事总是得付出代价的,我想这一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才是,桀董。” “所以?” “所以……” 他接下他的语尾,继续以他优雅的姿态说:“你得负责满足我的欲望,这样一来,事情才算合理。” “哦?对女人无往不利的尹冰晖,居然需要他人的帮助才能找到性欲发泄的管道,这对其他男人而言不啻是一大讽刺吗?“听到这个怪异的要求让桀要士哭笑不得,他戏谑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他说:“说吧,你喜欢什幺样的女人? 至少要让我知道基本条件,我找起来才能合你的胃口。” 第三章 “你好象没抓到谈话的重点耶,桀董。” 尹冰晖邪佞地笑了下,“我的意思是,用、你、自、己。” 那刻意以缓慢而清晰的吐出的几个字并没有立刻引起桀要士任何反应。 脑里正思索着这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他呆若木鸡的伫立着。 好诡谲的玩笑? 这幺的认定,桀要士犹疑不解的目光投射到尹冰晖身上。 一直到他以嘲弄的眼光回望他时,他才恍然大悟过来,然而却迟迟无法开口,吞咽口水的声音出奇的大。 “你……我可是男人!” 好不容易能出声说话,他却只能说出这种略显愚蠢的答案。 “这还用得着你来提醒我吗?” 摸摸自己之前被殴打受伤的嘴角,尹冰晖咧嘴一笑,动作仍旧是那般高雅优美,隐隐带了丝邪气,“这一拳可十足是成熟男人的力道,我亲身领教到了。” “你是同性恋?” 觉得自己问的问题真是愚不可及,但张嘴后他却只想到这个蠢到极点的问题。 “要让你失望了,抱歉我不是。” 尹冰晖依然笑得一派优雅。 “那你为什幺……” 不晓得自己想知道的究竟是什幺,他的问题在说出短短的几个字后就问不下去了。 “这个嘛,如果给你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你的回答是不是就能稍微干脆俐落点?” 言下之意是嫌他太过拖拖拉拉? “什幺?” 虽然明知自己的反应慢半拍,但没有一个男人听到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时,还能轻描淡写地颔首吧? “这幺需要一个理由才能让你释怀的话,那我就体贴一点,编一个能让你轻易点头的原因吧!“他恶意的说着,神情愉快地看着桀要士铁青的脸色,” 女人已经让我厌烦,所以我想找点刺激的事,这样说,你总可以接受吧?“你说什幺……” 桀要士张口结舌的模样让尹冰晖忍俊不住,先是暗暗嘲笑眼前这伟岸男子的慌张模样,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你有什么好在意的?又不必但心会怀孕,需要花这么多时间考虑吗?” “你!” “你只要回好或不好就行,何必东拉西扯些不必要的事呢?” 尹冰晖吃吃地笑,满足地看着因为自己的话而显得不安的桀要士。 优越感,这是尹冰晖此刻唯一能深切体会的感觉。比起确定能夺取工程时的快感,这更能让他感到无比的兴奋。 “得到工程还不够吗?” 紧紧咬住因愤慨而发颤的牙关,桀要士挥不去被彻底侮篾的感受。 “为什幺你还要求些无意义的蠢事?” “这可不是二选一的选择题。” 换了个坐姿,尹冰晖愉悦地继续着话题:“而是完整的让渡条件。” 仗着绝对不会得到否定答案的自信,他有恃无恐地大放厥词。 那眼神是胜券在握的自信。 居于劣势的屈辱感重重打击着桀要士,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笑得人畜无害的男人,城府是如何地深不可测。 同时,他也清楚地了解到他亦因深知对手没有拒绝的余地而兴奋不已,面对这情况,他却束手无策。 无法想象自己将会有怎幺样的遭遇,桀要士不由得对这未知的一切起了恐慌感。 对方想侮辱自已的意图昭然若揭,他也明白这或许是他表现敌视及恨意的一种方法,他早该预防他会为那桩失去的工程使出卑鄙的手段,但不论怎样深思熟虑,也料想不到他竟会撂下这样一个欺人太甚的条件。 “你保证会以不伤害我妹妹的方式和她分手?” 闭上双眼,他的认命在这句话中表露无遗。 横竖他也是个男人,不管如何,就当作是被疯狗咬了一口。而且仅仅这样就能解救妹妹的话,还有什幺好考虑的。 “我保证。” 心满意足的笑意逐渐浮现在尹冰晖的眼中,那是一种明知自己一定成功却冷眼旁观他人在陷阱里挣扎逃命的快感。 *       *       * 在尹冰晖的要求下,桀要士进入一间装潢得豪华奢侈的大型浴室。 有个简直像是温泉浴池般、足够让五名成年男子并排横躺的浴缸,在银白色贝壳装饰的衬托下,彰显一种豪华的感觉。 在这间比一般家庭客厅还大上许多的浴室里,在非靠门及窗户的两片墙上都装有大型的镜子,而且不单是一面而已,整面墙壁上都排得满满的。置身其中的人很难不去在意自己映在镜面上的一举一动,却也清楚明白地看到自己裸露的身体。 这样豪奢的设计让桀要士大开眼界,他一直以为这种奢华的东西只会出现在肥皂剧里;他怎幺也没想过,这样奢华丽的摆设会在这里亲眼看到。 让温热的水拂过自己的颈部,他怎幺也无法放松下来。 想着只要在浴室里多待一秒钟,那等待他的酷刑就能往后延迟一秒钟,但这不过是拖延而已,对事情没有丝毫的帮助。 更何况,他必须在小菁之前回到家,时间拖延得越久对他越不利。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他披上已准备好的白色浴袍,脚步坚定毅然地走出浴室。 “赶快把你想做的事做完吧!” 桀要士低声地催促道。 坐在加大双人床的床铺上,尹冰晖对他认命的语气挑了挑眉。 “再来应该换我把身体洗干净,尽尽最基本的礼仪才对吧?” “不必麻烦。” 依然悄声到近乎耳语的地步,但桀要士直视他的双眸无畏地说道:“尽快把事情解决就好。” “这怎幺可以呢?” 尹冰晖装傻地起身,无视对方隐藏在平静下的焦躁,“我可是个体贴有礼的绅士,当然至少要做到最低限度的礼貌。“我说这样就行!” 桀要士低吼。 拼命抑制在面无表情下的惶惶不安,要冲破这层力持的冷静,桀要士凭一丝早死早超生的认命支撑着,可是尹冰晖却仿佛看穿他表里不一的伪装一般,一言一行都在增加他的急躁。 “我怎幺能做出这种失礼的事呢?你还是等我一下吧。” 步伐优雅地走过僵直身躯的桀要土身边,尹冰晖踏进冒着热气的浴室里。 听着那不透明的水晶玻璃门在身后关上的声响,桀要士觉得自己的力气似乎在一瞬间被抽光。 他勉强地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蹒跚地缓行到大床边。抓着床柱的手用力过度,连指关节都不由自主地发白。 想逃走的念头不断地驱使着他,可是在这时逃走也无济于事,认清到这一点,他只想赶紧将这令人发指的酷刑解决就好。 不晓得究竟是等待了多久,桀要土不经意地抬起头来,却听见和这间新颖华丽的房间完全不撘调的古老钟声。 只响了一声——四点半,他困惑地眯起双眼,发现那令人痛恨的冗长谈判在时间的流逝下竟显得如此短暂! 松开紧握在床柱的右手,他出神地凝视已逐渐恢复血色的指头。 他专心一意地观察皮肤上的纹路,甚至连尹冰晖推开玻璃门的声音都没传入他耳内。 “怎么了?看什幺看得那么专注?” 挑起眉,尹冰晖有些讶异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失神。看样子他是搞不清楚自已会发生什幺事呀! 尹冰晖不由得露出一个打趣及调侃的笑容,猜想接下来的局势肯定会变得相当有意思。 被来人特意发出的声响吓到,桀要士如惊弓之鸟地僵住身躯。 缓缓地转过身子,他的眼眸露出的却是冷淡与坚决。 很快就能结束的。 就是这个想法说服桀要士让他能抬头挺胸毫不畏惧地面对眼前笑得邪佞的人。 “你洗好了的话——” 发觉自己的声音微微地颤抖,桀要土这才了解自己有多害怕这个状况,“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真性急呢。” 无奈地耸耸肩,尹冰晖这句话的口吻似乎在怪罪他。 “上床这种事,最重要的是讲究气氛不是吗?像你这幺急着了事的态度,不嫌太扫兴吗?” “不要唠唠叨叨的说一大堆废话。” 咬紧牙关忍受眼前的情况,他只想早一刻把事情做个了结,“要开始的话就快一点!” “真是的,又不是动物,这么匆匆忙忙的不就享受不到任何乐趣了吗?” “你到底要不要做?” “你对女朋友的态度也是这幺没情调的吗?” 对桀要士缺乏情趣的反应,尹冰晖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如果当真如此的话,我还真怀疑她是怎幺受得了你这种欠缺浪漫细胞的男人。” “这不用你管,赶快把该做的事做完就好。” 事到如今,他也没必要对他有任何解释;他其实从来没有和女性交往过的经验,如何能体会何谓做爱的前戏? 人生才刚要进入狂欢岁月的他,因为双亲的意外身亡,而失去游山玩水的权利。之后,在他的努力下,公司的发展好不容易有起色,他的心思已经全然落在相依为命的妹妹身上。 从此,他贪乏的生活里只剩下这个体贴入微、笑口常开的可爱妹妹,再也容不下他人的存在。 他脸上露骨地表现出“要你多管闲事” 的神情,一心只想快些将这场噩梦做个了结。 “既然你这幺急切的期待,我也不好让你等太久对吧?” 刻意扭曲他的意思,尹冰晖心满意足地看到预料中的愤恨神情浮现在桀要士的脸庞。 桀要土气得发白的脸让他不由得愉悦起来,看着在商场将自己打击得体无完肤的对手,这一刻只能怒不可遏的眼神瞪着自己,这种无济于事的可笑反击让尹冰晖不由得心情大好。 然后,他对僵直身体的桀要士如同主人般地吩咐道:“那幺,把浴袍脱下来,坐到床边。” “唔!” 明显地,桀要士的身躯更加僵硬。 这个可恶的小鬼! 出乎意料的恶质要求令桀要士羞窘不已,但他却对在他眼前笑得猖狂的尹冰晖感到无能为力。 将浴袍拉下身子只是一个昜如反掌的动作,但在尹冰晖不怀好意的目光下,他却不知怎地退缩起来。 “怎幺了?” 看着桀要士双手一直停在打着大蝴蝶结的腰带上,尹冰晖虽心知肚明他的畏怯,却故意装出不解的样子询问。 “自己没办法做到,是吗?同样都是男人有什幺好害臊的?” 他恶劣的说道,对他惨白的脸色感到愉悦,“还是说,没有我来帮你,你就做不到?” 被人这般侮辱,桀要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从来没想到商场上的胜利会带来这种灾厄,然而为了妹妹,他只有忍气吞声地挨过这一切。 *       *      * 桀要士深呼吸一口气,僵直的手指缓缓地解开在腰间的蝴蝶结,在尹冰晖黑亮犀利的眼神下,质地细柔的浴袍柔顺地滑下桀要士的身体。 忍受粗鲁得近乎失礼的打量,桀要士顺从地在柔软的棉被上坐了下来。 “完全认命了,是吗?” 尹冰晖淡淡地笑出声,再次恶劣地问道。 感觉怀有恶意的视线注视着自己身体,桀要士咬咬牙,将那挥之不去的反胃感强压下。 “赶快把事情结束!”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叹口气,尹冰晖出其不意地将他推倒在床上,他惊慌失措的表情让他不由得轻笑出声,闪耀着趣味的眸子来回地梭巡桀要是赤裸而僵直的身躯。“你的身材真好……” 虽然离所谓古铜色还有些距离,但此刻在灯光的照耀下显现出一种令人不由自主赞叹的色泽,而经过锻炼的肌理看起来更匀称强悍。 这是一副绝对会让女人心荡神驰、男人赞叹不已的好身材。 “胡说八道什幺!?你就不能快一点把事情做完吗?” 桀要士就赤裸裸地被他压倒在床上,不但要忍受随之而来的注视,最后竟然还得听这种怪里怪气、莫名其妙的言论! “你平常有做什幺健身运动吗?” 毫不在意他粗暴的回答,尹冰晖仍旧我行我素地问着。 “你烦不烦呀?问个不停!” “真是的,难道你不晓得谈天也是前戏的一部分吗?” 装模作样的喟叹,他将压着他肩头的双手撒离。 看着尹冰晖将压制自己行动的双手离开,桀要士的戒心仍是丝亳不敢松懈。 当然他无时无刻不在祈祷尹冰晖能就此放弃他的索求,但看那双闪烁光芒的眼眸,他知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既然你坚定地认为没有这个必要的话——” 尹冰晖露齿一笑,绝美的睑庞散发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妖魅,“那我们就省去冗赘的前戏,直接进行主要的程序,可以吗?” 像是在询取他的意见,语气却是自私的。 桀要士以缄默代替回答,只是无言地瞪着笑得开心的尹冰晖。 一只手横过桀要士的肩膀,搭在他身体的另一边,尹冰晖含笑的嘴角慢条斯理地往下降,轻轻碰触他的锁骨。 像是被电流击中的惧意立即在桀要士身体里流窜开来,他反射性地想要跳起身,却被尹冰晖眼明手快地压回去。 “不要乱动。” 桀要士强劲的反抗力道让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他制住,他忍不住皱起眉,扫了眼身下蠢蠢欲动的身体。 “你乱动的话,搞不好要花上更多时间才会结束喔,这样也无所谓吗?” 简直像是安抚小孩的语气。 不关你的事,你当然可以说得轻描淡写!桀要士暗地咒骂道,双眼也气得冒火。 虽然知道他光火了,尹冰晖却一点也不担心,他的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上,但看他那不甘愿的神情反而让他喜不自胜。 再次地低下头去,他的唇瓣轻触他僵硬的身体,惊讶地发现男人的肤触竟和女人并没有两样,除了轻压时那仿佛可以弹跳回来的绝佳弹性外,光滑细腻的触感和女人大同小异。 不同于女性那全然柔软细嫩的感触,桀要士富有弹性而结实的身体引发他的好奇心。 男人也会有同女人的反应吗? 带着这样的好奇,尹冰晖吻他颈子的嘴唇向下滑到桀要士结实的胸膛,眼角的余光扫到他的双手紧紧抓位身体两侧的被单;他忍不住轻笑一声,嘴唇倏地攻占他胸前小巧的突起。 “你做什幺!?” 变态! 强烈的羞耻和受辱感同时涌上,桀要土不假思索地直起身体,挥开含住自己身体的人。 “做什幺?” 摸摸自己被一把推开的额,尹冰晖轻轻地笑了,“还要问吗? 这可是性爱最基本的过程。” “什……幺?” 完全摸不清对方话中的涵义,桀要士看他的双眼充满疑惑。 “这只是最基本的爱抚而已。” 不容置喙地,尹冰晖伸手再将他压回柔软的床上,“你可不能连这个都无法忍耐。” 谁能忍受这种事啊?桀要士在心底大叫,强迫自己做到文风不动的地步。 如同尹冰晖所说的,一旦他有所抗拒,事情就会越拖越长,所以为了能快些结束这场恶梦,他选择闭上双眼逃避现实。 看桀要士死心般的神情,尹冰晖控制不住地又轻笑起来,他的优越感在发现对方听天由命的态度时上升。 “我先声明,这可是我第一次抱男人,不哓得下手的轻重,所以你最好安分一点,不然我可能会让你受伤也不一定。” 尹冰晖恶意地说出威胁的话语,且乐不可支地看着桀要士益形僵直的身体。 事实上,虽然他向他提出这项卑鄙的条件,但却不真的打算要做什幺,只是想看看他惊惶失色、仓皇不安的模样而己,只是想戏弄这个表情认真、正经严肃的商场对手罢了。 他哪有可能当真去抱一个男人? 一开始,从他对他下这面战帖时,他就纯粹是想挫挫这个男人的信心傲气而已,想看那张在商场上自信满满的脸受到打击时的表情,所以他怀着恶意地添上这个附带条件。 只是从桀要士手中夺走那桩工程是不够的,他的自尊需要更多、更多的弥补才能获得安慰。 情事自然不可能进行到最后,他不过是要欣赏一下这个令他恨之入骨的敌手对自己为所欲为、束手无策的样子。 清楚地感受到底下伟岸健硕的身躯因自己的吻咬而禁不住发抖,就让他不由自主地感到得意洋洋。 到此,一切只是优越感作祟的单纯恶作剧而已。 第四章 在尹冰晖间歇的吮吻下,桀要士的胸前留下一串鲜明的红色印子。 皮肤清楚地感受到被人吸吮的感觉,桀要土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不晓得这情事得花上多少时间才能结束,虽然他没有真枪实弹的经验,但从自慰的时间去推测的话,最快半个钟头就能解脱了。 然而自慰的时候身体是不会被他人碰触的,而现在他却被一个差劲到极点的家伙用嘴唇抚摸着。 这种不自然的行为让他不由自主地起了鸡皮疙瘩,可是强他所难的人丝毫不理会他所表现出来的反应,带点湿热的嘴唇仍旧是自顾自的在他的胸前徘徊,呼吐出的热气更是极力压抑自己,这才没一拳揍向他。 好难过…… 为了忍受这种不自然的行为,桀要士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恐自己会失去控制地拔腿就跑。 人是很奇妙的动物,不想去感受某一样东西时,却偏偏最容易陷入那种敏感的情境里。 设法将自己的思维抽离,不再去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桀要士却猛然发觉自己的脑袋变得更加清明,每一个细胞都清楚地感受到他烙在自己身上痕迹,如此鲜明。 越是努力想忽略那在胸口的轻啄,被触碰的实际感受越是令人讨厌的鲜活,他很快地注意到自己的心思完全集中在被吮吻的那一点上。 “嗯……住手……” 这绝对不是舒服或享受的呻吟,但当桀要士忍无可忍地要出声反抗时,这个带有拒绝意味的哼叫声却却让尹冰晖无法自己地血脉偾张。 搞什幺?诧异于自己下半身猛然的骚动,尹冰晖顿时停止恶作剧般的侵扰。 他怎幺可能会对一个男人起这种感觉!? 讶异与慌张让他决定提早结束这场恶耍般的游戏,但当他准备起身,不意地瞥见那被自己的唾液孺湿的胸膛,正闪耀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引诱。 再一次就好,他恍惚地想着,只是再轻轻地抚摸一下这个身体,他就会让这个恼人的恶作剧结束。 于是,他再度俯下身,伸出舌尖轻柔地拂过那挺立在平坦胸膛上的小小尖峰。 “唔!” 当那腻人的轻咬离开他的胸口时,本以为事情终于告终,桀要士在吁一口气放松下来时,敏感的察觉到自己又被出其不意地舔了一下,让他来不及武装自己,惊骇的低喘逸出口。 这个喘息声不只让桀要士再次全身僵硬,也让尹冰晖惊觉自己眨眼间奔腾而上的强烈欲念。 不意的哼喘声破坏尹冰晖原本的计划,让他再也无法控制在腰间骚乱奔窜的冲动。理智一时被自己如脱缰野马的情欲掩盖住,然而控制欲望的枢纽却传递出需要抒发的冲动。 尹冰晖虽然吃惊,但一向忠于自己欲望的本能,让他在这一刻暂时忘却自己原先设计好的游戏,情况已经由单纯的恶作剧演变成情欲的宣泄管道。 “男人也跟女人一样,这里被吻的时候都有反应呀……” 原本只是带着戏弄成分抚弄桀要士身躯的嘴唇,在瞬间变得狂暴,如狂风暴雨的啃咬他平坦而结实的胸肌,留下惨不忍赌的齿痕与瘀青,让被侵袭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变得更加僵硬。 尹冰晖清楚知道不论他怎幺做,为了早些将事情结束的桀要士都不会有反抗,所以他放心地低头舔舐那片闪着光亮的肌肤。 舌尖轻轻拂拭光滑的褐色皮肤,感受到那传来的体热染上自己的嘴唇,尹冰晖着迷地将阵地往上转移到他的颈动脉,明显的热度和鼓动像是在诱惑他似的,惹得他的欲望不断上升。 最后,欲望的溃堤让他对底下身躯的僵硬视若无睹,他轻轻地咬住其中一朵因被自己的唾液湿而显得娇艳的乳尖,感受身下的人因不适而传达出的抗拒。 冷不防的重重地将含在嘴里的尖端猛然吸入,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桀要士的身体抖颤一下。弹性极佳的肌肤诱发出他体内的热情,让他着迷地流连在宛若会响应他的肌肤上。 一边出神地吮吻他的身躯,尹冰晖的一只手在不知不觉间向下覆盖在他的男性象征上。 “你做什幺!?” 碰到这种情形任谁也都忍无可忍,桀要士嘶喊出声后立刻想要推开覆在自己身上的尹冰晖,可是即使两人的体格相似,力道也相去不远,但这种被人完全压制在身下的情况,让他即使是使出浑身解数,也很难将几乎是趴在自己身上的尹冰晖推开。 “怎幺?” 伸手将桀要士微微弹起的身子压回床上,尹冰晖的另一手仍是执拗地在他的欲望中心徘徊。“你没让女人帮你做过这种事吗?” 带着轻笑的嘲弄让桀要士的双颊登时如发烧般的红了起来,生疏且不习惯地扭动身体,想要摆脱那固执的抚弄。 “看样子好象是真的没试过呀!” 尹冰晖身经百战的经验立刻体认出桀要士的生嫩,他的手执意地玩弄他的下体,愉悦地注意到因为自己的动作,手掌中物体的温度逐渐攀高。 舌尖品尝略带咸味的肌肤,手执拗地触抚着那微微战栗的火热,他惊讶于自己也勃发了的炽烈。 然而桀要士似乎对这事毫无经历似的,不安地扭着腰,试图想要从这甜腻的抚慰中逃走,他的气息是那样的急促,身体的反应仿佛是对此这等亲热难以适应,笨拙的动作可看出他的缺乏经验。 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跃进尹冰晖的脑海,虽然想这个可能性应是微乎其微,但以他的反应为乐的尹冰晖仍是忍不住开口调侃:“看来不只是妹妹,连哥哥都未经人事呢?” 话甫出口,当下收到最好的效果。 桀要士的身躯更是僵硬,抗拒的念头也在他停止脱逃后中断。 本来只是开玩笑的一句话,却让他的私事暴露在他人面前。 立刻感觉到他的变化,尹冰晖愕然发出低语:“当真?”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黑亮的眸子惊异的扫过桀要士紧闭双眼的潮红脸庞,执着他温热的男性的手冷不防的紧捏了下,他愉快地看他为了不发出声音而咬紧牙关的模样。 一想到自己竟会成为开发这具身体的第一个人,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感从身体深处涌现上来。 “放心吧,这绝对比你自己自慰的感觉来得要好。” 他优雅地笑出声,有趣地看着他因恐惧而颤动的身子。 在视觉与听觉上同时达到一种无上的享乐巅峰,虽然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讶异,但尹冰晖仍旧是顺从着本能,让意图侵犯眼前这具身体的冲动引爆。 他抚慰桀要士的硬挺的手向下滑行,来到一个令他面红耳赤的地方,然后在他还没弄清楚状况之前,毫无预警地将食指推了进去。 “呜!” 排斥感涌上来,桀要士挣扎着起身。 “男人毕竟还是和女人有些不同。” 对他的抗议置若罔闻,尹冰晖径自将手指更往深处刺入,“要进去的话,大概也只有这里可以用吧?” “你干什幺?” “干什幺?” 桀要士的质问让他觉得可笑,舔着颈项的嘴唇因为笑声喷出了灼热的气息,“当然是做爱啊。” 这绝对不是好意的解说,而是带些恶意的提醒。 “啊!?” “就算我解释,你可能也听不太懂吧?” 身下的男人明显地对床笫之事毫无认识,“反正只要把这种事交给我就行了。” 深切地体会到何谓奇耻大辱,桀要士却只是无能为力地任他为所欲为。 突来的一道声音引起他的注意,反射性地张开眼晴,他看见尹冰晖空出另一只手拉开了床边矮柜的抽屉。 伸入抽屉中的手拿出一罐深色的玻璃瓶,揉搓着自己穴道的手指不愿离开,他看到尹冰晖嫌麻烦地用牙齿将瓶口的软木塞咬掉,然后单手将瓶子内的液体粗鲁地往自己的甬道处倾倒。 这是什幺? “别担心。” 桀要士惊慌的模样让尹冰晖忍俊不住的笑了,“这只是为了让我更容易进到你身体里而已,只是一些按摩皮肤用的精油,不会造成任何伤害的。” 丰富的床笫经验让他适时地出声安抚对未知的事物产生恐慌的桀要士,芬芳而具有舒缓精神作用的香气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沾着带有润泽作用的精油的指尖强悍地将紧绷的花穴撑大,即使使用精油润滑却仍然被拒绝进入的感觉,让他心急起来。 强硬地加进另一根手指,他沾满芳香精油的指腹不住地摩擦着桀要士干燥的内壁,一瓶如手掌般大小的精油立刻只剩下一半。 凝视气息紊乱的桀要士,一阵骚动的欲火烧上他的腰际。 他抽出手指,在桀要士迷惑不已的神态下,随手抓了个抱枕垫高他腰部,将他的一只大腿向上抬起搭在自己的肩头上,另一只则横过自己的腰骨,粗鲁地将手边尚余半瓶的精油全数洒在自己灼热的男性欲望上后,毫不迟疑地往前一顶,强迫他接受自己的欲望。 “啊!” 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状况无法置信,桀要士只能发出不成声的惨叫。 那硬生生地挤进他甬道的巨大炙热肆无忌惮地在身体里冲撞,难以置信的强烈剧痛狠狠地冲击着他,被一股莫名的疼痛强力撕裂着。 因为太过激烈的痛楚反而让意识清明,他发现上一刻还彬彬有礼与他谈话的绅士,这会儿已经成为只为发泄欲望的野兽。 抓着自己臀部的双手更加的用力,每一次的律动都深入他的体内。 从来不晓得疼痛可以剧烈到一种令人想求死的地步,桀要士紧咬牙关地忍受这非人的痛楚。 蓦地,在痛苦即将到达临界点的时候,那之前带给他恶心与快感的手再次回到他挺立的灼热上,配合着不停歇地穿插的动作,同时温柔地抚弄着那已然有些退却的热度。 剧烈的抽插摆动折磨着他的感官,尹冰晖粗重的呼吸喘息喷在他的大腿内侧。 紧窒的内壁被勉强扩张到能容纳那巨大的入侵,对于疼痛的耐力早已向极限挑战,被当成女人的替代品更让他羞愤不堪,而当他的男性在他紧密的爱抚下背叛他的理性,哀号地向他求饶时,他只祈求狂乱的心跳能在这一刻停止,救他脱离这种比死还难堪的窘境就好。 *       *       * 不均匀的呼吸声充斥在宽敞华丽的房间里,蒸人的体热飘散在双人床的四周。 虽然尹冰晖的确是以高超的技巧抚弄了他的欲望中心,但在这种情况还能达到高潮,让桀要士对自己的淫乱惊恐不已。 就算这是第一次体验,且根本不是他心甘情愿的,为什幺他还能在尹冰晖的手中解放? 强烈的悔恨齐涌而上,让他再也不想继续待在这个充满屈辱的地方他沉重地起身,拾起披散在长椅上的衣裤。 “不先清洗一下再回去吗?” 优闲地半倚在床头的尹冰晖说道。 他的口吻让桀要士感觉他是在幸灾乐祸。 默默无言地套上西装长裤,腰间突地传来的疼痛让他不自觉地怔了一下。 无视尹冰晖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他以最快的速度飞快地穿戴好,至于总是打不好的领带则随意地往西装口袋一塞;这一刻,他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看着自己“好心好意” 的建议不被采纳,尹冰晖只是耸耸肩,不置可否。 不晓得他在生什幺气? 在欢爱的过程中,他相信不是只有他得到快感,所谓的做爱必须是在双方都得到满足的情况下才算成立,而他也认为自己的确是让桀要士获得相同的感受,可是他在下床后的表情却全然否定有这幺一回事似的。 “你是开车来的吧?不过你现在的情况好象不大适合开车回去,要我帮你叫辆出租车吗?” 看着桀要士走起路来摇晃欲坠的模样,要驾车子可能太勉强了,可惜他善意的提醒却没得到应有的响应。 桀要士冷冷地瞟他一眼,手搭上门把后拋下一句低语:“记得信守你的承诺就好。” “我可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你不知道吗? 淡淡地露齿一笑,尹冰晖目送头也不回的桀要士离去。 *       *       * 必须赶在小菁之前回到家。 忍受着下半身粘腻的感受,桀要士猛踩油门飞快地往家里疾驶而去。 感觉到腻人的精油和尹冰晖灼热的体液尚留在大腿内侧,他握方向盘的手指不自觉地使劲起来。 可恨的家伙! 脑海里浮现的是那家伙笑得魅惑却恶意的微笑,让他的怒火高涨,可是失去发怒的对象,他也只能对着空气发火。 这段情事所花费的时间比他原本预估的长得许多。 等他终于抵达家门时,八点档都差不多要结束了,他这才想起他忘了答应妹妹要替她将电视剧录下的承诺。 事已至此,他也无法挽回,想着即使被小菁唠叨上几句也无所谓,因为他今天终于算是除去心头大患。 只要小菁平安无事,什幺代价都是值得的。 而看着妹妹带着甜美的笑容、蹦蹦跳跳回到家中的那一幕,桀要士马上将一个钟头前所受的痛苦忘得一乾二净。 *       *       * 尹冰晖办事的效率还真是迅速得惊人。 才刚从公司回到家,桀要士就发现哭倒在客厅沙发上的妹妹。 “怎幺了?” 对心知肚明的事实故作不知,桀要士关切地坐到妹妹的身边问道。 “哥!” 伴随着这一声哭泣,桀莞菁投身到他的怀中,“我……” “发生什幺事了吗?告诉哥哥。” “我不知道……” 哭红着双眼,桀莞菁抱住哥哥的腰,脸颊埋在他的胸膛上说:“他突然说要分手……” 毋需赘言,她口中的“他” 指的正是那个该千刀万剐的尹冰晖。 昨天才结束谈判,尹冰晖答应他的事今无天就办好了。 这种太有效率的表现反而让桀要士对尹冰晖起更大的反感,他难道不能以更温和的方式解决这件事吗? 更何况,他这样着急且干净俐落地和小菁切断关系,不就更加表现出他对小菁的毫不在意?和她交往完全只是为了强夺那件工程而已! 这样一想,桀要士对尹冰晖更是不能谅解。 看着妹妹惹人怜惜的可爱脸蛋上挂了两行清泪,罪恶感不由得涌上桀要士的心头。 “没关系的,别哭了,发生了什幺事,告诉哥哥。” 他抱紧她,心里开始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全然正确,如果放任那混蛋和小菁继续来往,是不是可能会出现好的发展? 感受到妹妹微微的轻颤,桀要士不禁怀疑起自己的作法是否太过武断? 他不忍地看妹妹带泪的脸庞,怜爱的吻她的额头。 “不用担心,有我在,你尽可以放心。” 紧紧地窝在哥哥宽大而温暖的怀抱里,桀莞菁开始抽抽噎噎地解释泪流满面的原因:“他说,他一定得和我分手,因为他毕业后就必须为了公司和另一个女孩结婚,所以……” 将尹冰晖编织的谎言当真,桀莞菁忍不住再度潸然泪下。 “不要哭。” 搂着她的手臂倏地收紧,看着最心爱的妹妹泪如雨下的模样,他将所有的罪过归咎于尹冰晖身上。 他妈的这小子就不能找个更不伤人的理由吗? 心里咒骂那个昨天给自己带来肉体上的痛苦、而今天给小菁带来精神上痛楚的家伙,桀要士无法克制熊熊燃起的怒焰。 “别哭了,小菁,那种明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娶别的女人,还胆敢和你交往并欺负你的混帐,就不要再去想他了。你还有我啊!“可是,哥……” “别再去想那种人,你值得比他更好的男人!” “我好喜欢他。” “我知道。” 心痛地拥紧妹妹,他安抚似地低语道。 “我一直在想,有机会的话要带他来跟你见面的。” “那种差劲的家伙根本配不上你!” 和妹妹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谈着,他让她尽情地发泄心中的苦涩。 安慰泪流满面的妹妹,桀要士生平第一次恨起一个人来。 第五章 知道尹冰晖也会出席这埸晚宴,桀要士费尽心机寻找不出席的理由,然而因这场宴会的主人和他在生意上一向有密切的往来,而这是一场生日宴会,是为主人的长女所举办的,不露个脸的话怎幺也说不过去。 他不想参加这场晚宴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唯恐自己在看到尹冰晖的那一剎那会失去理智,然后犯下一桩谋杀案也说不定。 小菁在他细心地照料之下,这几天情绪总算有了明显的转好,但他却清楚地明白,这只是她希望自己不要再替她担忧的假象而已。 将自用轿车停在广大的私用停车场后,他缓慢地往身后灿亮的厅堂走去。 在装潢得美轮美奂的大厅里,各式各样的小灯泡将空间装饰得闪闪发光,散发出一种热闹且欢乐的气氛。 只是单纯的十八岁生日需要过得这样奢华吗? 虽然自己也名列富豪之流,但像这般奢侈华丽的生活他可是退避三舍。 他不需要司机——因为他自己有驾照。 他不需要仆役——因为清扫整理这类的琐事他还做得动;当然,这部分大半是由妹妹负责就是。 像他这种家财万贯却生活简朴的人,放眼现下大概不多见吧?可是他和妹妹却安于这种日子,丝毫不觉得有改变的必要。 信步进入金碧辉煌的大厅内,他首先就和主人打了个招呼,并且将秘书打探到绝对符合寿星小姐喜好的礼品呈上。 已经和晚宴的主人打过招呼,所以等宴会过一半时,他再借故离去也就不失礼节。 虽说离小菁伤痕累累的那一晚已经有一星期的时间,但在这样的夜晚,他仍是对独自在家的妹妹放心不下。 照例,和晚会主人寒喧过后,他即自然融入人群中培养人际关系。 “话说回来,听说你将一件美国的工程让给尹氏集团?” 意兴阑珊地听着人们七嘴八舌的交谈,然后在必要时应答上一两句,等桀要士注意到时,话题已经转到他身上。 “是的。” 知道这个话题随时会出现,桀要士早已备妥借口:“工厂方面临时出了点问题,要如期完成是不可能的,而正巧尹氏集团有这方面的技术和资金,谈判之后觉得还可以接受,所以……” “这样啊,可是……” “听说你们好象处得不大好,桀董。” “没那回事。” 商场上,是少一个敌人比多一个来得好的世界,没有人会主动对他人显示敌意的,“只是我们在生意上鲜少有来往,几乎没有交谈的机会,也没见过几次面,而且我和尹家的大少年纪相去不多,可能是有心人士的拨弄,才会有这种奇怪的流言产生。” “说的也是,有些人就是见不得风平浪静,非要搞得不平静才甘愿。” “是啊。” 另一个同为企业接班人的青年开口:“真不晓得这幺做对他们到底有什幺好处?” 适时地附和,但大半的时间是心不在焉的,这是桀要士在这种人多嘴杂的场合上自习学得的方法。 “嘿,那不正是尹家的少爷吗?” 就在桀要士考虑想转移阵地、图个安宁时,他对面的中年男人指着他的身后说道。 “陪他出席的……” 另一个人眯起眼,仔细的看个分明,“哇——那不是姜家的掌上明珠吗?” “天啊!” 旁边的人表情更夸张,“姜副总怎幺放心让这幺漂亮的宝贝女儿跟那种没有节操的男人在一起?” “虽然交际和工作手腕算得上一流——” 另一名约五十来岁的高级主管说道,因为年龄的差距较为明显,在某方面的利害冲突上较为轻微,所以偶尔可以听到他带点不甘心而称赞尹冰晖的话,“但在男女关系方面他还有很大的改善空间,他要是能认真一点,也算得上是个杰出的好青年。“光是想象和尹冰晖共处一室的情形,就让桀要士痛恨到想毁了这个伤害妹妹的家伙,所以眼前这些人的对话他是一个字也没听进耳里,整个思绪都只在那个令他恨之入骨的对象上。 对于尹冰晖卑鄙的作法深恶痛绝,他却只能束手无策将工程转让给他,还必须等待妹妹从悲痛的深渊恢复过来。 害怕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而和那混蛋呼吸相同的空气,会让他犯下骇人听闻的杀人案,他简短地向周围的人寒暄几句后离开,转身朝宾客休息室走去。 要不是生日晚宴才刚开始,他现在就去向主人告辞了。 而主人家不愧是业界数一数二的饭店大龙头,连别墅的摆设都是独树一帜。 发扬着顶级饭店的精神,位于二楼螺旋形设计的休息室相当注重个人隐私;十来间的休息室均以媲美录音室的隔音设备保障宾客的隐私,只要在门口挂上一张黑底银字的牌子,就知道这间休息室是使用中。 当然,如果想确保百分之百的隐私也可以从房间里面上锁,可是在这属于他人的领域里,没有人会无聊到造这种次。 挑了间位置最偏僻的休息室,桀要士轻轻将门掩上后,身子半倒在长而柔软的丝绒沙发上。 他伸起一只手掌贴住自己的额头,颈子向后倒,后脑勺靠在沙发椅背上。 “呼……” 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他依旧挂念着留在家中的妹妹。 好累…… 不只是因为必须参加这场晚宴,而且那个他恨之入骨的人也在此。不过只要远离人群在这里等待间流逝,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向主人告辞,就算是结束一项繁杂的工作。 全身放松地倚靠在沙发背上,他索性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桃心木门被推开的细微声响惊醒了桀要士。 奇怪,他明明记得自己有将“请勿打扰” 的牌子挂上去的呀? 他纳闷的睁开双眼,想看看来者是何人竟然如此失礼。 *       *       * “你!” 看到来人,桀要士蓦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每一根寒毛也竖立起来。 “嗨!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大剌剌地走进这间不应该被打扰的休息室,尹冰晖轻松自在地打着招呼,将房门自身后关上。 “你还有什幺事?” 桀要士抑下奔腾的怒火,蹙眉地问道。 如果尹冰晖识相的话,或许他就会选在刚进房门的那一刻赶紧离开,但令人遗憾的是,他非但不识相,更是个迟钝到嗅不出弥漫在空气中的杀气的男人。 “对我行事的效率感到满意吗?桀董。” “什么?” 面带笑容地听着他的反问,尹冰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既然都收下你的礼,我自然是不遗余力地达成工作目标。” “你到底想说什么?” “清心寡欲的生活固然不错。” 扫过桀要士的眼神令人胆寒,“不过你也从我身上得到不少心醉神迷的快感吧?” “啊?” 完全抓不到尹冰晖话里的重点,桀要士对于他提起那一晚的事倒是没什么激烈的反应。反正都是男人,只要当成是出个意外就好,而且因此能换得妹妹的幸福的话,当然也就值得了。 “看你暂时也不打算回宴会会场,那我们就来做一次如何?” 尹冰晖这么说着,勾起的笑容是那样地邪魅。 对这充满诱惑的邀请,桀要士怔楞好一会儿,才在尹冰晖毫不客气的盯视下了解他说此话的意思。 “我没有心情陪你胡说八道!” 想好好休息的机会被莫名其妙的破坏,这份不满先不说,他对尹冰晖恶劣的玩笑更是忍无可忍。 “我是认真的。” 尹冰晖笑嘻嘻的,看着因自己的话而怒火高张的桀要士。 “滚开!我没空跟你开这种玩笑!” 桀要士边说,边要走过尹冰晖身旁,大步地往门口走去。 “谁在跟你开玩笑?” 如黑曜石般闪闪发光的双眼直直对上桀要士,闪烁诡异光芒的黑眸透露出情色的需求。 那散发出强烈欲求的目光让桀要士打从脚底发冷起来,他倒退一步,惶惑地回看尹冰晖。 “那不是……一次就结束的吗?” “你的记性实在有待商讨,桀董。”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挡住他的去路,“我什么时候说过一次就够的?” 空气中带着淫欲的味道,沁入桀要士的皮肤里,让他无所适从地颤抖起来。 “你当初开出来的条件并没有说还有下一次!” “我记得当时我说的话是——你得负责满足我的欲望,这样一来,事情才算合理,没错吧?才做一次就想把我打发掉,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桀董。“这种事……岂有此理!” “那么,你是要我回头去找令妹?” 桀要士的惊慌失措全看在他眼里,这个平时淡然近乎冷漠的男人也会有张惶失措的一面。 意识到可能只有自己见过他这种表情,尹冰晖不禁感到优越。 “你说过你会谨守诺言的!” 桀要士忍不住吼道。 “那是当然。” 理所当然似地颔首,尹冰晖向前逼近一步,“不过是要在你也遵循承诺的前提下。” “我已经实现对你的承诺。” 包括工程的转让,和欲望发泄的管道。这样,他还有什么他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一小部分而已,不是吗?” 即使是咧着嘴笑,尹冰晖的恣态看起来还是那样地优雅。 作梦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的发展,桀要士被突如其来的事态惊吓住。 “如果你不能让我得到全面的满足的话,我当然也有毁约的资格。” 倚仗桀要士为了妹妹绝不会说不的意念,尹冰晖嚣张地又说:“事实上我还挺想念小菁的温香软语,我可不介意回到她床上。” 他猥亵的言语及嘲弄的行为几乎令桀要士的自制崩溃,让他险些想将双手绕上他的脖子,索性将他勒死。 不晓得自己的性命陷入危险边缘,尹冰晖继续张狂地宣示自己应有的权利。 “怎么样,你的决定如何?” 这根本只是多此一问而已,两人皆心知肚明结果如何。 “我明白了。” 弄不清楚为什么明明有着无数的性感美女任君挑选的尹冰晖,会在这一刻坚持要自己来满足他的欲望,但条件就是条件。 桀要士僵硬地点点头,顺着他嚣张的要求,开始褪下一件件的衣服,慢慢地踱步回到沙发上。 *       *       * 没有约定下一次,桀要士不晓得自己是不是该松一口气。 仍旧是使用精由充当润滑剂,这一次是强烈的麝香味,任凭事后他怎么擦拭仍是挥不去那阵刺鼻的味道。 所以当他回家时,发现家里的电灯都已经熄灭时,暗地松懈下来,这样就不用担心会被妹妹发现这股不应该在他身上的类似古龙水的香味。 昨夜回到家中已经是十点过五分,他在玄关并没有看到妹妹出来迎接他的身影;稍后,才晓得她因体育课的劳累而早早上床睡觉。 如果她能就此走出那片阴霾就好。 站在妹妹的床边,他伸手怜惜地顺了顺她凌乱的发丝忖道。 可是—— 在妹妹终于如自己所愿地和尹冰晖渐行渐远后,他发现反而是他和那混蛋的牵扯越来越复杂。 昨晚的那一次……桀要士衷心祈祷也是最后一次。 *       *       * “去散散心也好啊!小菁,反正期中考刚结束不是吗?” 桀要士对着镜子,照例又打不好领带。 “真是的,哥。” 看着哥哥正和那条深色领带奋战不懈,桀莞菁忍不住笑出声,“你直接叫我帮你就好。每次都一个人在那里弄个老半天,时间都被耗光! 来,把头摆直一点。” 被妹妹当成连系领带都不会的无能孩童,桀要士也只有耸耸肩,任由她来帮自己,谁教他真的是对打领带这事棘手呢? 虽然这么说,他倒也是挺努力地想把这种生活琐事做好,不过也不晓得是不是天生和领带犯冲似的,还是他下意识里,系领带和在脖子上套上铁链画上等号,他就是没办法把这玩意儿驯得服服贴贴的。 “唔!” 因为妹妹恶作剧地用力一扯,他直觉地叫出声音:“很痛耶!你想谋杀亲兄吗?” “好嚣张喔,哥,这种情况下你应该是要感谢我才对吧?” “谁会向一个差点害死自已的家伙道谢?” “不甘心的话,你就赶快学会自己系领带。” 桀莞菁张狂地大笑,心情愉快地闹着对她猛皱眉头的哥哥。 被说中痛处,桀要士自然是无话可说。 拉了拉让妹妹帮自己打理好的领带,他将谈话导回之前的话题。 “我刚刚说的事情怎么样?” “啊?” “就是一分钟前我提过的,要不要一起跟我去参加王总经理为他母亲举办的庆生会?” “嗯……” “这种话我只在这里说——” 桀要士对妹妹眨眨眼,“那个老太婆虽然已经九十岁了,可是心却年轻得吓人,而且老喜欢打扮得不合年龄,不过人倒是满不错的,既健谈又开朗。” “我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反正就当成是考试后的放松。” 积极地劝诱着妹妹参与今晚的宴会,借口当然是要她去发泄一下前阵子为准备期中考而疲累的身心;但真正的理由是,他希望她能藉此散散心,忘却这些日子来积压在心头的伤痛,而且如果能在宴会上结识个不错的青年才俊,也有助她遗忘那个该死的尹冰晖。 在两个星期前那个出乎意料如恶梦般的夜晚之后,他对宴会的邀约起了反感,他还不至于愚蠢到自投罗网。为了不让尹冰晖有机可乘,他用尽方法拒绝这两周来的所有邀请函,原因不外是他事前查探到尹冰晖也会出席。 当然假使尹冰晖当真要找他的话,只要一通电话打到公司或者家里,都可以将他逮个正着,但这么做至少能尽可能减少和他碰面的机会。 虽然明知这只是消极的逃避,却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做到的。 而今天他之所以准备出席这场晚宴,甚至还尽全力说服妹妹也去,不消说,自然是他得到尹冰晖不克前来的消息。 “怎么样?就当作是陪我去也好。” “嗯……” “小菁,男子汉做事干脆一点。” “我是女的啦!混帐老哥!” “啊!说的也是。” 插科打诨的让桀莞菁终于笑逐颜开,她感受到哥哥的温情,了解他只是想替她逐散最近一直挥之不去的阴霾。 “好吧!我也去看看,反正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挺无聊的,而且参加宴会说不定还能帮帮想一辈子当单身汉的老哥找找女朋友呢。“这件事就不必了!” 给了妹妹一个多管闲事的白眼后,两人相视而笑。 第六章 依照寿星的意愿,这个生日宴会办得是既热闹非凡又充满活力。 刚带着桀莞菁和主人们打过招呼的桀要士,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对这个都已经七老八十、说起话来却口无遮拦的老太婆实在招架不住。 “受不了。” 他又叹了口气,“年纪都这么一大把,还一天到晚管别人的闲事,她啊,还是好好珍惜自己剩不了几年的岁月比较实在。“可是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呀,哥。” “怎么连你也……” “我知道你觉得自己还年轻,不用急着找老婆,可是就像王老夫人所说的,像你这样事业有成的人还是早点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也好帮你负担除了公事之外的一些交际应酬。” “我有你帮忙不就够了。” “哥,你是要我一辈子都跟着你呀?” “不行吗?” “现在当然是没问题,可是万一哪天我结婚,或远走他乡的话怎么办?” 桀莞菁无奈地喟道。 不愿想象有这么一天的可能,桀要士对她的反问沉默不语。 “小桀!” 就在桀要士沉溺在对妹妹所说的假设感到若有所失的时候,一串如同银铃般黄莺出谷的声音在两人身边响起。 “好久不见。你是怎么了?最近的宴会上都找不到你。” 这个甜美声音的主人同时也拥有一张明眸皓齿的脸蛋,她在见到桀要士后,才突然发现他身旁女人的存在,“这位是?” “童小姐,这是舍妹,桀莞菁;小菁,这位是童尧企业的千金,童诗妍。” 桀要士礼貌性地介绍两人认识,丝毫没有注意到童诗妍的脸色在他短暂的介绍之后,顿时由略有敌意转变成满怀好感。 虽然他是这般迟顿没有发觉,但对善于察言观色的桀莞菁而言,她敏感地察觉到一点蛛丝马迹。 看来这位看起来有点涉世未深的千金大小姐,是哥哥不自觉魅力下的头号俘虏啊!看她望着哥哥的沉醉眼神,不用多说,是早已陷溺下去的神情。 不过,毋庸置疑地,她这迟钝到家的哥哥肯定是一点也没有注意到童小姐对他的深情痴迷吧? 暗自替童诗妍哀悼一下,桀莞菁发现这或许是个“促销” 她哥哥的好机会。 既然妹有意,现在只要不着痕迹地推一把,让郎也有情的话,说不定很快就会出现一桩好姻缘。 “初次见面,童小姐,你好。” “我也很荣幸能有机会认识你,桀小姐。” 既然是她心仪的人的妹妹,当然要好好打关系。 “你经常出席宴会吗?” “嗯,可以这么说吧。” 摸不着桀莞菁想说的是什么,她照实说道。 “那么,想必童小姐对这类的事务一定相当熟悉。” “对呀!虽然不是值得夸赞的事,但从小我就接受这方面的教育。” 童诗研有些羞赧的微笑更是博得桀莞菁的好感,她想,如果是这个女孩跟哥哥结婚,肯定可以生下人见人爱的漂亮宝宝吧! “耶,那将来不管嫁给谁,那个人都很有福气!” “说这种事还太早……” 不论怎么看,她都和桀莞菁年龄相仿。 “怎么会?现在不是又流行早婚了吗?” 说着,桀莞菁别具涵义地朝哥哥一笑,“你说对不对?哥。” 原本当个英英美代子听两人闲聊的桀要士,还在想女人真是厉害,一次都没陪他出席过宴会的妹妹竟然可以马上进入状况,和童诗妍这样地谈笑风生;谁知,在他完全没明白时,妹妹已经不知不觉中把他扯入话题中。 “耶?呃……是呀。” 根本就搞不清楚两个女人在说些什么,他只得虚应道。 “这样说来——” 桀莞菁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芒,“哥,你到二十七岁都还是孤家寡人的很奇怪呢!” “什么?” “你是不是该准备考虑一下结婚了?哥。” “胡说什么?” 他对她皱起眉。 “童小姐也未婚……” 不理会哥哥的困惑,桀莞菁兴奋地自顾自的进行牵红线的任务,“而且长得美丽漂亮又温柔体贴,加上她对商场的人际关系也很有一套。哥,虽然是让童小姐受委屈了,不过你们要是能凑成一对的话,一定是对能相敬如宾又甜蜜的夫妇吧!” “你别胡言乱语,会给童小姐添麻烦的。” 桀要士轻轻地捶了下妹妹的头,然后一脸正经地对童诗妍道歉:“童小姐,真对不起,我妹妹就是有这种脱口而出的毛病,请你不要介意。” “哪里,是我给小桀添麻烦才对。” 对于桀要士的道歉,童诗妍红着脸慌忙地摇头否认。 “啊?” 明明是自己的妹妹闯的祸,为什么她也要道歉? 不解地思索着,但还未思索出答案时,一个拂掠过他眼前落地窗口外的人影,让他全身的血液瞬间降至零度。 不!不可能的。 这会不会只是他过度疲累的幻影而已? 最近除了妹妹的事外,公司里的事也让他头大不已,会不会是又是连夜处理公事的关系,让他精神不振产生幻觉? 心底衍生出的一大堆理由想将那身影解释成生理上的错乱,可是,下一秒,那抹幻影却真实邪气地对他勾勾手,脸上露出不容违抗的神色后,就迅速地消失在玻漓门边。 那是一个根本就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更遑论他为何还会对他招手! “哥?” 他突然的呆滞引来桀莞菁的关心。 “失陪一下!” 桀要士回过神,简洁地丢下一句话后,就匆匆的消失在两人眼前。 不明就里地盯着哥哥匆忙飞奔而去的背影,桀莞菁不悦地认定哥哥是为了逃避婚姻话题而飞快离去的。 *       *       * “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王家豪宅的宽广庭园,桀要士随着尹冰晖来到侧边隐密的凉亭,白色的凉亭和喷水池隔了一片高耸而茂密的树丛,虽然阻文件外界的视线,却无法阻断喷水池传来的嘈杂水声。 或者该说,连高跟鞋在石板上的杂乱声响亦会被水声给遮去。 此刻,桀要士正以他独特低沉而清晰的声音质问站在他眼前、笑得相当开怀的尹冰晖。 “我不能在这里吗?” 挑起眉稍微瞟了他一眼,尹冰晖的笑容散发他特有的妖惑魅力。 可惜这能轻易勾诱人心的表情在桀要士面前从来没有产生作用。 “你不应该在这里的。” 他的消息的来源一向相当可靠,过去两个星期也都没有发生问题,可是为什么偏偏挑今天,选中小菁也一起前来的日子才出错? 黑亮如夜星般的眸子扫过桀要士僵硬的身躯和握紧的双拳,清楚地读取他不安与愤怒的讯息。 “我本来是不打算来的,不过后来临时改变心意。” 尹冰晖耸耸肩,“而且这可是王老夫人的九十大寿,我怎么可以缺席呢?所以不管再怎么忙,至少也要抽个空向她道贺才对。” “那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吧?” “怎么,赶我走?” “小菁也来了,她可不晓得你是尹氏集团的继承人,要是让她发现你在场,你认为她会怎么想?” 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桀要士的态度仿佛想找人打架。 “所以我可是偷偷摸摸地和王老夫人打过招呼后,就小心翼翼地躲到这里来,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满?” 混蛋!要说他的不满,那可多! 桀要士咬紧牙关,没让冲动的情绪随思绪而爆发。 “那你应该可以走人了吧?” 害怕再拖延下去会让妹妹发现尹冰晖的存在,而她好不容易才调适好的情绪绝对会再度崩溃的。 “既然这幺担心令妹的话,你干嘛还要带她来?” 就算是陌生人,但被这样粗暴失礼的驱赶,任谁都会感觉不舒服。这就是此刻尹冰晖心情的写照。 他不快地瞪视桀要士焦躁的脸庞,接着又以嘲弄的口吻说:“是不是听说我无法前来,所以你才放心出席?” 他讽刺的问供非但没让桀要士感到不好意思,相反地,他冷冷地嗤笑一声后,敌视地看着他。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什么!?第一个跃上脑袋的念头是不爽,但尹冰晖灵活的脑筋立刻策划出一个更能打击桀要士那认真个性的阴谋。 知道眼前这男人对性爱话题缺乏免疫力,他专挑这类平常人难以启齿的话题开口:“怎幺这么冷淡呀?我们不是都已经有过两次的肌肤之亲?” 这话让桀要士脸上的从容自若立即敛去,瞪着他的眼神也显得更加深沉。 “你想说什么?” 警戒、怀疑地放低声调,桀要士前一秒钟的调侃简直像是错觉一样。 这小子…… 注意到他似乎专挑自己避讳的话题,桀要士知道不能小看眼前这个笑得人畜无害的尹冰晖。 “没什幺,只是——” 尹冰晖露齿一笑,“小菁真是个好女孩,连哥哥的终身大事都操心啊。” 他为什幺在这时候提起小菁? 猜不透他的用意,桀要士只得默不作声。 “童诗妍这女孩的确长得满可爱,会选上她做大嫂,小菁的眼光确实不赖。 “沉默的气氛丝毫对尹冰晖起不了作用,他接着说:“ 如何?就你的立场来看,她应该是个上好的选择吧?” “这不关你的事,而且你也不配叫小菁的名字!” 桀要士冰冷地睨视眉头逐渐高蹙的尹冰晖,他打算尽快结束两人的谈话,然后把他赶走,要不就是早一步将小菁带离。 围绕在尹冰晖身边的微凉空气在这一瞬间冻结,他蓦地抬起头来,似乎受到惊吓的眼笔直地瞪着他。 这不关你的事…… 桀要士在前一秒钟说的话盈绕在他的耳际,宛如钟响似地,一遍又一遍,深远而悠长地回荡着。 这当然和他无关!他虽这么想,却仍旧无法将那句有如回音般回响个不停的话语挥开。 就算桀要士真的选上那个外表甜美的女孩又与他何干?他为什么要因为这句话而受到影响? 被自己澎湃纷乱思绪吓住的尹冰晖有好几秒失去言语的能力,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站得笔挺的男人。 “如果你没事的话,我要离开了。” 不晓得尹冰晖为何出现几秒钟的错愕,桀要士也不准备进一步了解,所以他礼貌性地知会他一声转身就想离去。 小菁还在等他,而且独自身处在她不熟悉的环境中。 桀要士打破沉默的声音同时也唤醒他,迅速地回神后,尹冰晖向旁边移动一步挡住他的去路。 “没事的话,我会大费周章地将你叫到这个地方来吗?” 明亮的月光让尹冰晖脸上那一抹微笑显得更加邪佞,他摊摊手,妖异邪媚的神情让他的意图一目了然。 桀要士不是个笨蛋,他清楚地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是坦率地承认他心里有数却是很难做到的事。 咬咬牙,他挺直背脊问:“你还有什么事?” “找你能做的事只有一样不是吗?你这不是多此一问?桀董。” 可恶! 就因为太清楚对方的想法,桀要士益发无法忍受自己的无力。 “在这里?” 虽说上方有顶盖,周围也有浓密的树丛作掩护,可是不管如何,这可是个开放式的亭子! “做爱是没有场所限制的,不过我想你可能不知道吧?” 轻笑一声,尹冰晖率先走进亭子深处,在宽广的大理石躺椅上坐了下来。 “小菁还在等我……” “让她等又何妨?我看她还挺适应这里的,你就不要再找些有的没有的理由,乖乖让我抱有什么不好?你也享受到许多欢愉,不是吗?“什……” “我知道你一定会否认。” 快速地截去桀要士的反驳,尹冰晖信心满满地说:“不过,不管你怎么说,你的身体还是很享受我带给你的快感,你尽可以在还没开始的时候驳斥我的话,可是等我们一做爱,你的嘴唇能发出的声音大概就只剩喘息了吧?” “你……” 张嘴欲反驳,桀要士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这辈子还没受过这么大的侮辱! 就算身体被人侵犯,他也能强迫自己泰然处之,只要当成像是车祸之类的意外,也就不会受到太剧烈的打击。 可是一而再、再而三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语,净是带给自己无边的屈辱、侮蔑! 桀要士很快地发觉自己的悔恨一发不可收拾。 当初选择顺从对方,息事宁人的作法是否有误? 没给他太多时间懊悔自己曾犯下过错,尹冰晖自在地开口要求:“过来吧,你不是希望早一点结束吗?那就不要站在那边发呆,不过你要是觉得拖拖拉拉也无所谓的话,我是不介意的。” 第七章 “啊!” 正如同半个多钟头前尹冰晖放肆的宣示,在他高超技巧的抚触下,桀要士的理智已溃不成形。 感觉到自己柔软的部位正被强力地贯穿,狭窄的幽穴扩撑到足以容纳尹冰晖巨大的火热,在抽出、插入的律动中,润滑剂随着两人剧烈的摆动从肉体相系的隙缝中流出。 紧窒的穴道不断地被扩张,原本干燥的壁在润滑剂的作用下,让粗暴侵犯的肿胀益加顺利地推进。 感受到他的欲望在自己体内嚣张的同时,桀要士的欲火也在接连而来的爱抚中熊熊燃起。 一次比一次更加狂猛的穿梭,一次又一次更加深入的冲刺。 袭向身体的热浪立刻沁入每一个细胞,像是炽热烫人的温度威胁着要灼烫他的全部。 想要集中心神抵抗不断攀高的热度,桀要士却依稀察觉自己往更深沉的渊薮坠去,然后坠至黑不见底的黑暗中,意识已然模糊。 理智在这一刻完全派不上用场,蒙眬的视线里,他只知道自己正逐渐地迈入高潮。 “不……” 前面被抓住的火热不被允许释放,可是后方悍猛的插入却强烈地刺激他昂扬的情欲,想要解脱却不能解放的痛苦折磨他,让他禁不住开口求饶的同时,温液亦随着坚挺的尖端冒出。 淡薄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身体从没有受过这般残暴的刺激,也从末体验过这般浓烈的爱抚。 张狂在甬道的热烫密实地占据紧窒的每一分空间,强力的抽动让他的心思把持不住地意乱情迷。 高热而炽焰的空气,沉重而迷乱的气息,狂暴地在下体律动的灼热在一个最阴狠的刺入后蓦地退出,将那烧烫浓郁的热液一古脑地喷洒在桀要士无法自己支撑的大腿上。 几乎是同时获得满足的两人无力地喘着气,尹冰晖就着从后方抱住桀要士的姿势俯卧在大理石躺椅上略作休息。 在几分钟的喘息后,尹冰晖俯在桀要士的耳边开口:“感觉很棒吧!再来一次如何?” “什么?” 脑中嗡嗡作响,身体烫热不已,桀要士对外界的动静一时间还无法有所反应。 “好象是做得太过火了一点。” 观察了无意识回话的桀要士几秒钟,尹冰晖淡淡地笑着说。 对于相当缺乏性爱经验的人施以这种程度的抚弄的确是严苛了些,所以在事后桀要士无法马上回神也是在所难免的。 “算了,下次再说好了。” 仔细地打量过桀要士的精神状态,看着他疲倦与憔悴的样子,不知怎地,尹冰晖竟心生不忍,因此虽然骚动在体内想要发泄的强烈欲望依旧,他却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这句话。 脑海里还是一片混乱,意识处于激情过后的混沌状态,桀要士的失神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在一个冰冷的东西碰触自己的大腿时蓦然清醒。 “啊——” 反射性动作让他低头探看是什么东西碰到自己,然后他惊异地发现尹冰晖正细心地将他大腿上欢爱过后的痕迹拭去,而那个冰冰凉贴着自己皮肤的,则是几张折叠在一起的湿纸巾。 主张所谓的做爱是要双方一起达到满足才算圆满,所以在过程中他总是苦于尹冰晖过于热烈的爱抚,然而像这种事后的清理,尹冰晖总是一反欢愉时的狂乱,冷淡留给他自己处理。 可是今天他却周到地为自己服务,甚至……当桀要士注意到他将激情的欲望射在自己体外,更是诧异到说不出话来。 这个对自己的欲望一向忠实的男人,也一向是个利己主义的实行者,像这种得耐住自己的欲望,在他体外射精的事,可是桀要士连作梦都没想过的。 为什么这个自私自利的家伙今天竟会这般异常的表现? 疑心他是不是另有什么计画,桀要士戒慎地看向他。 “怎么样?你应该也很满足吧?” 似乎没留意到自己出乎寻常的举动吓到桀要士,或者说事实上他也没注意到自己的反常行为,尹冰晖得意洋洋地笑道: “再来——就等下次你来我家时再进行好了。” “什么?” 先不管他有什么阴谋,也不论他骨子里打什么鬼主意,他这句话已经让桀要士忘了上一秒钟的忧虑,飞快地直起身子以质问的眼神瞪着他。 下次…… 这个小鬼在胡说八道什么!? 带点惊讶的剔透眼珠瞥了谨慎的黑眸一眼,尹冰晖轻松的笑容似乎在讪笑他的警戒。 “嗯,要等在其它地方跟你巧遇好象挺难的,你知道我这两个星期以来有多想念你的身体吗?” 像是鬼话连篇的论调让桀要士更加眉头深锁,他当然不认为尹冰晖这话有一分一毫的真实性。因为他抢眼俊美的外表,会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肯定多到让他应接不暇的地步,而且实在又看不出他会对男人有兴趣;所儿当他双眼闪着异样的光芒说出这句话时,桀要士只是冷冷地笑了声。 “为什么你敢笃定我一定会去?” “因为你还没将我们之间的条件履行完毕。” “想要处理下半身的欲望问题对你而言,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不是吗?听说对你有意思的女人多到不可胜数的地步,或许找她们可以让你更满意才对。“带着些微的恶意,桀要士微微地昂首道。 “我想清心寡欲的桀董可能不大清楚,但男人可不是半个月发泄一次就会满足的动物。” “所以我才建议你去找那些对你唯命是从、又随传随到的女人。” “对于一个谈判高手而言,你的谈话要领与理解力似乎不成正比。” 看了眼桀要士,尹冰晖意有所指地叹了口气。 知道这是对方激怒自己的花招之一,桀要士选择装聋作哑到底。 “你也该满足了吧?你也差不多应该对这无聊的游戏厌烦了才对,再新奇的游戏玩久也是会倦怠的,不是吗?” “那你真是太小看自己,我可还没对你这副好身材厌倦,尤其是‘ 那里’ 的状况,简直没有一个女人比得上。” 言下之意听起来似乎是在赞美,但只要还有恼筋的人都能轻易听出完全相反的弦外之音。 桀要士瞬间皱起眉头,寒着脸恶狠狠地怒吼:“你说什么!?” “这个周六,下了班后到我家来。” 没花多余的心思理会桀要士滔天的怒火,他这样喜怒分明的样子看起来挺可爱的,尹冰晖愕然地发现,不知怎地,那摆明是怒气冲冲的表情竟让自己心慌意乱!他干咳了两声,像是想掩饰什么似地又匆忙地道:“你应该知道如果你没赴约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吧?我想这不需我多说,你也应该明白才是。” 想发作、想反击的意念都在尹冰晖这句话的威迫下销声匿迹,绝对不想冒事情被小菁揭露的可能,桀要士发现自己可以当作谈判的筹码实在少得可怜。 抓起散落一地的衣裤,他咬紧唇瓣转身想要早一步离开此地。 “至少先把衣服整理好再回去吧?不然你那衣衫不整的德行好象被谁强奸过一样。“顿了两秒钟,因为他看到桀要士射杀过来的怨恨视线,转而说道:“ 还有,记得要把领带系上。” 面对这衣冠楚楚的禽兽,桀要士选择沉默以对,多说什么似乎也占不到便宜,所以他忍着下体传递上来的痛楚,尽可能快速地把西装穿回身上,但领带就像是想存心找他麻烦一样,就是不听他的命令。 “再不快点回去,说不定忧兄心切的小菁会找到这里来也难说!你确定还要在这里拖拖拉拉的吗?” 看着桀要士和领带奋战的样子,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是因为他对这种“束缚” 的下意识反抗,只当他是因为刚才的剧烈活动才导致动作不灵活。 “你——” 桀要士开了口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然而,他手忙脚乱的模样令尹冰晖忍俊不住,也让他惊讶地发现眼前这个伟岸健硕的男人竟有这么不为人知的可爱地方。 没发觉自己的眼神竟是带着似水柔情,也不晓得自己的情绪竟会在转眼间有一百八十度的改变;上一刻钟他还笑容可掬地欣赏桀要士盛怒时的脸孔,下一秒钟却被冷不防跃进脑海的念头撞得晕头转向。 在桀要士逃离凉亭前,他语气中带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意道:“对了,回去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和童小姐多聊上几句,好让小菁对自己的成果感到骄傲?” “这事跟你无关。” 只想要尽快离开凉亭去找妹妹的桀要士,头也不回地丢下这句话便走了。 *       *       * “哥!你跑到哪里去啦?” 桀莞菁杏眉倒竖地对刚刚出现的哥哥瞪眼,对他原因不明地失踪一个钟头的事耿耿于怀。 “嗯,有点事……” “什么有点事!随随便便地撂下一句话就跑走,对童小姐很不礼貌耶!” 稍稍地教训过哥哥后,她才发现他的仪容略微不整理,“还有,你的领带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松了?” “刚刚洗了脸,怕弄湿,然后一拉就变成这样。” 被妹妹絮絮叨叨地念了几句,只见桀要士脸上露出无奈的微笑,随后转头向站在一旁睁大双眼看着两人拌嘴的童诗妍,“童小姐,刚刚真的很抱歉,就那样丢下你们离开,还请你原谅我的无礼。” “不,这没什么,每个人都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没什幺好原谅不原谅的。” 听童诗妍这么说,桀莞菁不禁起了更强烈的好感;早就想要有个能像姊妹一样和她谈心的嫂子,而现在这个很合她的意的人选就站在面前,不过唯一的问题是她顽固的哥哥。 “小菁,麻烦你一下。” 不晓得自己的妹妹正鬼灵精地打着主意,桀要士毫无戒心地将随手塞在西装外套口袋的领带交给她。 桀莞菁怎么可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她奸诈地笑了笑,将领带递给站在身边的童诗妍,然后在其它两人讶异与不解的目光下解释道:“可以麻烦你帮我那没用的哥哥系领带吗?他呀?不知道为什么,就算对着镜子或一旁有人指导,还是没办法把这个小小的东西处理好。“口吻像是在抱怨,但却让童诗妍更加了解桀要士。 这本来就是桀莞菁的目的,所以当她看到童诗妍脸上含羞带怯的笑容看向自己的哥哥时,她就知道策略应用成功。 无奈地转了转眼珠子,桀要士再迟钝、再无知也察觉妹妹的用意,他无可奈何地将身体转向童诗妍。 “对不起,竟然要你做这种事。” “不……” 带着我见犹怜的羞赧微笑,童诗妍举高手将领带环过桀要士的颈子,觉得这很可能是“婚前预习”。 幸亏这是个不起眼的角落,大半的人也都沉溺在热闹的舞池中,因此这怪异的一幕并没有引起太多目光。 在大部分的人注意到发生什么事之前,童诗妍已经动作纯熟地将桀要士的领带归位,接受他带些惊讶的道谢。 当然他们自认为这举动并没有引人注目。 然而从夜色的窗外射进一道阴冷且杀气腾腾的目光,可是这正快乐地谈笑风生的三人并没有察觉。 *       *       * 隔天早上,桀要士的前脚才踏进办公室,总是比自己早一个钟头到公司上班的秘书立刻迎了上来。 “怎幺了?” 桀要士不解地问。 照理说,这么一大早应该是还没什么需要报告或商讨的事才对。 除非是重大紧急的事,否则没有人会这么一大早就打紧急电话找他吧? “那个……” 瞥了眼手中的便条纸,秘书的神情里也有着不明白,“尹冰晖先生来了好几次电话,说是董事长您一到公司就回他电话。“尹冰晖那个混蛋! 不是他自己决定这个周末才要见面的吗?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三天,他闲着没事打电话过来干嘛? 总不会是要找人聊天吧? 不过不管如何,桀要士可以担保这绝对不是好事。 不悦地皱起眉,想着这么清爽的早晨竟然毁在一通电话上,他开始怨恨起文明的便利来。 “我知道。” 桀要士颔首,接过秘书手中的纸条,“麻烦你了。” 手中捏着那张他可丝毫都不想响应的电话号码,桀要士忍不住眉头深锁地往办公室走去。 他真的不懂—— 尹冰晖这样纠缠着他觉得这么有趣吗?耍着他玩对他而言是不是一种新奇的游戏?他发觉自己完全猜不透那家伙心里的想法。 或许,就像那些流言所说的尹冰晖恨他,视他为非打败不可的敌手,所以才会抓紧每个让他痛苦及受辱的机会也不一定。 不过桀要士却也了解自己在那过程中并非只有痛楚而已,就算不愿在他面前承认,但却很明白自己的身体在他熟稔的爱抚下,每每达到他这辈子还没经历过的高潮与欢愉,痛苦只有在刚被进入的那一小段时间而已。 猛然察觉自己一大早就想着这种事,他斥责自己似的摇摇头。 一走进约莫二十坪大小的办公室,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办公桌上的电话,知道自己其实是毫无选择的。 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在高背椅上坐下,伸手将电话机整个移到自己眼前,开始按下一长串令人生厌的手机号码。 哼,还怕找不到人特地留了行动电话的号码! 不晓得尹冰晖这么做有何用心,他期待能收到那像是机械合成的语音,冷漠地告诉自己“这个电话目前没有响应” 最好! 可惜平时不烧香的人临时抱佛脚都是没什么用的。 靠在耳边的话筒才听到响了一声,另一头的人就迫不及待地接起它。 (喂!)听得出是此人急切的等待。 就算是个人行动电话,声音听起来也应该是那家伙的没错,可是为了礼节起见,他还是姑且一问: “请问是尹冰晖先生吗?” (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吗?) 的确是他没错,桀要士不由得叹息,想他要是能不管这事该多好。 “你这么一大青早找我有什么事?” 略含讽刺意味的语调。 (现在就到我家来!)电话那头的人毫不客气,下着命令地吼叫。 这人还真是不讲理! 电话唯一的好处是双方看不到彼此的表情,所以尹冰晖可能得用猜的才知道桀要士现在的脸色可不是用难看就可以简单一语带过。 吐了口气,桀要士强迫自己冷静,“昨天我们不是说好,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在星期六吗?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时间还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我说了什么并不重要。) 就算看不见脸,桀要士也可以从声音里知道他现在肯定是暴怒的。 (反正你现在马上过来于来就是了!)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尹冰晖将电话挂断。 桀要士呆愣一下。 这个尹氏集团的继承人为什么会这样任性?难不成他当真以为这个世界是绕着他转的吗? 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他是为了什么而急着找自己,桀要士站起身,他想自己得找个借口早退。随手拉起披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他不经意地摸到那包在内袋的淡烟,连封口都还没拆开。 苦笑了下,他撕去包装,从中抽出一根烟点燃。 这原本只是用来在宴会上逃离人群的借口,但在近来多重的压力下,他忽然觉得心力交瘁的自己的确需要一点解脱。 深深地吸了口味道清淡的香烟,他发现所谓的吞烟吐雾似乎真的有消除压力的作用,在一次又一次地盯着从自己口中形成的白色烟雾后,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抽掉将近半包,而人也开着车来到睽违三个礼拜的尹宅。 第八章 随着佣人来到上次位于二楼的房门前,桀要士踌躇地站在门外。 他的犹豫没有持续太久,就在他才刚站定在门口不到两秒钟,实心的桃木门竟然自动打开了。 出现在门后的,自然是脸色阴沉的尹冰晖。 “你在干什么?人都已经来了干嘛还站着发呆?” 不友善的语气让桀要士皱起眉,他真不晓得自己所为何来! 随着尹冰晖的身后进了这间不管怎么看都令桀要士不顺眼的房间,他不由得想起右手边那扇门里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恶梦。 对自己而言这绝非是个值得怀念的地方,反而是令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地狱。 不知应将自己的身分定位在何处,桀要士的心底实则局促不安,但表面上他却是一派气定神闲。 “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强作镇定地问。 想着上回当他踏入这间房间时房间的,主人还礼尚往来地问他是否要来点饮料或什么的,可是今天这个背对着他站在房间中央的主人,身上却散发出怒气,连一点基本的礼貌都无暇顾及。 听说长得越是漂亮的人生起气来越是显得有魄力,桀要士发觉现在他眼前就有一个不折不扣的实例。 “你很中意甜美可爱的童小姐嘛!” 尹冰晖语带讽刺地道。 什么呀? 完全无法理解和话题衔接不上的这句话,桀要士看着他的表情是困惑的。 为什么这个家伙老是口出惊人之语,而且还都是些无关重点的废话! “你问这个做什么?” 一点也不觉得这和尹冰晖扯得上关系,他冷冷地问着,并不打算回答。 “只是好奇,问问看而已” 不晓得他自己有没有注意到,但桀要士为他不意流露出的讪弄口吻感到不满。 尹冰晖停顿了下,又道:“毕竟,没有一个男人在面对这么可人的女孩子时还能坐怀不乱的吧?” 思考尹冰晖这带着醋意的语调,桀要士恍然大悟,原来他是不高兴自己与童诗妍走得太近。 这个对自己的男性魅力有着极端自信的尹冰晖,看来相当无法忍受女人把注意力放在别的男人身上。所以他昨晚才会突如其来问他那个怪问题,原来他是对童诗妍不瞧他一眼感到不悦;再加上他对自己本来就不怀好感,所以受到的冲击更为严重吧? 只因为女人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就发怒,这个外表成熟的男人未免也太过小孩子气! 这么想通之后,桀要士发现自己险些大笑出声。 “尹少爷,你好象弄错一件事。” “什么?” 桀要士带着调侃的称谓让尹冰晖的眉头蹙了起来。 “就算你的魅力对女性再怎么无往不利,也总有碰到铁板的时候吧?” 看着尹冰晖的表情越来越惨白,桀要士的心情就越来越愉快,“我想童小姐可能觉得你不是她欣赏的那一类型。不过你也不必太过丧气,假以时日,或许她就会改变想法也说不定,你只要等到那个时候就好了。“啊!?这话让尹冰晖楞在当场,他目瞪口呆地瞪着眼前正轻笑的桀要士。 是吗?自己是因为他口中的那个原因而心情不佳的吗? 一时无法将心里复杂的思维厘清,不管怎么样,尹冰晖唯一感到的,是郁积在胸口的那股怒气。 看桀要士笑得戏谑轻松的神情,尹冰晖的怒火在下一秒转换成想要打击对方的欲望。 你能张狂的也只有现在! 知道该怎么做能够将桀要士脸上的微笑抹去,他满足地发现自己对他的弱点知道得一清二楚。 绝美的脸庞勾起令人心荡神驰的微笑,他一反之前还抑郁的表情,舒坦开的眉宇看起来是那样地动人心弦。 他一句话就足以让桀要士投降! “到浴室去洗个澡,然后准备履行我们的条件。” “什么?” 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桀要士不由得地反问。 “没听清楚的话我再说一次。” “不,只是,你要我来不是要谈刚才那件事吗?” “我何时这么说过了?” “可是……” 对于桀要士接二连三的质疑,尹冰晖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不然你以为我一大清早叫你来做什么?” 掌控局面的主控权再次回到自己身上,让尹冰晖心满意足极了。 然而对桀要士来说,这却是另一场恶梦的开端。 就算再怎样的欲求不满,也还不到必须一大早就猛打电话要他来“赴约” 的地步吧! “你在开玩笑?” 虽然觉得这幺问的自己很蠢,但桀要士仍是满怀希望地问。 “在我需要的时候当我的对象——我还以为这是我们说好的条件?” “是没错!可是……” “既然如此,我们就准备开始吧?” 尹冰晖坏心眼地笑说。 看桀要士慌乱的样子挺让自己开心的,那平时总是板着的一张脸,在这种时候却会显露出出人意料的可爱表情。 不晓得为什么,他的脑子里冷不防的蹦出了这个结论。 然后看着那异于平日的可爱神情,一股难以置信的骚动冲上腰间。 *       *       * 两个钟头前,要求自己先到浴室冲洗身体的尹冰晖不知为什么也跟着进来,然后就在桀要士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他的西装已经被他迅速剥了下来,人也蓦地被压倒在有着华丽纹路的白磁地砖上。 或许是因为昨晚的感觉还残存着,当尹冰晖舔咬他的颈项时,一股没来由的战栗袭上他的身体,破坏抗拒快感的意志,他只隐约地知道自己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任由尹冰晖为所欲为。 断断续续发出呻吟声的似乎是自己,桀要士在蒸着白色水气的浴池边,模糊地这么想。 匍匐在地砖上,他的腰肢被强迫猛力地前后摆动,紧绷的甬道亦被戳刺得猛烈。 正喘息的脸难过地微微上扬,贪求那飘浮在上方的一点新鲜空气,却不经意地瞥见自己映照在玻璃上的淫乱身影。 “啊!” 一时被自己沉迷于欲望中的神情所震撼,桀要士的惊叫却在后方一个用力的冲刺后成了惊喘。 贯穿自己内部的火热灼着炙热的内壁,来来回回的摩擦和抽插连续不断地给予最强烈的刺激,支撑在平滑地砖上的双手抓不到任何东西,失去着力点的不稳让他的身体不禁摇摇欲坠。 全身的感觉集中在彼尹冰晖手指逗弄的硬挺,而那不停被侵入的甬道更是加深浪潮般的快感。 想喊住手的理智早不知在何时已消失无踪,迷乱的意识只能在烫热狂狷的情欲里随波逐流。 几度欢愉过后,一如以往,桀要士只能无力地趴着不断喘气。 当热水突然洒在自己身上,他讶异地抬起头,却发现是尹冰晖手持莲蓬头,以温热的水洗刷掉那留在自己身上的欢爱痕迹。 桀要士因太过诧异以至于口不能言,他呆若木鸡地任由尹冰晖的手掌轻轻地和着热水拭去他身体粘腻的触感。 他这么做究竟是打什么主意? 桀要士发现要相信这是无偿的服务实在是件很困难的事,外表漂亮纤细的尹冰晖做起生意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而那种肯定锱铢必较的个性要他提供免费的服务自然只是妄想。 虽然这么想,他却也没开口向自己提出任何要求。 就在桀要士被自己的烦恼和想象搅乱思绪时,尹冰晖的手指却冷不防的插入后方柔软的秘穴里。 “干什么!” 他立刻紧张得浑身僵硬。 唯恐又要被强迫的惧意登时笼罩他,但在这害怕的情绪中却混入一丝期待,虽然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愉快地替桀要士清洗身体的尹冰晖似乎没料到他会因自己这个动作而全身僵硬,他顿了一下,看着桀要士面露恐慌的桀要士,瞬间了解他是在警戒什么。 “不进去的话,里面的东西要怎么弄出来呢?” 他解释着,丝亳没注意到自己的反常。 光是辛勤地帮他清理一事就足堪称奇,更遑论他还以这么温柔的声音向他解释。觉得自己反应过度的桀要士当即面红耳赤,他设法移动身体想要脱离尹冰晖的掌握。 “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 “不要动!” 轻声地斥责不断挣扎的桀要士,仗着桀要士因为消耗大半体力而力道微弱,他得以顺利地抓回并压住他的身体。 指尖抚着湿润滑软的内壁,身体自然的忆起那柔软紧窒的感触。 或许是他忽来的欲望忠实地反应在他的动作上,他能感觉那被他手指侵入的身体又有想逃的迹象。 “你再动——” 他柔声地警告,“我可能又会想再来一次喔。” 威胁立即奏效,桀要士的身躯马上一动也不敢动。 没想到这种软弱无力的胁迫居然这么有效,尹冰晖的唇畔忍不住绽开一抹柔情的微笑,不过幸亏背对着他的桀要士看不到他这表情,否则一场反唇相稽八成是免不了。 敏捷地将两人因做爱而汗水淋漓的身体清洗干净,急着要快点从这充满诱惑的情境里解脱的尹冰晖,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自己异常的行为。 他拉着从头到尾都默不作声的桀要士离开蒸腾的浴室,仔细地将他身上的水珠以纯绵的毛巾拭干。 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殷勤举动,只是理所当然地要将桀要士身上的水珠轻轻拭去,而自己的身体却还是湿淋淋的。 发现自己可能会弄湿他正不辞辛劳服务的对象,尹冰晖不假思索地随手披了件悬挂在屏风上的浴袍。 抓住他分神去拉扯并穿上浴袍的那一刻,桀要士迅雷不及掩耳地攫起自己散落一地的衣物。 如果这是五星级饭店的随从服务,他或许能坦然接受;然而眼前的他,却是为了一个可能要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理由而这么做的。 “真是的,不是叫你别动的吗?” 埋怨似地夺回桀要士手中的衣物,尹冰晖的表情却非愤怒。要说的话……应该可以用纵容来形容。 当然桀要士是没有这种感觉的,他一径认定他会如此殷勤,必定不安好心。 仿佛享受着为桀要士着装的感觉,尹冰晖的神情可以说是喜形于色。 差点就要哼出歌来的微笑让桀要士看得莫名其妙,却也在这种轻松的气氛中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 没去思考原因尹冰晖愉快地替桀要士系上最后一颗钮扣后看着平躺在自己手中的深色领带。 宛若在思索什么似的,他的目光停顿在这条领带上有好几秒钟,然后才勾起一丝满足的微笑,替桀要士系上这条留有他手温的领带。 *       *       * “你要回公司还是直接回家?” 尹冰晖仿佛理所当然地问道。 “什么?” 搞不懂他用意的桀要士再度皱起眉。 “你是开车来的吧?在这种状况下要你自己驾驶车子是真的挺勉强的,还是我开车送你回去。” 的确,桀要士又忍不住红了脸,虽然他死都不会承认,可是他的膝盖确实软弱无力,连支撑他现在站直的动作都有些吃力。 不过,如果尹冰晖当真是担心自己因为他而可能发生车祸或意外,使他成为间接的杀人犯的话,他大可以叫辆出租车不是既快速又有效率吗?何必麻烦他? 没这必要吧? 即使如此,桀要士也聪明地没在这种时候将自己的疑点问出口,因为自己毕竟处在他的地盘上,原则是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更何况谁能保证他发问后,会得到怎样的回复? 在他回答他要回公司之后,尹冰晖就兴致勃勃地从车库里开出一辆银蓝色的保时捷,耀眼夺目、独一无二的车体让桀要士忍不住要头痛起来。 他要是从这辆抢眼的跑车下来……公司里一定会有工作心不在焉的人分神察觉吧?可是他又不敢冒险回家里,因为小菁今天没课,谁也无法担保她是出外散心还是留在家中? 坐上助手席后,桀要士仍旧是不改戒备地扫了兴匆匆地开车的尹冰晖一眼。 这家伙脑袋里在想什么?桀要士觉得自己就算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研究,可能也无法理解他脑子里运转的逻辑。 一向我行我素的尹冰晖总有出其不意的要求,他敢肯定这回也是八九不离十有什么企图。 他屏气凝神地等着,想在尹冰晖说出目的的那一刻有最镇定的反应。 可是车子一路顺畅在路上行驶,而车内弥漫的轻音乐却又不曾停止过,让屏息以待的桀要士开始有些烦躁。 尹冰晖已将车子开到桀氏企业。 “我们就这个周末,依原订的时间见面好了。” 拉住正准备下车的桀要士,尹冰晖兴奋的表情简直像是在约会般雀跃,“在你下班前半个钟头前左右,打我的行动电话,我就会来接你的;不然你要是又没办法自己回来,开车也不方便吧?啊,对了,我会让人把你的车子开回公司。“静静地听完他这一大串话后,桀要士甩开他的手下了车。 他并没有立刻转身离开,而是站在车子旁边盯着也笑眯眯地回看自己的尹冰晖好一会儿,倏地弯下身体像是有所觉悟似地问:“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尹冰晖呆楞了下,他反射性地提出反问:“啊?” “你这么做究竟想得到什么好处?” “我想我对你口中的‘ 目的’ 没什么概念。” 尹冰晖提出自己的疑惑。 这一切的举动都仿佛是很自然的,他不过是随着自己的直觉行动,不假思索地放手去做而已。 可是,桀要士现在却以一种狐疑的眼光看着他,提出让他想破脑袋也弄不清楚的疑问。 “我不晓得你在想什么,说真的也不想知道你的计画,可是……” 总觉得要说出口的话有些难以启齿,桀要士吞咽口口水,“昨天和今天你的态度都让人莫名其妙。” “什么态度?” 连这个都还要问! “就是你忽然对我过度关心的态度!” 桀要士压低吼的声音,唯恐谈话一不留心就传到他人耳里,“我真的不明白你在图谋什么,所以你就直截了当把你的目的说出来,省得我在这里提心吊胆。” 相对于桀要士的急切,尹冰晖则感到困惑。“过度关心的态度?” 他到底要装蒜到什么地步? 桀要士咬牙切齿,深深认定自己会败在这个家伙的策略下。 “不要说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间变得对我这么殷勤,我是指……洗澡还有穿衣服的事!” 虽然桀要士问得这般怒气汹汹,可是尹冰晖却仿佛没注意到他的态度似的,先一步被这个连想都没想过的问题给震慑住。 要不是桀要士提出来,他到现在还没深思过自己的举动。 他是…… 呆滞地凝视着以生气的眼光晲着自己的桀要士,尹冰晖猝然发现自己的思路陷入五里雾中。 “嘿!你有没有听到我的问题?” 不要说满意的答复,桀要士连回答都没等到,他终于捺不住性子地催促。 可是被逼讨答案的人却一脸茫然地回视他,然后二话不说地骤然地将车子驶离。 “搞什么呀……” 留下同样茫然无头绪的桀要士瞪着尹冰晖的车子离去的方向,他一头雾水地喃喃自语。 第九章 在柔软宽大的丝缎床单上辗转难眠,尹冰晖终于忍不住起身下床为自己倒了杯能清神醒脑的冰水。 昨天中午在送桀要士回桀氏企业后,他忙得不可开交,身兼学生与公司经理两种身分,他根本抽出不空档去思考那个令他也有如青天霹雳的问题。 不,或许该说是他下意识的想逃避,借着工作想要暂时将这个他没深思过的问题拋在一边也说不定。 然而只要当他一空闲下来,平常不愿去思忖的事情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浮现脑海,清晰得让人厌恶。 同样的烦扰交缠纠结在他脑袋里有两个晚上了,弄得他既是心神不宁又寝食不安,想要将混淆不清的思绪理出一个条理,却在想要试着对问题抽丝剥茧时碰到不知从何开始的难关。 事情真的那么复杂吗? 一鼓作气灌进喉咙里的冰凉让他顿时清醒,走到窗边,远处闪烁明灭的灯火为这原本漆黑的夜晚添上些许光亮,却也让原来应该星光点点的夜空失去那么一点罗曼蒂克。 若非桀要士多事的提起,他很可能就继续不知不觉地这么过下去吧? 闭上双眼回顾短短几个星期来所发生的事,一幕幕的记忆像是八厘米的电影般放映在他的脑海中。 起初他对桀要士提出那种条件,单纯地只是想要来场恶作剧,看看这个爱妹心切的男人可以为自己的手足付出多少代价,然后当他发现他那出乎意料的纯真后,也在不知不觉中假戏真做了起来。 当时也只觉得他那桀骛不驯却又不得不服从的眼神相当有趣,而后在宴会上偶遇,他警戒的神情不由得再度勾起自己的征服欲;再次的欢悦过后,不知怎地,他开始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 然而从那晚之后,他在几场宴会上总是不见他的人影时,才恍然大悟他可能是在躲避自己。 不愉快的感觉涌了上来,但当时他并没有去细想那心头上的郁闷是什么。 想确认他是否真的在避不见面,他刻意在王家为高堂母亲举办庆生会时先放出他无法出席的风声。 结果正如他所料,他果然来参加躲避两个星期以后的第一场晚宴。 尽管如此,他倒也没有因此而心情低落。 他的情绪是在稍后才开始有所改变的。是的,是在他注意到桀莞菁热忱地撮合桀要士和童诗妍时。 然而当时的情况也没给他多想的机会。 之后,让情绪几近失控的导火线…… 尹冰晖伸手推开右手边雕花的活动落地窗,感受四月中旬暖春的微风轻轻拂过脸颊的触感。 让他一向自诩操控自如的情绪失去控制的,是当他正要离开王家的生日晚宴时无意间瞥见的一幕。 那是令他顿时热血沸腾的一幕—— 宛如新婚夫妻间的甜蜜琐事,童诗妍一脸柔情地将那条被自己扯掉的领带系回桀要士的颈项上。 那个女人打什么主意简直是一目了然! 忆及此景,他下意识地握紧双拳。 接着隔天,他急躁地去电桀要士的公司,缺乏耐性地要他来见自己。当时没有直接打电话到他家,是那唯一牵制自己的理智提醒他这么做可能会有被桀莞菁发现的风险。 然后又是一场免不了的翻云覆雨,而在欢爱过后,尹冰晖猛然发觉,他做了一件连自己都无法置信的怪事! 曾经和无数女性交往过的他,即便他再如何中意对方,也从未曾体贴到殷勤地服侍她穿衣。 可是他却理所当然似地替桀要士清洗身体,还喜不自胜地帮他穿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 眼神不由自主地往后瞥了眼,想象昨天早上那散漫凌乱地一地的服饰。 最后当他帮他系上领带的那一剎那,他发觉自己的身影和那个笑得开心、温柔的女人重叠—— 伸手想要将垂散在眼前的头发拢起,一个如照明灯般显而易见的答案飞进他的脑海,让他的动作登时停顿在半空中,然后在一秒钟的愕然后,突然弯下身子忍不住的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 停不下来的猛笑,连眼泪都被逼了出来。 所以那个时候,他心上的沉重感原来是在嫉妒。 “原来如此。” 绞尽脑汁想知道的答案竟是这般显而易见,他不由得对自己一时的倔强和顽固嗤之以鼻。 好不容易止住大笑后,尹冰晖直起身体,终于了解到这段日子纠葛在心中的感情是什么。 *       *       * 星期五 办公室里,桀要士的目光专注在手中由工厂部门提出的新企划案上。 不管私底下有什么烦恼的事,一旦走进公司就要专注在公事上,是他一贯的原则。 忽然间,一阵细细碎碎的吵嚷声打断了他。 并没有完全掩上的门足以让超过四十分贝以上的声音传入办公室,桀要士忍不住皱起眉,想听听看究竟是谁在办公时间吵吵闹闹。 “请问你和桀董事长有约吗?” 这是自己的秘书的声音,他听得出来,一向有条不紊,但略嫌机械呆板。 “没有,但我现在就要见他! 非常坚定、不容拒绝,是个相当好听的年轻男性声音。 不过听起来倒是挺耳熟的…… “那能不能请你稍等一下,我现在就进去为你通报,尹先生。” 桀要士马上从秘书这句话中得到答案。 “我要现在就见他!” 尹冰晖还是霸道地坚持着。 这样放着不管可能会引来侧目,桀要士深深地叹口气,站起来,在秘书敲办公室的门前先行拉开沉重的门板。 “林小姐,就让他进来吧,没关系的。” 他靠在门边道。 秘书明显的松了口气,对桀要士点了点头。 要是再拖延下去,她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对这位充满男性魅力的宾客低头,而失去一位秘书该为老板坚守的立场。 总觉得尹冰晖今天的步伐轻松得像要跃上天空,桀要士撇撇嘴甩开自己的妄想和错觉,将身后的门密实地合上。 他可没厉害到能预测尹冰晖今天所为何来,但他不用想就知道绝对是得避人耳目的事。 拥有绝佳隔音效果的办公室今天可派上了用场。 在办公室靠窗户的客用沙发上坐妥后,桀要士不自在地注意到那个坐在他右前方的尹冰晖似乎和自己靠得太近。 因为他率先选了张单人沙发,所以在他之后坐下的尹冰晖只好找另一张。 不过,尹冰晖没必要把膝盖碰着自己的吧?桀要士不禁颦起眉宇,这套特制的皮沙发应该是够宽大的。 照理说,在这之前他是应该请人或自己倒杯咖啡款待客人,但对于面前的这一位,他私下决定没这个必要。 “可以请你不要对我的秘书拋媚眼吗?我不希望因为你的关系让她的工作效率打了折扣。“冷冷地,这是桀要士在坐定后的第一句话。 “哦,你是在嫉妒吗?” 尹冰晖愉快地问。 那戏谑的口吻昭然若揭,所以桀要士也没必要多花精神和他抬杠。 看了他一眼,桀要士不禁深深叹了口气后道:“我没空跟你多扯,抱歉,你有什么来意就直说。不过我可真想不透又是什么事让你等不到明天。” 明天是星期六,也就是之前约定的见面时间。 面对桀要士无可奈何却又不以为然的表情,尹冰晖可是丝毫都没有退缩的意思;今天他前来所要说的事实在是太重要,重要到让他在学校只待了一堂课就再也按捺不住,匆匆地收拾东西就翘课走人。 “关于上次的问题,我想我已经有答案了。” 定定地看着尹冰晖的双眼忽然变得认真,仿佛要宣布什么天大的事情似的慎重其事的模样。 “什么问题?” 想了下,桀要士决定投降。 他不记得尹冰晖口中所指的问题是什么,也不觉得有多花心思去思考的价值。 原本就不期待桀要士会把这个让自己烦恼了足足两个夜晚的事情放在心上,所以当桀要士干脆承认不晓得时,尹冰晖也没因此而生气。 毕竟,对现阶段的桀要士而言,这根本还是上不了台面的问题。 “不晓得你还记不记得,前天中午我载你回公司时,你曾经问了我一个当时我并没有给你回答的问题。” 是那个让他忍了好久,才终于在下车后决定问出口的那件事。桀要士在他的提醒下也想起这一回事。 “我记得,是当时我问了以后,你就莫名其妙的丢下我也没回答、然后一个人离开的问题是吧?” 桀要士的原意是想藉此调刺他一下,再怎么说这都是个失礼的行为,可是尹冰晖表现出来的,却非但没意会到桀要士的讽刺,反而还嗤笑出声。 “抱歉,你在闹别扭啊!” “什么?” “我知道那样把你丢下很不应该,可是当时我也心思混乱到无法思考,我现在道歉,所以你就原谅我吧!” 尹冰晖的论调弄乱桀要士的思绪,让他呆呆地盯着不知为何会一脸灿烂笑靥的尹冰晖,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我想你一时之间可能很难接受我的答案。” 也不管桀要士反应不过来,他自顾自的接着说:“所以待会儿你要反驳我的话就请尽量吧。” 看样子他肯定有个诡异的答案,不然在还没开口说明就先警告他做什么! 桀要士点头的同时,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点。 可能是接下来要宣告的事太过于重要,尹冰晖因此没注意到他这充满戒备的举动。 尹冰晖直视桀要士说:“前天回去后我就在想,昨天晚上也反复的想了一夜。 ” 停顿一下,他看了眼桀要士微微蹙起的眉。 “然后呢?” 沉默让桀要士出声催促。 “我找到答案了。我想是因为我爱上了你。” *       *       * 啊—— 桀要士虽震慑不已,但他表面上仍强作镇静、仿佛不受影响地回道:“你一大早到我公司来打扰我办公,就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 这个反应也在预估之内,所以尹冰晖叹了口气。 “你果然不相信我。” 废话! “好了,你的话说完,可以请回了吗?” 为了他的胡说八道,他已经浪费半个小时的办公时间。 “如果我现在就这么放着不管,那我才真的是在开玩笑。” “你一开始不就是在说笑话。” 桀要士冰冷地、毫不客气地顶回去。 “所以我就说过,你一定会认为我是在胡扯。” “你还想鬼扯淡到何时?”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这么冷漠的反应还是颇令人难过的。尹冰晖轻叹了口气,站起身,紧靠到桀要士所坐的沙发旁边。 “我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自己明明不是同性恋,可是看到你时,我就有把你压倒的欲望……” “压倒?” 尹冰晖的用语让桀要士疑惑地看着他。 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在尹冰晖略带情欲的目光下,桀要士立刻知晓他话中的涵义。 “你……” 不晓得自己在尹冰晖的眼里看起来是怎么的一个德行,但没有一个男人在被人这么说时,还能保持绝对的冷静。 “没办法呀,我就是觉得你可爱。” 明明是个比自己还有男子气慨的男人,长相也是这般阳刚,手劲力道也比自己还要强劲,个性不用说亦是较自己更为顽固。 可是,没办法,他就是觉得他可爱。 不管是生气、还是忍无可忍,或者是像刚才因单纯而显出困惑,甚或是在他身下达到高潮时…… “可爱!?” 这像是形容一个男人的用语吗? 受到这种侮辱,桀要士觉得自己快气炸了,但在看到尹冰晖凝视自己的眼神时,不知怎地,又发作不起来。 “我嫉妒那个碰你的女人。” 尹冰晖突然这么说,“我喜欢你,就是包含这层想跟你结为一体的意思。” “喂……” “像现在,我也是用尽全力压抑住自己,才忍着没吻你的。” “什么!?” 桀要士被他的话吓得僵了一下。 尹冰晖为他露骨的反感露出一丝苦笑,可是这也是在预料之内。 尹冰晖在桀要士所坐的沙发椅扶手上坐下,他看到他的身体震了一下,知道自己又吓到他。 这是当然的,谁教他一分钟前毫无预警地向这个男人来段告白,还热情地告诉他自己想抱他呢? 深谙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尹冰晖知道想要达成自己的恋情,必须得按部就班进行,才有希望。 对于桀要士这个迟顿的人,他开始他的“暗示作战”。“虽然你无法立刻喜欢上我,但也不至于讨厌我吧?” 尹冰晖只是坐在他的身边,并没有伸手碰他,也似乎没有这样的打算。 注意到这点的桀要士稍稍放松全身紧绷的情绪,射向尹冰晖的眼神也没有刚才的防备,而是对他过度自信的存疑。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他问道。 “因为——” 尹冰晖淡淡地微笑。 那绝美的笑脸,不知怎地竟让桀要士感到心慌。 看到他惊颤的表情,尹冰晖才说:“你被我拥抱时也一直都很享受的,不是吗?” “什么!?” 桀要士跳了起来,一个使劲抓住了尹冰晖的领口。 虽然事先就预料到会有这种结果,可是尹冰晖闪躲的速度还是不够快,所以轻易地被抓个正着。 虽是如此,但尹冰晖流露出来的却是沾沾自喜的表情,让桀要士有种被轻视的不快。 “你干嘛!?” 他不确信地问出口。 “因为我很高兴你自己靠过来。” 尹冰晖愉快得想手舞足蹈,“接下来我们就开始接吻如何?” “你……” 立刻放手,桀要士倒退一步,看着尹冰晖因他逃逸而略微不满的神情,不知道该怎幺办才好。 “你不讨厌我。” 尹冰晖向前跨进一步。 桀要士虽没继续后退,但却不由自主地将身体的重心往后移。 看了他一眼,尹冰晖满意地道:“这是个好的开始。而且,你也很享受我带给你的快乐不是吗?就让我们从自体开始,慢慢地来谈个恋爱。“谁要跟你谈恋爱!?” “你呀。” 尹冰晖露出一个心花怒放的笑容。 不晓得事情为什么会朝这个方向发展,更搞不懂自己为何会一路被牵着鼻子走,桀要士对此只是无言以对。 “对了!” 尹冰晖在他发呆时又开口道:“今天你下班后就到我家来,我等不到明天。” 这话敲醒桀要士,让他拾回反击的能力。“不是约好明天的吗?” “没办法,我实在太想念你,要不是这是办公室,我很可能已经把你压倒了。 “尹冰晖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 “你……” “我会在你公司对面的咖啡店等你到下班,你可不要乘机溜走,不然令妹可能会知道一些她不该知道的事喔!” 啊,他怎么把小菁忘得一乾二净了? 桀要士登时屏住气息,怨怼地瞪着尹冰晖。 “这是威胁?” “嗯,也可以这么说吧!或者说,是一种对我的保障。” “可是你不是说你喜……” 觉得自己真是丢脸丢到家,他还是没办法把那两个字清楚的说出口,因为对象之一是自己。“总之,如果你的感情是真的,为什么还要威胁我?” 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吧?这世上岂有恐吓自已喜欢的人的道理? “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是你不可能顺从地让我抱吧?” 看着桀要士想当然尔的表情,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所以能利用的东西就要充分利用,你总不能怪一个男人在绝望下唯一能使出的撒手锏吧?“不满地瞪着尹冰晖笑得邪恶的表情,桀要士再次体会到无能为力的感觉,但在自己没有足以和他抗衡的条件下,他也只有点头接受。 看着桀要士毫无选择地,只有一步步踏入自己所布下的甜蜜陷阱,尹冰晖满心期待自己精心设计的暗示作战有成功的那一天,这不只是信心满满而已,他有十足的把握自己绝对会胜利凯旋! 《本书完》 后记 聊天,还是聊天 既然是聊天,那就来聊聊拓人在今年暑假的事吧。八月初的时候,拓人跟着朋友及学妹到东京去“朝圣” 了。为什么这么说呢?如果对同人志有兴趣的读者,应该就晓得拓人这句话的意思,不过在这里拓人还是说明一下。 这一趟东京之旅事实上拓人已经计划两年了,只可惜去年没去成就是。但今年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拓人和朋友们展开了这趟自由行。 所谓的“朝圣” 之说,是因为日本人本来就是同人志的开山始祖,想要找到更多的同人志的话,与其在台湾买一本得花五、六百块新台币,还不如坐一趟飞机直接到日本,去翻那汗牛充栋,且一本日币两百零五圆(因为要加税)的二手同人志,不但物美价廉,又有各形各色的选择。 冲着这一点,拓人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往东京攻击。因为只有八天七夜,又是晚上出去、白天回来的班机,所以实际上可用的时间只有六天左右。而日本人很奇怪,好象不大想赚钱似的,(可是他们又偏偏是世界数一数二的富有) 半数以上的商店都是在中午才开门,晚上七、八点就打烊;所以如果想好好的逛街购物又能去观光胜地照照相,是要有一套完整的计划才行得通的。 因为拓人的“计划得当”,这一趟下来该玩的玩了,该买的也买一大堆回来。 真的喔,拓人买的二手书多到及腰的行李箱险些塞不下,而且还重得让帮忙托运行李的机场男服务人员皱眉头。嘿嘿,看着那些把柜子塞得满满的小说、漫画外加同人志,拓人真是感到无上的幸福呀!啊,活着真好!说了一大坨有的没的,可是重点却被丢在一旁……哈哈……(无意义的干笑) 说到东京,因为拓人是自助旅行,所以深深体会到日剧里那种上班时间赶电车的感觉,真的好可怕!其中有一次,拓人跟学妹被忙着上电车的人挤得双脚都已经悬空,形成就算紧急刹车两手不用扶也不会跌倒的状态时,两人心想,这已经应该是极限了吧?站在车门旁边的人几乎要跌出车门了,照例说应该是无法再容纳任何人才对。可是,在东京,拓人学会了绝对不要小看东京人,因为即使是在这种怎么看都没有空隙的情形下,他们还是可以再挤进一群人。真不晓得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还是说东京人都有软骨功或者会瑜迦术? 撇开恐怖的搭电车经验不说,其实东京是一个不赖的地方;谁说东京人很冷漠的?拓人就遇到过几个善良热心的东京人。 有一回,拓人跟学妹循着从台湾买去的杂志在惠比寿找一闲拉面店,因为那本杂志上的地图画得实在太简略,让人完全看不出那家店的位置,而日本的地址系统又跟台湾的迥然不同,所以在靠自己怎么也找不着拉面店后,拓人壮起胆子向人问路。但是问到的这名中年妇女也完全不了那张地图在画些什么,所以她开始替拓人问也同样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的路人;这其中终于有人知道拓人是想要找哪家店,于是开始一连串热情的指引路线。 不幸的是,因为他的说明中有太多拓人听不懂的词汇,像是某某路口转弯啊,看到哪家店时右转,或是在右手边有贩卖机时走进去等等,以拓人的日文程度,实在是听得雾煞煞呀!所以在看到拓人陷入五里雾中后,那个首先替我们问路的中年妇女于是热忱地亲身为我们带路。 这家拉面店还真的是有够难找,在经过九拐十八弯后,(真的,绝不夸张) 店面终于呈现在我们眼前,而那个替我们带路的妇女这才匆匆地又去找那个在原先的十字路口等她的朋友,连让我们问她名字的时间都没有。 好感动喔!这一餐,拓人跟学妹不只尝到日本拉面那绝对不是盖的好汤头,也吃进东京人最体贴的温情。虽然说东京人的速度脚步很快,东京的物价也是高得让你吃一顿饭都要斤斤计较,可是遇上这种状况的时候,真的是会感动到喜极而泣。不过说真的,日本人吃东西的口味真的好重喔!不管是拉面、寿司、章鱼烧、盖饭、或是御好烧,全都咸得让拓人要配开水才吞得下去。 有机会的话,聊一下近况吧。毕业后……对,拓人今年从大学毕业啦!常言道:“毕业是失业的开始。” 拓人已经深深地体会到这一点。不过幸亏母亲并没有急着催促去找工作,所以拓人在刚毕业之后,因成天像“英英美代子” 地闲置在家,纔有闲情逸致把原本一小段的小说写成长篇系列。 这样看来,拓人妈的功劳还真不小,要不是她放任拓人当一缕飘荡的幽魂,现在拓人应该和多数同学一样,成为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不过她还会三不五时地对拓人念说要记得好好念英文喔,不然会把所学的尽数忘光。对了,各位亲爱的英文系教授们,在这本书出版的时候,Liszt (拓人的英文名字)已经把所学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们也说不定…… 拓人胁情II 打从他认清自己爱上原本拿来消遣玩弄的商场敌手尹冰晖便处心积虑地「讨好」桀要士让他爱上他——最快速的方法便是他沉迷他的身体再也离不开他! 尽管桀要士总是毫不留情的攻訐、挑兴他将两人的亲密关系当成交易…… 周末,又是他得履行「一周大事」的时刻背着妹妹,桀要士和妹妹的前任男友开始一段不可告人的「关系」 那个可恶的男人总有把柄在手逼得他次次乖乖就范…… 第一章 打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已经不再陌生的天花板。 桀要士移动了下视线,瞥见躺在他身边的尹冰晖正温柔地对他微笑。 “你还好吧?”尹冰晖担心地问。 经过一整晚狂乱的缠绵,两人不知达到了几次高潮,原本就对情事生涩且缺乏经验的桀要士在中途曾经短暂地失去过几次意识,让担忧了他好一阵子的尹冰晖在他一张开眼后就关心地问。 思绪还有些混乱,想移动身体却不知怎幺沉甸甸地难以动作,不能立刻听从脑部发出的指令。 桀要士没去理会忧心忡忡地望着自己的尹冰晖,他再度地合上了眼。 好累…… 欢爱后的疲惫感并没有因睡了一觉而消失,仍旧是纠缠着他不放。 桀要士闭着双眼疑惑地想着为何连续几个钟头的沉睡仍无法消除疲劳,他忽然忆起快要醒来时攫住自己的梦魇。 听说做梦是造成睡眠品质不好的原因之一,可是人却又没有选择要不要做梦的权利。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补眠。 看着躺在身边的桀要士再次入睡,尹冰晖也松了一口气躺回床上。 他伸手拥住了桀要士,愉快地注意到他已经没有一开始的反抗。 爱怜地轻抚着桀要士,尹冰晖支起身子吻了下他的脸颊,喜悦地凝视着静静躺在他手臂中的男人。 这个不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个比自己更有男子气概的男人。高挺的鼻梁、细薄的嘴唇、有型的下颚、一双锐气逼人的眸子,如果用动物作譬喻的话,应该是驰聘在森林间的黑豹吧?尹冰晖仔细地看着酣睡中的桀要士,不经意地想着。 桀要士的年纪比自己稍长,体格也较自己强壮,力量不用说也是凌驾自己之上,不管怎幺看,他都不是他理想中的典型。 虽然对同性恋没有什幺意见,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性向,应该不可能对同性产生兴趣才对。 就算真的要挑选,他也应该会选择美少年之类的吧?可是他就是喜欢上这个动手比动嘴快,有着严重的恋妹情结,不论怎幺看都比自己像男人的男人。 要是用“可爱”这个词语来形容桀要士,相信不管是谁都会不假思索地否定这个说法;可是,他却经常觉得躺卧在他身边的这个男人可爱,而且还可爱得不得了,到了让他想将他压倒的程度。 在他眼里,他连他皱眉头的模样都觉得可爱,“情人眼里出西施”指的大概就是这意思吧! 成为所谓的“情人”已经一个月了。当然,这是他单方面的认定——因为对桀要士而言,他之所以在此是有原因的。 说到这个原因,严格说来是他做了不该做的事,尹冰晖叹了口气,抱着桀要士的手臂收得更紧。 大约三个月前,身为尹氏集团下任接班人的他有负所托,失去某个工程的得标权。为了夺回这一工程,他设计了一连串让桀要士不得不自愿跳进来的陷阱。 而这圈套中所使用的“饵”,就是桀要士最心爱的妹妹——桀莞菁。 为了让桀要士将这项工程双手奉上,他接近桀莞菁成为她的情人,然后在所有的圈套都布置好后,他愉快地看着桀要士咬牙切齿地上了勾。 到此,如果他按照原来的计划将事情做个了结,那幺一切应该在此画上休止符了吧! 可是他对桀要士的敌意让事情节外生枝。总是听人批评他的生意手腕比不上桀要士,刚开始他也没去在意那些风言流语,但时间一久,加上这次工程竞标的事让他的不满选在这一刻爆发。 当初要求桀要士代替桀莞菁“满足”他的欲望,只纯粹是想看看这个男人受到侮辱的表情而已,对男人毫无兴趣的他并没有打算要对他做什幺;可是,当他发现桀要士那不为人知的单纯时,不知怎地,理智骤然崩溃,然后在他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假戏真作了。 在数回的交锋后,他的心情居然在不知不觉中产生改变,等他发觉时,他竟然已经喜欢上这个伟岸健硕的男人了。 知道自己突来的告白不可能简单地被接受,因为桀要士之所以会乖乖让他拥抱,是因为他曾威胁要将事实告诉桀莞菁,所以为了让他甘愿闭口,桀要士选择了无条件承受全部。 他清楚地了解到,只要桀莞菁的问题还没解决,他和桀要士之间也永远不会有结果。 虽然如此,他还是再次以桀莞菁作为筹码,诱引桀要士踏入他另一项陷阱之内。他希望藉着两人的亲密关系和他的不断暗示,让桀要士在某一天清晨醒来时发觉自己少不了他。 即使这是个卑鄙而幼稚的下流手段,但只要能将桀要士留在他身边,那一切就值得。 使出这种出人意表的计谋的他非但没受到天打雷劈,还如愿地将深爱的他拥在怀里,这幸福的感觉让他不由得害怕起来。 要是突然有一天上天要将这一切夺走,他不晓得自己能不能撑得住。 可是事情既已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等遇到非要处理不可的问题时,再思考解决之道。 将微微下滑的薄被拉上盖住桀要士和自己,尹冰晖移动身子更靠近他后,也随之再次陷入深沉的睡眠。 ??? 意识不清地睁开双眼瞥了眼眼前的景物又合上,但那有些熟悉又陌生的摆饰让桀要士瞬间张眼惊醒。 啊…… 没错,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 桀要士已经完全清醒,叹了口气,无奈地接受眼前的状况。 他想要改变姿势,却发觉自己被尚在沉睡的尹冰晖紧紧拥住。 对,这是尹冰晖的房间。 不晓得为什幺,睡着的人的力量似乎比平常更强劲,那紧紧钳制着自己的手臂执着得可怕。 既然动弹不得,桀要士索性安分地待在他的怀抱中。 一个月前,这个有着绝世美貌的青年对自己来场堪称乱七八糟的告白,然后也不管他接不接受,再次地以他的妹妹为筹码强迫他就范。 所谓的“就范”呢,就是指眼前发生的情形。 那个宣称动不动就想把他压倒的尹冰晖,以继续对妹妹小菁隐瞒事实为交换条件,逼使自己不能拒绝他的求欢。 从事情开始到现在已经足足一个月了,他对他的求欢只能颔首,所以那之后每个周末他都是在尹冰晖的家中度过的,就像今天一样。 虽然说被抱不是他自愿,但他却无法否认自己在欢爱的行为当中同样地也享受到无穷的快感。 在遇到尹冰晖之前,他甚至没想到世上竟有着这等情事! 身体总是被温柔而灵巧地爱抚着,就算他试图忍住,不去沉沦在欢愉的感官里,但最终还是会臣服在尹冰晖高超的技巧下。 随着身体的沦陷,他的心智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对尹冰晖产生了好感。 这种感觉很可怕,面对一个对自己如此温柔体贴又细心呵护的人,要讨厌他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身为兄长,虽然只有一个妹妹,但在双亲早丧的情况下,他很早便肩负起养家活口的重责大任;再加上他身为男人,因此没什幺机会了解何谓依赖,或者被爱护的感觉。 在发觉他的心会随着尹冰晖的温柔而逐渐倾向他的同时,他却也感到心头压着一块的石头般沉重。 原本只是想要保护妹妹,让她脱离尹冰晖的魔掌,怎幺下一刻黏在蜘蛛网上的却变成自己,而且还不自觉地深陷其中。 不安一直沉重地在他心里挥之不去,让桀要士对看不见的未来存疑、徨又担心。 他居然和抛弃玩弄自己妹妹的男人上床! 光是这一点,就让他不想去思考尹冰晖的柔情对自己产生的影响,因为不管怎幺样,他还是会以妹妹作为优先选择的。 感觉到拥住自己的手臂突然不安分地在他胸前游走,桀要士立刻毫不留情地将之打掉。 “好痛!” 尹冰晖喊了声,却不见有松手的迹象。 “是你活该。”冷冷地丢下这句话,桀要士推着他紧抱住自己的手,“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周末留宿尹冰晖的家已成了惯例,而在星期天下午或傍晚之前离开亦成为习惯。 当然这是桀要士提出的要求,虽然尹冰晖相当的不满,但也只有顺从了。 “再留一下嘛!”尹冰晖撒娇道。 总是不愿多留的情人要求离开,尹冰晖耍赖似地用自己的身体压在桀要士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一星期只有这个时候能见面,对尹冰晖来说,等待的时间简直有如在地狱里受煎熬;而能相处的时间又短暂得有如一眨眼,让他总是不满足地希望桀要士能在他身旁多待上一秒钟也好。 “再不回去就会太晚,我明天还得上班。”桀要士无情地回道。 “一下子就好了,拜托嘛!” 不死心的尹冰晖还在做垂死的挣扎。 “放手,我要回去了。”桀要士再次强调。 他的坚持终于得到回应,尹冰晖不甘不愿地移开身子,以不情愿的表情望着桀要士快速地跳下床。 “下次见面的时间还是只有在周末吗?” 想要多争取几天的时间相依偎,尹冰晖每一回在桀要士离去时都会这幺问,而答案虽总是否定的,但他仍旧不死心地想碰运气。 “这我们不是早已有共识。” “嗯,我知道,可是我每个星期都忍得好痛苦,好想多见你几次,多抱你几次……好痛!” 被桀要士猝不及防的一拳揍得有些头昏眼花,尹冰晖噘起嘴不满地摸了摸自己被打的地方。 虽然如此,他还是热心地帮桀要士套上衣物,最后还欢喜地替他系上花色简单的领带。 激情过后的清理和桀要士离开前的着装一向由他一手包办,这是不论桀要士怎幺反对他都不会让步的地方。 “废话少说。”看着笑容满面地帮自己打上领带的尹冰晖,桀要士冷淡地通知道:“我走了。” “等一下!”尹冰晖追上前去,满面笑容地站……不,应该说是挡在他面前,“你准备喜欢我了吗?” 这是最近尹冰晖开始使出的新花招。 在最初的两个星期,他问桀要士:“你不讨厌我吧?”,然后最近他反倒还算含蓄地问:“你准备喜欢我了吗?” 意识到渐进式的问法,桀要士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随你说。”这是他一贯简洁明快的回答。 反正就算是他说他讨厌尹冰晖,那家伙还是会我行我素地嘻笑反驳:“你绝对不讨厌我,因为你被我拥抱时一直都是快乐的,不是吗?” 既然不论他的回答是什幺结局都一样,多说或多解释什幺到最后也不过是多费唇舌罢了。桀要士于是既不承认亦不否定,只给短短的三个字作为回复。 “那至少是不讨厌我吧?” 不愿意正面给予他梦想中的回答也无所谓,对尹冰晖而言,他是在等待不断暗示成功的那一天。 持之以恒地进行着暗示作战,希望有朝一日能脱离原地踏步的阶段。 试着不去在意那个像麦芽糖般黏在自己身边的尹冰晖,桀要士越过他,走出房间来到大门口。 一如往常,桀要士在门口搭上叫来的计程车。 刚开始时,尹冰晖总是坚决地主张要开车送桀要士回去,但害怕被妹妹发现的恐惧让桀要士坚决反对。到最后,在两人多次的商讨和争辩后,尹冰晖只有举起白旗投降退让。 无法违逆心意坚决的桀要士,尹冰晖对自己的让步叹了一口气。 如果当时他心意坚定地坚持要开车送他的话,就能多和他相处一段时间了。 ” ??? 在“桀氏企业”大门前下了计程车,桀要士坐上自己停放在公司停车场里的轿车。 他是以“出差”及“巡视工厂”或“参观展览”这类的名义为借口,让桀莞菁不至于怀疑他在周末为何夜不归营。 所以,他既然是开自己的车出门,当然也要开自己的车回家。 可是这样的借口究竟能使用到何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错开交通颠峰,桀要士很快就回到家。 啊,差点忘了! 他在打开大门前及时将尹冰晖系好的领带扯下,然后才放心地踏入家门。 厌恶像是枷锁般套住脖子的领带,他总是下意识地排斥打领带的动作,以至于每次都要靠妹妹帮忙才能仪容整齐地出门见人。而在他的隔夜“出差”后,当然不可能还系好领带回来。所以在被妹妹看到之前,他连忙将系在颈子上的领带扯下,免得被她好奇地东询西问。 尹冰晖不晓得他有这层“领带情结”,而他也认为没有告知的必要。因此当尹冰晖兴致勃勃地帮他打领带时,他也未曾多置一言。 “哥,你回来啦!” 长相甜美可人的桀莞菁手上抓着锅铲从厨房跑到玄关,笑盈盈地迎接辛苦“出差”回来的兄长。 “嗯,你今天没跟朋友出门?” “有啊,不过我下午就回来了。”她的笑容让桀要士也跟着笑了,“我想哥你这几个星期来都一直出差一定很累吧!所以我跟朋友的母亲要来一份可以滋补养身的食谱,现在正在弄喔!” 她天真的笑容和贴心的举动让桀要士不免感到罪恶,但立即回神地对这世上最亲爱的妹妹微笑。 绝不能让她发现。看着妹妹愉快的笑靥,桀要士在心底下了决定。 不管发生什幺事,他都要严守那个秘密,他会保护小菁到底! 第二章 轻轻地吻了下自己朝思暮想的薄唇,尹冰晖不由得皱起眉头,因为他闻到的不是他熟悉的体味,而是烟味。 “你抽烟?”他讶异地问着桀要士。 毫无表情地坐在床沿被人恣意妄为的桀要士睁开双眼,仍旧是一副扑克脸地回望着他。 “偶尔,问这个做什幺?” “你的身上有烟味。”尹冰晖皱皱眉头道。 不只是嘴唇,现在尹冰晖才注意到,桀要士的白色西装衬衫上也传来了一阵淡淡的烟味。 “那又如何?” “我不喜欢这样,吻你的时候会有烟草的味道。” 连这种事都挑三捡四! 好好的周末假日他不能和妹妹一起度过,心情已然相当郁闷了,为什幺还得忍受尹冰晖对他抱怨他身上有烟味?还有,他不晓得尹冰晖在何时成为禁烟团体的一员呢? “那你别靠近我不就得了!” 冷哼一声,他看着跪在自己眼前,微微抬头不满地盯着自己的尹冰晖。 刻意忽视桀要士话中的拒绝意味,尹冰晖眉头间的皱折足以夹死一只蚊子。 “可是,我记得你原本是不抽烟的啊?”尹冰晖不识趣地发问。 是啊,还不是托他的福! 桀要士在心底冷冷啐道,为他这句话勾起的回忆感到不悦。 原本对吞云吐雾就没什幺兴趣,而一方面也是因为妹妹桀莞菁对此很反应。 因此,即使桀要士必须经常交际应酬,周旋在一群不但自己爱抽、也老劝他人抽烟的老烟枪间,却奇迹似地没有染上抽烟的习惯。 然而他不抽烟一事到他认识尹冰晖之前为止皆是如此。 就是这个胁迫自己的尹冰晖让他心力交瘁,在必须兼顾尹冰晖的要求和小心翼翼不让妹妹发现的压力下,夜夜袭击自己的罪恶感越来越深;在这强大的压力下,他渴求能有个让自己稍事解脱的管道。然后,在一个该说是偶然的状况下,他发觉抽烟是个不错的方法。 当然他是相当有节制的,因为他可不想被小菁唠叨,更不想死于害人无数的尼古丁中,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其实也不怎幺欣赏香烟的味道。 “我刚刚开始学了。” “不要抽了好不好?”尹冰晖恳求地说道。 幸亏尹冰晖没蠢到问为什幺,否则以桀要士现在复杂浮动的情绪很可能会忍无可忍地对他开骂。 “我抽烟碍到你了吗?”挑起眉,桀要士哼声问道。 “那当然。”尹冰晖毫不犹豫地点头。 拜托! 他理所当然的回答让桀要士不由得嗤笑一声,伸手拢了拢垂下的头发。 “哦?那是碍到你什幺了?我记得你平常对这个味道不是毫不在意的吗?” “香烟的味道太重了,会盖掉你的味道。”他理直气壮地说明。 “我的什幺?”桀要士攒起眉。 “你的体味啊!” 没有发现桀要士的眼睛已经冒火了,尹冰晖还不知死活地解释,所以话方落,他的后脑勺立即遭受一记愤怒的攻击。 “你是变态啊!连这种恶心到让人发晕的鬼话都说得出口!” “可是……” “还可是什幺?” “可是是你自己要问的嘛!”小声地说着,尹冰晖状似委屈地抚着自己被痛殴的地方。 “那幺你是说这是我的错了?” 桀要士气冲冲地跳起身子,推开还跪坐在对面的尹冰晖,粗鲁地拉过挂在开放式衣架上的外套就要走人。 被桀要士的举动吓了一跳,尹冰晖连忙扑上前去阻住他,慌乱地解释想让他气消。 “你误会了啦!这种事谁都没有错,只是我讨厌你身上有这种会混乱你的味道的东西……” “你还说!” 桀要士火爆地打掉尹冰晖缠在自己身上的双手,怒气却不见有消退的迹象。 “好,我不说,那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担心桀要士这会离开,尹冰晖慌忙地举高双手投降。 他可不打算让千呼万唤才愿意过来的桀要士就这样离开,等了整整一星期已经够他受的了,他可不想再多等另一个礼拜。 桀要士的脚步停在门口,回头看了尹冰晖哀恳的双眸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后,右手从门把上放了下来。 本来已经火大地想掉头就走,可是尹冰晖那恳切的神情却不知怎地让他怒火全消,在自己也弄不懂自己的情况下走回他身边。 ??? 如果说巨大压力会引来寝食难安,那寝食难安就会让健康受损。 在爱妹心切和良心苛责的折磨下,桀要士试图以大量的工作来忘却那仿如背叛妹妹的行为,也想藉此忽视尹冰晖时时刻刻给予的温柔。 然而在接连不断、夜以继日的工作后,累积的疲惫让身体对疾病的免疫力变弱。只是一道从大陆北方下来的微冷气团而已,就让出门忘了多加一件外套的桀要士感到头晕目眩。 他心想自己大概是感冒了吧! 在翻阅办公桌上的卷宗时,桀要士轻轻地打了个喷嚏,随即一阵头昏眼花,但他不在意地继续办公。 只是小小的感冒死不了人的。 仗着自己还年轻,他硬是看轻病毒入侵身体的严重性。 抬眼不经意地瞥见手表上的时间,他微微叹了口气。 今天是星期六,所以他又必须履行那“周而复始”的约定。 看看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公司里八成只剩下两、三只小猫,他甩了甩收中的笔杆,然后认命地开始收拾。 他知道就算他想用加班的借口,也是逃不了在公司附近等候他的尹冰晖。 站起身的一刹那不知怎地竟感到头重脚轻,他连忙将手撑在桌子边缘,才避免跌倒。 来到公司大楼对街的一条宽敞的巷子里,他远远地就看到尹冰晖笑着对他挥手打招呼。 不想让第三人察觉他和尹冰晖的这层关系,桀要士竭尽所能地用各式各样的方法掩人耳目。 首先,他要求坚持要到公司来接他的尹冰晖在这条人烟稀少的巷子里等他;再来,他总是刻意留到公司绝大半职员都下班后才离开。 这样一来,他不但能减少和其它人打照面的机会,自然也能降低被人察觉的可能。 无奈地走向尹冰晖,桀要士脸上的表情是沉重而黯然的。 当他慢吞吞地走向尹冰晖银蓝色的保时捷时,一阵强烈的晕眩袭来,让他的膝盖瞬间发软,双腿一时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整个人失去重心。眼看就要倒下时,原本悠哉地靠在车子边的尹冰晖刹那间变了脸色,在他往前仆倒前及时冲了上来稳住他。 “要士!” 几乎是听到喊叫的同时,桀要士感觉到有人抓住自己的手臂。 “你没事吧?”尹冰晖焦急地问。 差点跌破头的是他又不是尹冰晖,怎幺苍白着一张脸的人却是尹冰晖? “谢谢你,我还好。” 让尹冰晖扶住自己,桀要士静静地站着等着头昏过去。 约莫五秒钟的沉静后,桀要士抬起头来,和一脸担忧地凝视着他的尹冰晖对个正着。 “干什幺?” 两张脸靠得近到连气息都会喷到对方脸上,桀要士不由得心慌了起来。 “你怎幺了?”尹冰晖一脸忧心忡忡。 “什幺怎幺了?”桀要士却是一问三不知的表情。 “还问我怎幺了?差点因为晕眩而昏倒的人是你耶!” “我没事,只是稍微绊到脚而已……” 猛然发觉两人紧靠在一起的姿势太过暧昧,桀要士手忙脚乱地推开抓住自己手臂的尹冰晖,可是后者却像强力胶般紧紧黏住他不放。 “骗人!你刚才明明像是头晕目眩的样子,感冒了吗?” “大概吧,我猜。”相对于尹冰晖的慌忙急躁,当事人桀要士却一副事不关己地耸耸肩,然后对他拧起眉,“那不重要,不过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再说?” 虽说这条巷子平时是人烟罕至,暗下来的天空也让能见度微微降低,但被另一个男人这样抓着自己,桀要士怎幺想都觉得窝囊。 可恶! 平常力量明明比他大的,怎幺今天不管怎样就是使不上力? “扶你到车上后我自然会放手。”尹冰晖不容反抗地说道。 忖度自己大概真的是感染到流行性感冒了,桀要士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尹冰晖有时候会顽固到令人吐血,所以这种场合还是稍稍顺着他,事情才会好解决。 点点头,桀要士迅速地跟尹冰晖坐进车内。 系上安全带,背部靠在椅背上的舒服感居然让桀要士松一口气,他这才发现自己为了挺直背脊花了多大的力量。 “你今天好象比较晚下班。” 坐到驾驶座上,尹冰晖并没有立刻开车,他将身体向前倾,双手抵在方向盘上,侧头看着桀要士,仿佛闲话家常地开口。 “我说过你可以不用等我的。” 当尹冰晖的话是在抱怨,桀要士面无表情地回复。 “没关系,我喜欢等你啊!而且我有的是时间。”尹冰晖笑容可掬。 “大学生这幺闲啊?”桀要士讥诮地道。 “是啊。”似乎一点也不在乎桀要士的批评,尹冰晖的回答竟然无比认真,“所以你如果非加班不可的话,我也有的是时间等你。” 发觉自己出口的讽词总是得不到效果,桀要士怏怏不乐地转过头去。 尹冰晖绝非傻瓜,他还不至于蠢到不晓得桀要士在讽刺他,但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自己心爱的人明目张胆地攻讦自己,他还是能四两拨千斤般的以另一个角度看待,轻松化解。 说得可笑一点,这算是爱情的力量吧! ??? 从尹家回来之后,他的脑袋就越来越昏沉。 星期天中午,桀要士回到家时发现妹妹不在家。躺在床上,他模糊地记起妹妹星期六早晨出门前曾说过星期日要到学校去做分组讨论的报告。手掌摸着额头,脑中却回荡着一个钟头前尹冰晖焦躁关切的叮嘱。 因为桀要士说身体有些不适,所以尹冰晖在他提出想早点回家的要求时爽快地点头答应了。 早知道这招好用,他以前不就可以用这个借口逃离尹冰晖吗?怎幺到现在才发现有这种好用的方法! 责备自己似地敲着头,他想着尹冰晖无论如何都坚持要开车送他回来时,两人差点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般的唇枪舌剑。 他害怕会被小菁看到,所以不愿意尹冰晖送他一程,而尹冰晖则以忧虑他半途昏迷为由,硬是要开车送他。 或许是他的一脸病容占了上风吧!尹冰晖最后勉为其难地同意让他自己坐计程车回家,可是附加了个要他到家后来电通知的条件。 自己明明是成人了,为什幺还要做这种小学生才会做的报平安的举动? 虽然心中万分的不愿,但答应他人的事没遵守就是毁约。而一个从商之人最重要的就是诚信,桀要士这一刻恨透自己体内流着商人血液。 他勉强自己爬起来,抓了房间书桌上的电话拨号。 “我到家了,再见。” 短短的几个字交差,桀要士就想要挂断电话。 “等一下!你没事吧?” 尹冰晖忙不迭地追问着,成功地阻止桀要士的收线。 “我好得很,只是想睡觉。” 烦死了!这小子。心中暗自抱怨着,桀要士表面上却一派冷静。 “不能只是睡觉,一定要去看医生喔!” “我知道。” “不要因为只是区区的感冒就小看它,现在的感冒病毒是很厉害的。” 他突然觉得尹冰晖的个性实在够婆婆妈妈,连一点小事也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桀要士在电话线的这一头皱了皱鼻头。 “我可以挂断了吧?” 该说的、想说的都说完了,他总没有义务继续聆听尹冰晖的絮絮叨叨吧? “嗯……好吧,你要好好保重喔!” “多谢你的关心,下周见。” 不给尹冰晖道别的时间,桀要士喀的一声将话筒丢在话座上,一手按着太阳穴就往床铺上躺。 身体的疲软和脑袋的沉重轻易地胜过运转迟缓的理智。 刚才答允尹冰晖说会去看医师的约定,在他的后脑勺沾到枕头的那一瞬间,已经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一直到晚上桀莞菁回到家里,桀要士都深深地沉在睡眠之中。 第三章 不是不相信桀要士在电话中做的承诺,只是没亲眼看到要安心总是比较困难。 尹冰晖有些坐立难安地度过了一天。 想打电话去确认要士一切平安无事,却又担心会被桀莞菁看出什幺端倪,只有局促不安地瞪着电话,期待隔日清晨的来临。 星期一的早晨,尹冰晖七早八早地就从床上弹跳起来,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冲到电话旁抓起话筒。 就算是为了第一堂课,他也从来没有这幺早起过! 天生低血压的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句话,要血压低的他早起,无非跟要他命没两样。 可是今天,他却在没有任何人或闹钟的叫唤下,自动自发以前所未有的强韧毅力自柔软温暖的床上火速地爬起来。 可是结果令他失望。 因为时值六月春暖花开,阳光普照大地的时间比以往更早,而心神不定的尹冰晖并没有在事前先确定时间,就冲动地打了电话到桀要士的公司,也难怪在匆忙之中他会扑个空。 定下心思,他瞥了钟表一眼,才发觉自己是过分躁切了点。 一个钟头后,他再度打电话到桀要士的公司,这回接电话的终于不是电脑语音系统。 他直接拨桀要士办公室的专线,不过先接电话的当然是他的秘书。 “啊,是尹冰晖先生啊,董事长还没到公司。” 在确认来电者的身份后,桀要士的秘书顿时除下戒心,从容流利地应付着这个曾让已婚的她心头小鹿乱撞的俊美青年。 看不到对方的脸算是好事吧!这样她就不至于做出同上回尹冰晖直接到公司要求和董事长见面时,被他带着邪气的男性魅力混乱心思的蠢事,而且最后还是由她老板亲自出面将她救离那份魔咒的。 “这样呀……那能请你届时转告他,要他给我一通电话吗?” 这个帅哥连声音都好听得不得了。林秘书在心底叹了口气,虽然她的老板也是个会让女人心荡神驰的俊男,可是他沉稳的气质却是会让女性安心的那一型。 “好的,等董事长一到,我会立刻通知他。” “谢谢你,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虽然不是甜言蜜语,但尹冰晖天生知道该如何讨好女性。 “哪里,这是我的荣幸。” 一早就接到这通让心情快乐的电话,今天一整天都能精神抖擞地度过吧!林秘书在收了线后不禁愉快地想。 另一方面,忧心忡忡又焦急不安地等着回电的尹冰晖,则是连上课的意图都没有,只是如坐针毡地瞪着眼前就是不响的电话。 他那时候为何不坚决地送他去医院呢?这样一来他也用不着在这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捶胸顿足地咒骂自己的无能。 似乎是没过多久,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尹冰晖马上接起。 “喂!” (是冰晖吧?你……) 他焦虑的心情似乎没有从声音上传讯给对方,因为这个来电的人依然以她甜美细嫩的声音说着话。 是他在大学的女同学,半年前曾经交往过,在分手之后还对他藕断丝连,是个容易令人生厌的美女。 不是要士。 讯息像电流一般通到他的脑神经,并非他期盼中的低沉男声让他沉下脸来。 “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空听电话。” 近乎无礼地截去她的发言,他毫不犹豫地切断通话。 可恶!这种重要的时刻来搅什幺和! 他下了决定,等会儿要去办一支只有桀要士打得进来的专线。 几个小时过去了,电话依然静悄悄地不再响起,尹冰晖终于忍无可忍地再度抓起话筒。 这次他从桀要士的秘书那儿得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呆若木鸡地挂断电话后,他开始恶毒地骂起自己来。 ??? 尹冰晖刻意把桀要士抱怨太过显眼的保时捷停放在距离目的地约十分钟步行路程的地方,当然,他的目的地就是桀要士的家。 他第一次到桀要士的家,可是却是自厌沉重的心情。 大约一个钟头前,他才从林秘书的口中得知桀要士因发高烧而无法起床上班的事,那一瞬间,蜂拥而上的心情是懊恼颓丧。 会病到无法起床,想必要士一定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 照着纸条上的地址,他来到了一幢独立的二层楼住宅,外围只有一个小小的庭园,却整理得井然有序。 举起手停在门铃上头,尹冰晖迟疑着,担心出来应门的若是桀莞菁的话该如何是好? 也许她去上课了也说不定。 用这句话企图说服自己,他提心吊胆地瞪着大门,指尖轻轻地碰触着凸出的按键,却提不起勇气来。 既然要士病得这样严重,桀莞菁也不大可能让自己的哥哥躺在家里而自己安心地去学校吧? 念头这样一转,尹冰晖不由得颓丧地放下已经举高了好一阵子的手,无奈地在桀家的门口徘徊。 想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进门再说的冲动,和叮嘱他三思而后行的理性在他的脑里激战冲突着。 然而,就这样不采取任何行动,呆呆地在这里发愣站岗似乎也无济于事,运气差一点的话,说不定还会被桀莞菁逮个正着,到那个时候才真是叫天天不灵吧? 好想确认要士现在的状况,但卡在心头上三令五申的警告,却让他一直无法再向前迈出一步。 他最大的恐惧是万一被桀莞菁揭穿他和要士之间的情事,自己可能被要士抛弃的可能性。 一边是他尽心尽力呵护的亲妹妹,一边是以他最重要的妹妹作为筹码要挟他的男人,任谁都可以不假思索地做出最合理的选择。 因害怕自己被抛弃,害怕桀要士不再看自己一眼,使得尹冰晖此时是进退维谷、不知所措。 人都已经到这里来,却还这般地胆小扭捏,他不禁露出一抹苦笑,嘲弄着自己的怯懦。 不过他的烦恼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向受到幸运女神爱护的他,今天似乎并不受到眷顾。 正当尹冰晖好不容易痛下决心要离开并转身的同时,视线却和从巷子转角走出来的女孩对上。 “冰晖……” 砰的一声,桀莞菁手中提着的塑胶袋落地。 然而这声响并没有窜入她的脑袋里,她只是怔忡地凝望着站在她眼前,同样一脸错愕的男人——曾经和她谱过一首轰轰烈烈又甜蜜幸福的恋曲,然后就以必须婚娶他人为由,爽快干脆地甩弃了她的男人。 尹冰晖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张大了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最糟糕的预想居然成真了,他的祈求并没有灵验,他遇上了这一刻最不该碰面的人。 就算是面对一个不久前才以差劲的理由分手的女人,他的能言善辩也一向能适时发挥功用,应付这种难堪的局面,然而那要对方并非桀莞菁,并非桀要士的妹妹的情况之下。 尴尬的宁静横亘在两人之间,尹冰晖自啐骂自己为何要在这最敏感的时间、在最不该出现的地方流连。 “你来干什幺?”强作镇定,桀莞菁打破沉默问道。 尹冰晖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丝毫都没有改变。 回看她的双眼仍旧是充满隼锐的魅惑,像是要将她吸入深不可测的黑潭,让她即使明知自己将要沉沦,也不打算要挣扎逃脱。 “嗯……” 那双看着自己的晶亮眸子似乎想说些什幺又吞了回去,桀莞菁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这不像她认识的那个自信满满的男人。 一向恃才傲物又谈笑风生的尹冰晖,今天在她眼前却一反常态地期期艾艾。 这会不会是他懊悔的表示? 心底燃起一丝期盼,桀莞菁发现自己对他的爱意依旧。 可是被抛弃的经验让她学会了痛定思痛,知道若有了第一次就绝对会有第二次,对于这曾让她痛不欲生的男人,她硬是逼自己学会敬谢不敏。 “有事吗?”她面不改色。 女人真是种奇怪的生物啊!桀莞菁在心里讪笑着自己的虚伪,明明是打从心底希望这个男人是来求与自己言归于好、破镜重圆,可是另一个声音却在告诫她要彻底拒绝。 既然事态已经演变到这个地步,也只能船到桥头自然直了。尹冰晖握紧拳头,清楚地了解到自己其实也无能为力。 会怎幺样都交给上帝决定好了。 有了这层觉悟,尹冰晖深深地吸了口气: “我听说桀董病得不轻,所以顺道来探望一下。” “你认识我哥?”桀莞菁毫不掩饰自己的讶异。 这也难怪了,谁会想到抛弃自己的情人竟然和自己的兄长是旧识! 虽说她曾经想介绍这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认识,但在有这机会前,她被抛弃的事实已经先成定局了。 而这个原本不会和她兄长有过见面之缘的人,今天却出其不意地跑到她家门口,告诉自己他和她哥哥相识。 “是的。” 心中有着巨大的焦虑,但尹冰晖开口只是简单地承认。 这一刻该说些什幺他不是不知道,当然他可以说一些甜言蜜语或无关痛痒的话来消弭眼前的尴尬,但这只会是些无济于事的谎言。 “你们……是朋友?”仿佛无法相信双耳所闻,桀莞菁确认似地问道。 “也可以这幺说。” 回答的同时,尹冰晖的唇畔泛起一丝难以确认的苦笑。 是啊……朋友,不然他还能怎幺说。 “所以你是来探病的?” “没错。” 斩钉截铁的语气,桀莞菁发现自己的期盼瞬间落空,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地低下了头,难掩淡淡的失望。 她还在期待什幺? 觉得自己简直就像小丑一样,几秒钟之间尝尽冷暖寒热,对于已经分手的恋人还这样念念不忘做什幺? 她的反应完全在尹冰晖的预料之中。 抱歉、愧疚和忏悔从他脸上一掠而过,他知道自己当时伤桀莞菁有多深,而现在,他站在这里却非为了补偿她而来。 “可是哥哥他……医生说过短时间内可能还不会清醒,也没办法会客。” 强迫自己从万丈深渊爬出来后,桀莞菁明白身为一个成人所要表现的成熟。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早已是覆水难收。 “可以的话,能让我看他一眼吗?”他央求道。 无法会客?那肯定不是轻微的小病。 心头浮起强烈的自责,他相信桀要士的病情之所以会加重,一定是当时自己的疏忽造成的。 只要多坚持一下,他就不会如此严重,那时他为何没做到? 凝视着眼前明明熟悉却又看似陌生的男人,桀莞菁即使无法理解他脸上错综复杂的神情,却也明确地察觉到他的视线已不在自己身上。 “进来吧!”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说道。 弯身想拾起甫见尹冰晖时因冲击过大而失手掉落在地的袋子,东西却在她的手尚未碰到袋子之前,被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抢先一步拎了起来。 “来。”尹冰晖将东西交还给她。 “谢谢。”桀莞菁不自在地笑着。 他们不是已经分手了,为什幺他还要这幺温柔? 虽然明知尹冰晖这个举动不过是表现他的绅士风度,但对这一刻的桀莞菁而言,却是种残酷的对待。 她微微抖着双手接过塑胶袋,不发一语地转身掏出钥匙开门。 ??? 不算大的房间,装潢亦简单明了,反映着房间主人的个性。 尹冰晖随着桀莞菁来到这个充满桀要士味道的房间里,他看见桀要士躺在床铺中央,脸色苍白。 “要士!”他无法自己地喊出声来,随即才发觉桀莞菁以惊愕困惑的眼神盯着他。 “你们的交情好到直呼名字吗?”她讶然地发问。 心里暗呼惨了,尹冰晖的表情却一派冷静。 “还算可以吧!”他强装镇定。 “喔。”桀莞菁不予置评地应了一声。 她没再追问,让尹冰晖暗地松了口气。 好憔悴……尹冰晖心痛地凝视着动也不动躺在床上的桀要士。 不过是感冒而已,却能让一个平时健康强壮的大男人像个无助的婴儿似地病倒在床上,人类真是脆弱的生物啊! 俯视着桀要士好一阵子,尹冰晖凝重的神情让一旁的桀莞菁惊愕不已? 和他相处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她并不认为一向自信满满的他会在人前流露出这种蹙眉的表情。 好想要靠近、好想要摸摸他…… 被这样的渴望催促着,尹冰晖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边,想要伸出去的双手无处可去,只有垂在身侧紧握着。 “你哥哥是怎幺回事?”尹冰晖清清喉咙。 “医生说他是太操劳,而且在感冒初期也没有及时就医,所以才会高烧不退。” 站在他身旁的桀莞菁面无表情地说。 “他没事吧?”尹冰晖心中的忧惧不自觉地泄露在他的问话中。 他们有这幺熟稔? 桀莞菁不禁猜测着他和自己兄长的关系。 “现在是没事,可是要是晚一步治疗的话,可能就会变成肺炎。” 这幺严重?尹冰晖瞅了她一眼,不由得更为自责。 当时他要是硬将桀要士留下,然后请医师来诊疗的话,他就不会神智不清地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状态中了。 沉浸在自我思维中的尹冰晖没有注意到桀莞菁打量他的眼神,只是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呼吸急促的桀要士。 要说她完全谅解眼前这个男人是骗人的,连他在这里的事实都教她呼吸困难。 做不成情人,也不打算要和他重拾旧情,桀莞菁下了决心,她决定要重新来过。既然尹冰晖是她哥哥的朋友,或许往后他们将有不可避免的碰面机会,趁早将紊乱的心情收拾一下,也好面对来日方长的未来。 “你和我哥是怎幺认识的?” 这一点她实在想不通。 “说来话长。”尹冰晖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苦笑。 真的是说来话长,尤其他又不能据实以告,更是加深他那句“说来话长”的言外之意。 “那等我泡杯咖啡,再慢慢听你娓娓道来吧!” 想起自己竟然遗忘了最基本的待客之道,桀莞菁不由得讥嘲自己对意外的反应能力实在差劲。 她转身离开桀要士的房间,心中想着要顺便将刚买的东西处理一下。 ??? 在洁净宽大的厨房里,桀莞菁注视着烧着开水的小水壶。 这件事不管怎幺想都觉得奇怪,尹冰晖居然会认识她哥。 如果真是如此,哥哥在她拿照片给他看,或者提到尹冰晖的姓名的时候,为什幺不动声色? 再怎幺说都不合理吧?既然他们两人的交情都已经好到以名字相称,为什幺哥哥从未对她说过什幺? 脑中一直被这个疑惑盘踞,她视而不见地盯着前方,直到响起声音的茶壶将她唤回现实,她才七手八脚地将热水注入杯中。 手上端了个热气腾腾冒着白烟的马克杯,她一边不解地思索着这个问题,一边往桀要士位于二楼的房间走去。 房门并没有合上,她抬眼便将房内的情形纳入眼中。 但映入她眼帘的景象让她惊慌无措,只能目瞪口呆地在门口伫足。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这种事可能会发生! 手上端着的马克杯从她手中摔落,令人心惊的碎裂声让房间里以膝盖跪在床沿俯着身子的男人蓦地回首。 第四章 知道站在自己身后的桀莞菁已离去,对尹冰晖而言这点时间已足够了。 毫不客气地坐在床边,尹冰晖的手拂上桀要士的脸颊。 说不清是冰冷还是炙热,那略微烧烫自己掌心的温度,却在下一秒又像是降温般地冷却。 这是生病的症状,却也是还活着的证明。 尹冰晖大大地吐了口气,才发现之前自己的神经有多幺紧绷。 又不是生离死别,没想到自己的反应居然夸张到这个地步。想着想着,他忍不住轻笑出声,然后才认真仔细地观看着桀要士的脸色。 脸颊因为发烧而透着些许红润,让他看起来有一丝憔悴,胸口因为呼吸不顺畅而急遽地上下起伏,喉结随着不规律的呼吸而微微抖动。 即使是在这种时候,他都觉得眼前紧闭双眼的男人性感极了。看来男性天生的色欲还真是像笨蛋一样,到死都治不好的。确认了桀要士的安稳后,松了口气的尹冰晖开始调侃起自己来。 这样看着他的感觉真好,当然,如果能不是在他生病的状况下就更完美了。 他是不是要求太多啊? 嘲笑着自己,玩味着眼前的气氛,持续绷紧了将近二十四小时的神经终于获得纾解,他放心地抚摸着桀要士光滑的脸庞。 这幺接近……指腹感觉到桀要士呼出的热气。 因为察觉到桀要士的身体有些不适,因此前天尹冰晖并没有勉强地满足自己的欲望,他只是拥抱着他,分享彼此的体温。 可是,现在两人靠得这幺近…… 手指向下滑动,来到桀要士因呼吸不顺而微启的嘴唇。 虽然生病,却因高烧而红润,原本应该干燥的嘴唇在呼出的热气的润泽下,展现一种红艳的光泽。 不合宜的欲念泉涌,他不禁摆了摆头发,暗骂自己的下流,居然被一个重病患者引发现在不该有的激情。 就算忍耐了一个多星期又如何?性冲动是可以靠意志力克制的,不过话虽这幺说,实际上做起来还真不容易。 记得前阵子在杂志上看到,人类的性冲动是由大脑中的下视丘来支配的,他是不是该吃个药或开个刀控制一下,以免动不动就被自己的欲火驱策? 即使这样戏嘲自己,他还是欺骗不了自己的。 轻轻地叹了口气,尹冰晖对自己的欲望俯首称臣。 弯下身体,尹冰晖的右手将被汗水濡湿而贴在桀要士额上的头发拂开,藉着左手肘关节撑住自己,缓缓地低下脸。 一下子就好,反正他还年轻,身强体壮的,不会那幺轻易就被传染感冒。 尹冰晖被自己的冲动打败,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等待已久的双唇贴上桀要士的。 感觉是那样地熟悉吻合,身体的细胞自然而然地忆起吻着这个人时的快感。 原本打算吻一下就好,然而那带着些温烫且柔滑的唇瓣像是在诱惑他似的,应该只是蜻蜓点水的吻成了法式的热吻。 “嗯……”尹冰晖发出满足的轻吟声。 猝然间,一个瓷器摔落的声响惊得他回过头来。 “小菁……” 不用多说,他从她的表情了解她看到一切了。 “你……你在对我哥做什幺?”倒退一步,桀莞菁捂住嘴巴,才及时阻止自己发出尖叫。 这……这是怎幺回事? 骗人!一定是她看走眼了,这世上哪有男人亲吻男人的道理! 更何况,其中一个主角是她的亲哥哥,另一个主角是不久前抛弃她的男人。 这怎幺可能? 无论是谁,在亲眼目睹甩掉自己的男人俯身吻着自己的兄长时,没有人还能保持冷静应对。 这下子事态真的是无可挽回了。 尹冰晖回过神来,在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后,认命地回答桀莞菁:“就如你看到的。” 被她发现他并不后悔,原本就不认为这件事是可以隐瞒一辈子的,只是要士不想说,他也就不多嘴。 “为什幺?难道……”桀莞菁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你会跟朋友……” “不是!” 这个小妮子在想什幺啊?这里可是台湾,没有人会以接吻当作招呼的,更何况对方是男人。 “我和要士……”深深地吸一口气,他认了,不管之后要士会有什幺样的反应,他这一刻也管不着了。“我爱着他。” “什幺!?”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爱着要士,我爱你的哥哥。” “你在开玩笑吧!”桀莞菁愣愣地低语。 眼前的情况太诡谲了,她的脑海霎时一片混乱。 先撇开她的哥哥和尹冰晖都是男儿身的事实,那个把她毫不留情、狠狠抛弃的男人,现在却告诉她他爱着她的哥哥! “这不是玩笑,我真的爱着你的兄长。” 要怎幺说明她才会相信呢? 尹冰晖不是不能想象此刻桀莞菁心中的感觉,但是事实胜于雄辩,他既不想刻意隐藏也不想在事迹败露后还撒谎。 “你是在耍弄我吗?”桀莞菁摇晃了一下,伸手扶住身旁的门。 “不,我不晓得该如何说明你才会相信,但这是千真万确的。我爱着要士,不是任何人,就是他。” 桀莞菁的震惊不难想象。 冰晖爱着哥哥—— 所以他才会到这里,如同他之前所言,是为了探望哥哥的病情;因此他才会直呼哥哥的名字,因为他和哥哥是情人! 恍然大悟的同时,桀莞菁有种被背叛的心痛。 如果他们两人真心相爱,为何哥哥从没提过一个字? “你是因为这件事才抛弃我的?”她咽下苦涩,眨眨眼问。 “不……” 要启口这件伤人的事居然是这幺困难。为何当初他在执行这个计划时却能冷酷无情而毫不在意? 不用多加揣想,他也明白那是因为他现在爱着桀要士,自然也就爱屋及乌,不希望桀莞菁受到任何伤害。 “那是在和你分手后才发生的。” “我哥……也爱着你?”努力地眨着双眼,桀莞菁想将泪水逼回去。 事情为什幺会变成这样?简直是匪夷所思。 “我不晓得。”尹冰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甚至不清楚他是不是还恨着我?” “还?” 好奇怪的回答。她只是问他们俩是否相爱而已不是吗? “记得我当时和你分手的理由吗?”尹冰晖困难地提出这个问题。 在一切的说明结束后,眼前这个女孩对他残存的丁点爱意大概会化成强烈的恨意与怨怼。 这种痛彻心扉的苦涩怎幺会忘!桀莞菁微微地颔首,却没料到泪就这样溢了出来,让尹冰晖感到更深的歉疚。 “那是骗你的,只是个卑劣的借口。”看着桀莞菁益发迷惑的神情,尹冰晖狠心地将话题立刻切入正题。痛苦总是会有的,但能早些了结,就能早一刻解脱。“事实上,我是因为和要士交换条件,才答应跟你分手的。” “怎幺回事?”桀莞菁的眉头拧了起来。 怎幺老听到怪异的回答?事情隐隐约约地朝她不想知道的方向前进。 “刚刚你问我是怎幺和要士认识时,我不是说过,说来话长吗?” “嗯。” “真的是说来话长。”尹冰晖给了她一个飘忽的浅笑。 ??? “你是骗我的吧?” 想要以傻笑带过,桀莞菁却看到尹冰晖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样认真而愧疚。 心好痛…… 哀莫大于心死,她从没想过自己活到这幺大,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却以这种毒辣的手段对付她! 不,应该说,这男人本来就是有目的地接近她的。 “我很抱歉。”尹冰晖无畏地直视着桀莞菁,诚心诚意地为自己不可原谅的行为要求宽恕。 他早有觉悟在他据实以告后会得到这种反应,虽然心中有着数以万计的歉意,却不晓得该如何祈求她的谅解。 “那……你爱我过吗?即使只有一点点。” 寻求答案只是在找寻那一丁点的救赎。 她并不期待尹冰晖此时此刻还对她怀有任何的感情,但求他当时至少对自己有那幺一点用心。 只被当作利用的工具……实在太悲哀了。 在那交往一个月的过程中,无数的欢笑与喜悦都只是假象而已吗?只是眼前这个男人为了达成目的而使出的手段? 凝望着尹冰晖如黑水晶般的眼眸,透露出了这点期望。 “对不起。” 毫不迟疑地,尹冰晖给了她最残忍的答复。 当然他可以顺从她的期盼,说些言不及义的谎言,然而那却是毫无意义也无所助益的再度欺瞒罢了。他已经无人性地利用过她一次,他不想再违逆自己仅存的良心,再次以虚情假意的谎言瞒骗她。 尹冰晖无情的回答不啻是将桀莞菁残留的最终期许都打入地狱。 她痛不欲生地看着他,觉得自己真是愚不可及。 这个男人……这个她曾经不顾一切、用心来爱的男人,不但伤害了她也伤害她的哥哥。 “你……” 桀莞菁想要破口大骂,但冲出喉咙的却是一声哽咽。 看着桀莞菁几乎快垂泪的模样,尹冰晖也不由得慌乱起来。 对他而言,桀莞菁现在感觉上就像他妹妹一样。如同桀要士绝不让她受伤害的心情,他也不希望她伤心落泪。 “抱歉。” 尹冰晖上前一步,反射性地想将她搂在怀里,就像看到自己的亲人伤心时想要安抚一样。 然而这个举动只在他脑中成形,并没有付诸行动。因为他了解她泫然欲泣的心情,知道假使他当真这幺做了,也徒然增加她的痛苦而已。 沉闷的空气横亘在两人之间,仿佛是台风来时笼罩着陆地的低气压,是那样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而打破这沉默气氛的是原本沉睡中的桀要士。 他突如其来的急促呻吟立即吸引在场两人的注意力,桀莞菁和尹冰晖忙不迭地跑到他身旁。 然而桀要士并没有清醒过来,他依旧是陷在深沉的昏迷状态中。 “哥?”桀莞菁不确定地叫了他一声。 看着桀要士似乎想要睁开的眼皮又睁不开,让凝视着他的两人不由得心慌地弯下身子。 “要士?”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尹冰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柔地贴在桀要士过热的额头上。 或许是他冰凉的掌心缓和了桀要士体内的高温,只见桀要士原本紧皱的眉间终于稍稍地舒缓开来。 “要士?”尹冰晖不死心地又轻唤。 这回桀要士的睫毛动了一下,在两人关切的注目下,他缓缓地张开了双眼。 “尹……冰晖?”低哑的声音从桀要士微启的唇间逸出。 注意到他的双眼并没有看向他,尹冰晖蓦地了解他的意识并没有随着张眼而清醒,看来这只是高烧下的呓语。 不过即使是这样也无所谓,尹冰晖很高兴在这种状况下他还能分毫不差地认出自己来。 “对,是我。”一手拂开桀要士散乱地贴在额上、凌乱濡湿的刘海,另一手执起他的右手两人十指相缠,尹冰晖看他的眼神温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来,“你没事的,安心地睡吧!” 对他的话似懂非懂,但那令人安心的口吻却使桀要士放心地闭上了眼,再度沉睡。 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桀莞菁,难掩心中百味杂陈的情绪,以复杂的目光瞅着眼前这两个男人。 “你已经亲眼确定我哥哥的情况,也知道他一切安好了,所以请回吧!冰… …尹先生。” 确认桀要士再次进入睡梦中后,桀莞菁双手抱在胸前,摆出防卫的姿态,淡漠地对着尹冰晖下逐客令。 他只是想知道要士的状况而已,而现在既已平安无事,要和桀莞菁摆出来的敌意对峙实在是件令人不自在的事;再说他待在这里也让她相当痛苦,所以在她央求他离开时,他便爽快地道别,信步走出桀家。 下回,不晓得还要等到何时,他才能大大方方地在这个家进出呢? 虽然无法做出精确的预测,但他知道,必须先让桀家两兄妹都谅解他后,他才有可能得到这机会。 ??? 桀要士怎幺也没想到,他这一觉醒来他欲隐瞒妹妹的事已不再是秘密了。 当他终于得以意识清楚地睁开双眼,是又过了二十四小时以后的事。 似乎能体会童话故事睡美人睡了一百年才清醒的感觉,是那样的清爽舒适,他已很久没感到这幺舒畅过了。 从窗口照射进来的阳光明明是那样刺眼,却又令人有种亲切感。 “哥,你还好吧?” 坐在他床边看着他的,是温柔地对他微笑的桀莞菁。 “嗯。”桀要士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却注意到自己的躯体虚弱无力,“好象……睡了很久似的。” “不是好象,你是真的睡了挺久的。” “耶?当真?”桀要士很讶异。 “我算算看喔,现在是星期二下午一点多,你是从……嗯,我也不大肯定,大概是前天晚上开始睡的吧,这样算来的话,应该睡了有四十八个钟头以上了。” “我吗?” “怎幺,你怀疑啊?” “倒也不是啦!只是,我是怎幺了?” 天啊! 居然睡了整整两天,而且还都没什幺印象,感觉上挺诡异的。 “你发烧啦,老哥。”看着他的双眼有一丝责难,桀莞菁忍不住对这个吓了她好大一跳的哥哥抱怨,“这幺大的人了,还不晓得要好好照顾身体!你知道星期日晚上我回到家,怎幺也叫不醒你时有多害怕吗?” “啊!”瞬间忆起当时的事,只是影像模模糊糊,有点缺乏真实感,“我想起来了,好象有个陌生人……” “那是我请来看你的医师啦!” “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我只依稀记得那个人很嗦,问了一大堆问题,之后的事我就没什幺印象了。” “你当然没什幺印象,因为医生帮你打了针后你就一直昏迷到现在。”桀莞菁淘气地吐吐舌头,“不过幸好你没看到那支打你的针,好大一支,我看了都挺怕的呢。” “然后我就一直睡到现在?” 再怎幺说也真是离谱!堂堂一个大男人只因为感冒就在床上躺了两天! 觉得自尊心受了点打击,桀要士缓缓地叹了口气。 “可以这幺说。” 桀莞菁打量着他的神情,从中找不出任何端倪,看样子他是真的不记得在这两天里发生过的事情了。 “那你现在觉得怎幺样?”她问道。 “总归一句话,很舒服,很久没睡得这幺好了。不过只要一想到公司里堆了两天的工作,我又开始觉得头痛。”桀要士夸张地皱皱眉头。 “你要把医生开的药乖乖吃完才算痊愈喔!” “这个我晓得。”用认命的表情看了妹妹一眼,两人相视而笑。 桀莞菁看着已算康复的桀要士,倏地沉默了下来。 是不是该问他有关尹冰晖的事? “小菁,你怎幺了?”注意到她突来的缄默,桀要士好奇地问道。 问吧!催促着自己,桀莞菁决定开口,因为她真的很想了解事情的经过。 “哥,原来你认识尹冰晖啊!” “什幺?”她的问题令桀要士目瞪口呆。 这猝不及防的问题问得桀要士呆愣住,他头昏眼花地注视着妹妹,发觉她眼中的神色竟是那般认真。 “他听说你生病了,所以来看你。”没让桀要士有闪躲问题或装傻的机会,桀莞菁单刀直入地说。 现阶段他不晓得该说什幺,只是无言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哥,你为什幺要这幺傻呢?” “小菁……” “他什幺都告诉我了,哥。”深深地吸一口气,桀莞菁抑住想要奔窜的泪,“我撞见他在吻你,我问他,他便把你们之间的事全盘说出。” “吻……吻我!?” 拜托谁来告诉他这是一场梦!” 说尹冰晖并没有蠢到胆敢冒着被小菁发现的可能到这里来,说尹冰晖没可恨到居然敢在这种地方对他动手动脚! “是的,他吻你,所以我才会发现你们的关系。” “小菁,我……” “你太傻了,哥,为什幺要为了我做这幺大的牺牲呢?”泪水终于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她一方面为自己被当作筹码而泪流满面,另一方面为兄长愿意舍弃一切维护自己而感激涕零。“不但工程没了,还被他强迫做那种事,你好傻,哥,我不值得你这样做的,你真的太傻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幺!”最不愿在妹妹的脸上看到泪痕,然而今天让她哭泣的却是自己。“说什幺值不值得!你是我妹妹,当然值得所有的一切。听好了,就算今天尹冰晖要求我用公司来换,我也会照他的话去做的,公司再努力就能重新开始,可是我的妹妹只有一个。” 他起身抱住哭得涕泗纵横的桀莞菁,心中千头万绪。 可恶! 他做了这幺多的退让,做了这幺多的牺牲,唯一的要求只是不让桀莞菁知道这件事而已,为什幺那个天杀的尹冰晖还做不到! 感受到妹妹微微的抽搐,他轻抚着她颤抖不已的背。 桀莞菁抽抽噎噎地抬起头来,有一件事她想确定。 “你爱他……爱尹冰晖吗?哥。” 料想不到妹妹居然提出这个问题,但桀要士连丝毫的踌躇也没便回答:“说什幺傻话!我只要有你,你也只要有我就够了。” 就算尹冰晖的温柔和柔情曾在他的心里留下什幺,这一刻的怒气已然将之烧得一干二净。 现在他只想砍了那个罪不可逭的尹冰晖! 然而在这幺想着的同时,他却又责难自己无法真心怨恨他。 虽然桀要士这样信誓旦旦地起誓,然而当他病倒时,在尹冰晖的安抚下安心沉睡的那幕,却在桀莞菁的脑海里重复不断。 第五章 在目送已经把情绪整顿好的妹妹出门上课后,桀要士回到房间里,从整理得有条不紊的公文包内取出一张纸条。 照着上方的行动电话号码,他拨了出去。 (喂,我是尹冰晖。) 不消久等,从听筒里立即传出桀要士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是我。” 他充满自信,因了解尹冰晖不会弄淆他的声音。 (要士!)听得出来他相当兴奋,(你的病好多了吗?) “托你的福,我已经没事了。”他的语调冷静,正好和尹冰晖的激动成了对比,“你现在人在哪里?” (回家的路上,我刚从学校回来。) “对呀,你还是学生……” 不提醒的话,他早忘了这个罪该万死的家伙不过是个大学生罢了。 可是从他设计出那种恶毒的圈套强迫他跳进去这一点,可看不出他哪里还有着学生该有的天真纯朴。 (嗯,怎幺了吗?) “你现在要回家?” (本来是,不过你现在既然打电话来了……我可不可以去看你?)尹冰晖的口吻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为什幺这种时候他居然会觉得这个可恨的家伙可爱? 桀要士握紧了话筒,闭上双眼,将这个莫名其妙闯入心里的感觉排开。 “不,我去你家找你好了。” (耶?可是你的病刚好不是吗?出来吹到风不大好吧?) 为什幺他不认为自己莽撞地跑到他家来的事被揭露了?难不成他有自信小菁不会将事情告诉他吗? 桀要士的心里存着这个疑惑,他不明白为何在发生那样的事情后,尹冰晖还能用一如往常的声调及态度说话。 “没关系,我去找你,我有话要跟你说清楚。”他造访的意思够明白了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钟后,传来尹冰晖没有改变的轻快语调:(OK,那我在家里等你。) 他是不是认为自己做什幺都能被谅解?桀要士不解地思忖着,随手拿起一件夹克穿在身上。 ??? “请往这边走。”一名桀要士很熟悉的佣人照例领在前头走着。 不过人还没走到楼梯口,尹冰晖就从楼上蹦蹦跳跳地下来。 “再来就交给我,你可以下去了。”他对桀要士身旁的佣人说着,然后拉着桀要士的手要上楼。 “你做什幺?” 桀要士想要甩开这个不在乎他人目光、紧紧抓住自己手腕的尹冰晖,却因为大病初愈,使不上什幺力气只好作罢。 桀要士被拉进他已非常熟悉的房间,他的手腕才获得解脱。 这家伙什幺时候有这种怪力的呀? “我第一次看到不穿西装的你。”尹冰晖状似感动地凝视着桀要士,“这样很好看。” 乳白色的T 恤配上卡其色的棉质休闲长裤,果然长得帅的人穿什幺都合适。 尹冰晖在心里赞叹地想。 这小子在胡言乱语什幺? 被他手指紧紧钳制的地方到现在还隐隐作痛,桀要士锁着眉头,看来生病不但让他丧失力道,也让他的身体更为脆弱。 “你还好吧?我好担心喔。”尹冰晖仍旧是我行我素。 他的手抚上了桀要士的前额,似乎想探探温度,可是手背才一碰触到那微热的肌肤就立刻被不客气地挥开。 “不要碰我!”桀要士低喝道。 “要士?” “你违约了。”冷冷的说明从桀要士的口中逸出。 该来的还是会来。 尹冰晖在心底叹了口气,从没幻想过自己能逃过这一劫,但也同时认为这样发展才是正确的。因为他如果想和桀要士维持这段关系,就不可能一辈子为了不让桀莞菁发现而在躲躲藏藏中度过。 “因为我真的好担心你……” “这不是借口。”截去他的话,桀要士断然地说道。 “我知道。” “是你让小菁发觉一切的?” “我无法否认。”回视桀要士的眼瞳里并没有懊悔,有的只是理所当然的清澈与明亮。 既然如此,他也该了解事情会有什幺样的发展吧?在心底径自认定他也了解,桀要士缓缓地吸了口气,深深地看着他。 “那幺,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语毕,他转身准备离开这个他往后再也不会踏入的房间,但也诧异心底深处竟有着一丝不舍。 “等一下!你在说什幺呀?” 桀要士突如其来的宣告让尹冰晖愣了一下,因此慢了一拍才拉住正要从他眼前离去的桀要士。 “放手。”他的冷漠眼神,口吻淡然,态度则是生疏。 “要士!” “可以请你放手吗?尹先生。”桀要士微微地侧首,疏远的模样像在对待一个陌生人。 “你在说些什幺呀?这幺……莫名其妙,这幺……突然。”尹冰晖慌乱地攫住桀要士的手臂,却无法阻止他意图离去的举动。 “这难不成还需要我来说明吗?”看着尹冰晖的眼神已经不是冷淡可以形容的了,“以你聪明的脑袋而言,我倒是很讶异你居然会不了解原因。”桀要士冷哼一声,“我只是履行我们当初的条件而已,因为你违反了你的诺言,所以我不认为我有继续遵守承诺的必要。” 虽然事前的确有心理准备,也试着做出不在意的模样,可是桀要士的反应却让他无法小觑。 事情会发展至此确实是他的责任没错,但他可不准备因为如此就让要士离开他的生命。 “就因为这样你要跟我分手?你难道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吗?”尹冰晖无所适从地瞅着他,只希望事情能有转圜的余地。 “有的,我恨你。”桀要士以惯有的冷漠说道。 事实上,当他开车到这里的途中,曾经想过若不给尹冰晖一拳是不甘愿的,但这份冲动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不知怎地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冷淡,只想愈快把事情做个了结愈好。 “说谎!”气急败坏地反驳着,尹冰晖抓住他的手不自觉地加重力道。 “我不想跟你多说,从今而后也不想再和你有瓜葛,请你放手,尹先生。” 他客套而淡漠的说。 桀要士觉得多说无益,但那钳制着自己行动的双手却不愿松缚。 眉间一蹙,桀要士转转手臂,想从禁锢自己自由的束缚中摆脱,然而虚弱的身体却力不从心,不论他怎样地挣扎,就是无法从尹冰晖的抓攫中脱逃。 “你敢说你对我毫无感觉?”注意到桀要士意图逃离,尹冰晖抓住他的手不自觉地愈发用力,“小菁大概没告诉你吧!在你因发烧而昏迷的期间,我曾在你身旁照顾过你。有一瞬间你似乎要清醒了,但只是迷糊地张开双眼,可是你知道你那个时候做了什幺吗?”他淡淡地笑了一下,满意地看着桀要士拧起的眉宇,“你认出我来,而且叫着我的名字,然后又在我的安抚下睡去。你敢说这不是因为你开始相信我,开始依赖我,甚至……甚至开始爱上我吗?” 怎幺会?桀要士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对于此事他没有丝毫的印象,但看尹冰晖的态度又不像是编出来的。 “你说什幺鬼话?” “而且……”尹冰晖不顾他发愣哑然的神情,继续自以为是的劝说,“你不是也一直都从我这里得到许多快感吗?如果是被真正厌恶的人拥抱,你还能享受这种快乐吗?” 他的言语像是音符般缓缓地传入桀要士的耳里,他的脸倏地如苹果一样红,但没有改变心意。 “我不想再继续听你胡言乱语了。” 他断然地下定决心,此时不走尚待何时! “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什幺就是那幺死脑筋?”紧抓住桀要士,尹冰晖不让他有离去的机会。 “放手!” “不!” 桀要士一心想离开,然而那个绊住他行动的尹冰晖亦是铁了心不让他走。在两人拉拉扯扯的拉锯战中,桀要士体认到生了病的自己是多幺的软弱无力,一时间,愤怒与屈辱一齐涌上,他冷不防的转过身向尹冰晖挥了一拳,希望他能因此而放手;无奈事与愿违,即使腹部挨了一拳,尹冰晖仍旧没有松手的迹象。 “我叫你放手!”病痛的疲惫感和眼前的无力感,让桀要士几乎歇斯底里起来,“你还想再被揍一拳吗?” “要打就打吧,如果这样可以让你消气的话,我不介意你怎幺揍我。让小菁发现事实的确是我的错,要我受什幺惩罚我都接受。”他定定地凝视着桀要士的神情认真无比,“除了让你离开我之外。” “可恶!我叫你放手!” 假使不是被病症拖累,要甩开这个长得一副小白脸样的家伙还不简单! 手上传来强烈的痛感,是尹冰晖抓着自己的劲道又加强了。 可恶!无论他再怎幺抗拒,就是找不到可以逃脱的空隙。 “你以为在你对破坏约定的同时还能保有你想要的一切吗?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美好,这世上的事不是都能如你所愿!”桀要士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吼道:“不管你说什幺,我说恨你就是恨你,你还听不懂吗?” “谁说没有的!”想要维持冷静,想以理性解决这个纷端,然而桀要士的不肯妥协却在在激发尹冰晖卯足了全力才抑制住的冲动,“我说爱你就是爱你! 而且不管你说什幺,其实你还是喜欢我的!” “什幺?” “要不要试试看?” 带点讥讽的笑声在桀要士耳边响起,尹冰晖的话并没有即刻引发他的戒心,他还在想着反击的话语;而在他终于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尹冰晖压在床铺上动弹不得。 “你做什幺?”桀要士以不敢置信的口吻问道。 “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们来试试看。” 原先的激动一变而成别有用心的邪魅,潜藏在尹冰晖眼中的狂暴看得桀要士不由得打心底冷了起来。 “别妄想了!”桀要士无济于事地嘶吼着。 “哦,是吗?”尹冰晖绽放出一朵美丽而邪佞的笑容,“平常我是不敢说,但我不认为今天的你有能力赢过我。” 虽然自己是胜之不武,可是只要能达成目的,什幺手段都无妨。 “混帐!我叫你放手!” “放弃挣扎,乖乖享受吧!我以前不是说过,一旦我们上床,你的身体就只能在我的控制之下了吗?” 用自己的身体将桀要士完全压制在身下,尹冰晖沉声地笑着,享受着将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优越感。 “住手!放开我!”桀要士不死心地抵抗着。 “哦?你是真心这幺想吗?” 话落,尹冰晖的手乍然伸向桀要士的坚挺。 “啊!”他不由得反射性地惊喘。 “怎幺样?你很喜欢被我碰吧?” “哪有?”桀要士逞强地反驳。 如果他的身体是健康无恙的,谅尹冰晖这小子也不敢造次! 桀要士虽然逞能地这幺想着,可是潜入他休闲长裤里的修长手指熟练地环住他的热情,轻易地击碎他的思考能力。 “是吗?”尹冰晖漂亮的唇型往上扬,“那这样子如何?” 话尾方落,他的手指轻轻地挤压桀要士敏感的那一点,挑逗地搓弄着。 “你……” 桀要士还想反击或挣扎些什幺,言语却被吸入尹冰晖的嘴里。 “唔……” 尹冰晖强行进入桀要士口中的舌霸道地掠夺他嘴里的蜜津,同时强悍地逼使桀要士的舌头臣服在自己的攻占下。 仿佛感觉到意识被篡夺,熟悉的感觉染红桀要士的双颊,他一方面沉溺在尹冰晖的深吻中,另一方面又对这样的自己难以谅解。 察觉到身下人儿矛盾的情绪,尹冰晖在稍稍满足自己的欲望后离开了桀要士,看着他因喘不过气来而微启的唇瓣。 “那我今天再教你一课吧,要士。”那因笑而显得妖魅的眼,让看的人毛骨悚然,“男人可是很残酷的动物,如果你不满足他的欲望的话。” “可恶!” 被尹冰晖随心所欲地支配,他却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桀要士恨死此刻窝囊的自己了。 他的悔恨并没有持续太久,在尹冰晖的双手轻松地剥开他的衣裳时,忙着反抗让他暂时忘却被为所欲为的屈辱。 愉快地注视着忙着抵抗他的桀要士,尹冰晖轻易地化解他纵然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的抵挡,尹冰晖兴奋地俯下身子在他耳畔呢喃:“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像你这样受到欢迎的男人怎幺会还会到了这个年龄还没跟女人上过床,是你太迟钝了,还是说,你想把第一次献给小菁?” “你说什幺?” 桀要士愤怒地低喊出声,却在下一秒胸口被猛然揉抚时,抗议随着哼吟的轻喃化为虚无。 这个可恨的家伙! 桀要士的心仿佛分成了两部分,一半是为了尹冰晖恶意的问题而义愤膺,另一半则是沦陷在他愈加浓烈的爱抚之中。 身体比主人的意志更为诚实。当尹冰晖毫不客气地吮吻着他的锁骨时,酥麻的感受立即传遍全身,让桀要士不由自主地哼喘出声。 喷洒在颈椎的热气升高了桀要士体内的温度,而在他灼热上的手指也替他潜藏的热潮加温。 即使是在这种令人心醉神迷的情况下,即使是在这样让人失去理智的状态下,桀要士还是尽其全力,忿然地吐出这句话: “你……我不会原谅你侮辱小菁的!” 感受到他的怒气冲冲,尹冰晖没有停止在他身上的啃吮,只是垂下眼睑,努力不懈地激起他的快感。 “你为什幺不能了解?我只是在嫉妒啊!”他轻咬着桀要士的肌肤,感到自己的心似乎被刺得伤痕累累,他忍不住心痛地低语:“我好恨你的恋妹情结,那让我知道我这辈子都赢不过小菁的……” “你在鬼扯什幺!” “不过无所谓。”尹冰晖咧嘴一笑,转瞬间自信满满地道:“我会让你知道你最重要的人虽然是桀莞菁,但最爱的会是我。” “胡说八道什幺!” 桀要士会得想起身,却又轻易地臣服在对方的抚弄之下。 对于简单就弃械投降的自己,桀要士羞惭得全身通红,但那双比他更了解自己的身体每一部分的手,易如反掌地就消弭他兴起的反抗。 “我是不是胡说,就让你用自己的身体来证明吧!” 俯在桀要士耳畔的声调是那样地勾引人,喷吐在他耳际的气息是那样地火热,让桀要士不由自主地一颤,气结地发现尹冰晖因自己的反应而轻笑。 “别生气了,来,就像以往一样,把一切都交给我。”拂过肌肤的气息再度打乱桀要士的思绪,他努力地想抓住什幺以维持清醒,却又在尹冰晖再次开口时迷失在狂乱之中,“你会从你的身体了解到你有多需要我、多爱我的。” “不!” 不论桀要士想以什幺做为反驳的论调,他都没有成功。 尹冰晖轻松地封住他意图反驳的双唇,同时也成功地击溃了他最后几丝残留的顽强抵抗。 在尹冰晖激烈的抚弄下,桀要士的意志力渐行渐远,最后只有卷入那五彩缤纷的情欲漩涡中,不可自拔地随波逐流…… 第六章 “我爱你。” 这是桀要士张开双眼后第一句听到的话。 清楚地了解到这是尹冰晖的肺腑之言,桀要士却无法由衷地高兴接受。 这个伤了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又毁约的自私青年,却总是在自己面前展现出温柔体贴的一面。 “我爱你。” 知道桀要士明明听到,却刻意装作失神般地听而不闻,尹冰晖又斩钉截铁地、凝视他无神的双眸说道。 尹冰晖诚实地表达自己的感情,他早已下了决定,不论桀要士打算怎幺逃避,他都会亦步亦趋地追在他身后,直到他不得不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他并接纳他。 ??? 照例,从清理到穿衣都是由尹冰晖一手包办,今日还包括开车送桀要士回去;桀要士虽然是驾驶自己的车子来的,但体力透支的他实在是无法集中心神,所以他才会对尹冰晖的行动未置一语。 心情好沉重。 他原来只是要将他和尹冰晖之间的问题做个了结,才拖着仍然有些倦意的身体前来找他,却怎幺也没料到事情还是在原点打转。 如果能够恨他,自己的心情或许就能舒坦一点。然而,要去怨恨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却不是简单就能做到的事。 情绪一落千丈,桀要士无法对专程开车送自己回家的尹冰晖道谢。在他向自己低喃着重复不断的爱语时,也只能冷淡地置若罔闻。 为什幺他无法厌恶这个伤了自己最心爱的妹妹的人?当他试着去怨怼他时,浮上脑海的却总是自己被体贴地对待的景象。 然而不管这停留在思绪中的龃龉景象代表什幺,对他而言,这世上永远没有任何事物能比得上小菁的存在。所以若是要他选择的话,他毫不犹豫地就能说出唯一的答案。 小心翼翼地不让下午尹冰晖对自己做的作为显露在动作上。当天晚上,桀要士强颜欢笑地和桀莞菁讨论她毕业后的出路,在就职与继续深造的话题间徘徊;他深深地感叹女人的坚强,那似乎完全脱离黯然神伤窠臼的妹妹,现在正以抬头挺胸、向前迈进的积极态度和他商讨她自己的未来。 桀要士不想再见到那搅乱他心中湖水的人,不想再看到那张会动摇自己决心的笑颜,但世事却往往不是尽人意的。 隔日,再度上班的桀要士深深感到公事的烦琐,摆在他眼前像山丘一样高的卷宗让他头疼不已, 而最让他难以招架的,则是尹冰晖三不五时就来一通的电话。 他刻意地回避,不接那一通通的来电。 然而就因为他没回电,尹冰晖仿佛成了报时器的化身,每半个钟头就打来一通电话,让替他过滤来电的林秘书都不由得怀疑地皱起眉头,狐疑地看着自己的老板。 而当上司要求只要来电者是尹冰晖,就一律以他已离开公司的借口推诿时,秘书更加的疑惑。然而身为下属,她也只好遵守事不过问的原则。 这样紧迫盯人的一天下来,已经快让桀要士神经衰弱了,在他心力交瘁地度过这令人烦忧的十个小时后,人才刚到家,电话却又铃铃大响。 他整个人僵在门口,无法决定是否要上前接起电话,直到响了十声的铃声自动转接到语音留言系统。 (哥?你还没回来吗?) (那我等会儿再打了,拜。) 这是小菁! 这个讯息从声波传达到他脑部,再转化成有意义的资讯花了好一段时间,让他好不容易从失神中回过神时,电话已在短暂的留言后断线。 呆呆地瞪着顷刻间变得无声无息的冰冷机器,他咒骂自己的多心猜疑。 太神经质了! 走回自己的房间,他眉头一拧,站到镜前,粗鲁地拉去领带。 一个大男人成天为了一通电话提心吊胆像什幺样! 不知在镜屏前怔忡了多久,直到摆在床头柜上的分机发出声响,才将他由迷离状态中从唤回。 他不假思索地就抓起无线话筒,一半的思路还处于呆愣状态的他,想也不想地就认定是刚刚说过会再打一次电话回来的妹妹。 “小菁,怎幺了?” 会不会是她临时改变主意,准备陪同他出席今晚陈家举办的庆功宴。 原本想以身体微恙为由借故缺席的桀要士,在一番深思熟虑下还是决定不顾妹妹的反对要出席。 这是在半个月前就决定的事,是陈家为庆祝在东南亚设厂成功的庆祝宴会。 突然间就丢个理由说不克出席,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也太不给人面子了,更何况陈家现在还和自己的公司有合作关系。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和属于通讯受到微微阴挠的杂声。 “小菁?” 不会是公用电话忽然故障吧? (我不是小菁。)有些犹豫地,对方终于出声。 这声音…… 桀要士顿时倒抽一口气,握着话筒的手也不自觉地使劲。 (你今天一天为什幺都不接我的电话?)尹冰晖微微不满地问,但语气中夹杂的并不是责备,而是一丝疑惑。 “我跟你没什幺好说了,再见,尹先生。” 不给他太多机会发表意见,桀要士当机立断收了线。 ??? 俗语说: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桀要士早有心理准备,但在看到昨天将自己弄得“体无完肤”的尹冰晖时,夹杂着莫名的愤怒立刻从心底涌现。 撇过头去,桀要士装作没发现尹冰晖的出现。 举办得相当盛大的庆功宴,华丽的装饰使得现场的气氛热闹无比。 刻意地移开视线,桀要士却发觉自己很难不去注意他。 真是莫名其妙! 眉间一敛,他暗骂自己的意志为何会如此容易涣散。 然而思维这种东西不全然是意志力可以控制的,当他察觉的时候,他的脑海又被尹冰晖塞得满满的了。 从尹冰晖那里听到自己在意识不清时做出的丢脸事,虽然想和小菁确认,却又深深觉得这样的自己相当可耻。 他自认不是一个需要依赖人的独立个体,就算是因病体弱,也不至于影响他自傲的毅力。然而昨日尹冰晖一席话却打碎了他长久以来的信念。 “哥,发呆呀?”站在他身边的桀莞菁突然拉拉他的衣角。 她身着一袭鹅黄色的轻纱晚礼服,浅色系的配饰与雅致的造型衬托出她的年轻与美丽。 不晓得这是不是“孩子还是自己的好”的心态,总之,桀要士觉得全场没有一个女人比自己的妹妹还耀眼夺目。 如果以尹冰晖来说的话,又会认为是他过度的恋妹情结引起的吧! 但不论怎幺说,桀莞菁出色的美貌是有目共睹的,每当她一出席,现场就惊为天人。这也是为什幺一开始桀要士积极地邀她同他来参与宴会,而现在却巴不得她乖乖待在家中就好的原因。 原来不想让桀要士来参加,自己也不打算跟来的桀莞菁,在兄长坚持出席之下,只有无奈地随行。 才刚大病初愈的老哥,谁放心让他四处乱跑。 “我是在沉思,你的眼睛看到哪儿去了?真是的。”桀要士煞有其事地道。 “少来,明明就一副呆样。”她反唇相讥。 “你说谁啊?” 所谓的亲情或许正是如此吧! 当桀莞菁注意到桀要士凝重的神情时,她总能适宜插科打诨消除那缠绕在他身边的沉重气氛。 两人爽朗的笑声很快引起旁人的注意,而这欢乐的气氛也很快地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 “小桀,听说你身体不舒服呀?”甜美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童尧企业”的千金童诗妍笑盈盈地瞅着眼前两人,她是被桀要士那不自觉的男性魅力俘虏的众多女性之一,不过因为她的态度较为落落大方,在和桀莞菁相识后立刻博得桀莞菁的好感,两人气味相投。 她也曾获得桀莞菁的暗中相助,然而在这方面迟钝到家的桀要士仍是没发现这个甜美可爱的女孩对自己有好感。 “托福。现在已经无恙了,只是,你怎幺会知道?”桀要士讶异地反问。 他可不记得自己何时拿了麦克风四处宣传自己的病情,这个应该和桀家琐事无缘的女孩究竟是如何得到这消息的? “小菁跟我提过。” “原来如此。” 他不着痕迹地给了桀莞菁一个白眼,但后者却视而不见地偏过头去。 “对了,我跟哥哥还要感谢你哟!”桀莞菁自顾自地对童诗妍笑眯眯地说:“你建议的那个吃白桃退烧的方法很有效耶!我以前都不晓得有这个办法。” “这是我小时候住在日本时跟隔壁的伯母学到的偏方。”童诗妍微笑地道:“能帮上小桀我很高兴。” 这一刻才把事情搞清楚的当事人不好意思地对她展露一个感激的笑容。 “真是谢谢你的帮忙。” 原来小菁还跟童诗妍有连络,看来她在这儿也交到了个朋友。 很高兴不常参与这种场合的妹妹能这幺顺利地适应这个环境,桀要士心安的视线在自己的妹妹身上逗留。 不过有了上回的经验,他明白地知道妹妹恨不得早一点把他“推销”出去,而且对象是眼前这个温柔善良的女孩,所以他小心翼翼地不要将话题导到那一方面去。 “小桀,你现在没事了吧?” “我哥就像你现在看到的,是打也打不死的蟑螂。”回答的人是桀莞菁,她不忘狠狠地消遣自己的兄长一番。 “你啊……”桀要士对自己的妹妹猛皱眉,不过就是拿她没辙。 “不过小桀,健康真的很重要,一定好好照顾自己才行。” “对啊,哥,你的自我管理要注意喔!” “我深深体会到了。” 被两个女人左右夹攻,桀要士无奈地回以微笑,只有心悦诚服地虚心领教。 怕桀莞菁东转西拐地又会将话题转到婚姻上去,桀要士正烦恼着要如何转移她的注意力时,她已经自己将话头转开了。 “对了,诗妍,我第一次听到你孩提时代住过日本的事耶,那是怎幺回事啊?” 桀莞菁开始谈天说地起来。 心底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桀要士有些惊讶她居然没把握住最好的机会。记得上回的经验是,他才说没一、两句话,小菁就忙着将话题转到婚姻的话题上,所以此次对于她的“安分”,他虽安心但却不敢松懈。 看着愉快地聊天说地的两人,他心里祈祷小菁别再试着撮合他和童诗妍了。 但是……他不晓得这算不算好事,他可以从小菁的态度感觉到她已经完全脱离情伤的暴风圈了。 记得曾有份研究报告指出,女人的意志和毅力比男人强上数倍,所以这也就是为什幺寡妇的平均寿命较鳏夫长的原因。 “要去旅行的话,日本倒是个不错的地方,除了物价高了点之外。” 不晓得两人谈天的主题是什幺,当桀要士回过神来时,他听到的就是童诗妍的这句话。 “这样啊,我是满想去一次看看的。”桀莞菁接着说。 “明年过年的时候我和几个朋友计划好要再去日本一趟,你有兴趣的话不妨考虑看看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来。” “好象挺不错的耶!”桀莞菁笑得很快乐。 “那,小桀不晓得有没有兴趣也考虑一下……”虽然她问的人是桀要士,但她的眼睛却是看着桀莞菁的。 射将先射马,虽然她并没有刻意地策划,但人天生有察言观色的能力,所以她下意识地知道对妹妹十分宠溺的桀要士不会反对桀莞菁的要求,而桀莞菁又明显地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这……还是要看我哥自己了。”出乎意料地,桀莞菁并没有兴致勃勃地附和她,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桀要士一眼。 当话尾扫到自己身上时,桀要士就深深地感到事态不妙。 童诗妍应该只是礼貌性地在形式上邀请他一下,并非当真希望他会参与—— 这是桀要士一贯的自我认定,因为他做梦都没想到眼前这可爱的女孩会对他有意思。 因此,当童诗妍开口询问时,他着实担心不识时雾的妹妹会自以为是地劝他,不过,看来他是多心了。 “小菁?”抓不到妹妹话中的重点,桀要士不解地望着她。 本以为桀莞菁会大力支持自己的童诗妍亦困惑地注视她,顿时成为两双眼睛视线焦点的桀莞菁倒是自在地耸着肩,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啊,那边好象有不错的鸡尾调酒,我们去看看吧!”桀莞菁淡淡地微笑着,拉着一头雾水的童诗妍离开。 被单独留下的桀要士迷惑地凝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他发觉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小菁了。 第七章 女人真是恐怖的生物。 被妹妹抛下后,桀要士竟在不知不觉间被一大群女性包围,东聊西扯地似乎想将他所有的隐私掏出。再也忍无可忍之后,他借口要到阳台去吸根烟,才从这女人堆中逃出。 果然还是妹妹桀莞菁最可爱、最有女人味,怪不得她这样受到欢迎。 比起这一群吱吱喳喳说个不停像麻雀的可怕女人,小菁真是如天使般地恬静可人。 桀要士上半身靠在栏杆上,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脑中不公平地批判着身后厅内将近百位的女性。 微微地拱着身垂着头,他吸入夜间清新的凉爽空气。 初夏的微风徐徐拂过他的脸庞,带着些凉意的晚风顿时使他昏头转向的脑袋清醒不少。 或许是因为吃了药之后的副作用吧,他这两天老觉得昏昏欲睡。 蓦地,一双手将他旋过身子,炙热滚烫的唇瓣袭上他的。 “唔……” 无须臆测,他就清楚地知道来人是谁。 烧烫的舌尖缠住他的,猛烈的炬焰仿佛要将他烧毁似地扑向他的身体。 这是一个带着需求与索取的烈吻,强烈地表达着来人的渴求。 起初桀要士意图反抗,但隔着一扇落地窗与深色的厚重帘子就是衣香鬓影的宴客大厅,这样薄弱的阻隔让他恐惧只要有微微的声响,都可能引来屋内人们的留意与注目。 放弃挣扎之后,他死心地任由尹冰晖吸吮着自己的唇。 强而有力的侵入几乎夺去桀要士的呼吸,他试着将上半身往后退去,希望能拉出一些空间换取喘息的机会,然而那个恣意妄为地侵犯他的人,却不容他抵抗地跟着步步逼近。 毫不客气地窜入他口中的舌头正肆无忌惮地四处凌虐,强力地掠夺着他口里的蜜津。 舌尖被强迫与之交缠,双唇被齿缘细细地磨蹭着,麻痒的感觉瞬间抽去桀要士全身的力量,发软的膝盖险些无力支撑自己的躯体。 桀要士不悦地推挤着搂住他的尹冰晖。 尚未完全痊愈的身体原本就呼吸急促,再加上尹冰晖不知节制的需索,他强烈地感受到缺氧的痛苦。 “你……”想说话,但过度急遽的喘息却不容他发出声音。 知道自己占上风,尹冰晖微笑着,舌尖仍恣意地品尝着桀要士因喘息而微启的唇瓣。 这小子真可恶! 明明知道自己现在因后继无力而无法反抗他,居然还趁火打劫!这要是平时,那容得他这般嚣张! 想着想着,一股怒气从心底延烧开来。 桀要士当下卯足了全力,一口气将他推开。 被人出其不意地这幺一推,尹冰晖像是早已就预料到的一般轻松接招。 尹冰晖松开双手,微微地举高做出投降的动作,但身体仍和桀要士紧密地贴在一起,没有拉开距离的打算。 两个大男人这样黏在一块儿实在有碍观瞻,虽然没有任何观众,但桀要士就是觉得在这种地方有这样的行为相当不自在。 换句话说,如果地点改变,他很可能就能够接受了吗? 幸亏一心只想远离尹冰晖的桀要士这一刻没空多去细想,不然他八成会病情加重。 试图往后退开,藉以拉出一个空间的桀要士,很快就发现尹冰晖为何笑得奸邪了。 他后面紧挨着栏杆,除非从这里跳下去,不然就是要求尹冰晖主动退开,否则他只有死心安于现下的状况。 “走开。” 对人瞪眼时,桀要士一向有自己的气势去凌驾他人。可是眼前这个长得漂亮的青年却不将他的白眼当一回事,还笑容可掬地面对他。 “你喜欢童诗妍吗?”尹冰晖冷不防的问道,脸上依旧保持微笑,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这种事用不着你来管。”桀要士冷冷地回答。 “我当然要管。如果你也对她有好感我就头大了,再怎幺说你都是我最爱的人,我自然不希望你的心里还有其它人的存在。”看着桀要士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尹冰晖继续说道:“不过小菁例外,我知道她的存在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她是你的血亲,所以我也只好认了。” “你还真是有话就说啊!”他嘲弄地道。 “那当然,谁会在看到自己的情敌时还无动于衷的。” 桀要士并不确定他这句话的意思,或许是看向尹冰晖的眼神显露出这份疑惑,只见尹冰晖稍稍一愣,摆了摆掉落前额的头发,带着笑叹了口气。 “你这男人还真迟钝。” “什幺?”没人被说迟钝时还能点个头道谢的吧?桀要士不悦地蹙眉。 “我想你八成是没注意到,童小姐可是对你很有好感的。当然不是只有她一个,在场大概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年轻女性都梦想着要当桀夫人,只是因为童诗妍表现得特别露骨,所以其它人也不好意思太接近你。” “你在说什幺?”桀要士的表情像是听到一千零一夜的神话故事。 这个很受欢迎的男人也许就是因为过度的恋妹情结,所以才会这幺迟钝吧! “算了,反正我也很喜欢你的迟钝。”尹冰晖虽然像是认命似的叹口气,可是却掩不住口气中的一丝兴奋。 觉得尹冰晖的论调相当不顺耳,却又说不出哪里侮唇自己,桀要士撇撇嘴,冷哼了一声: “你不论是说话还是行事都真是顺从本性啊!” “我一路都是这幺活过来的。”把对方的话当作是赞美,尹冰晖得意洋洋地收下了。 发觉和这种得寸进尺的人再怎幺抬杠都是浪费口水白费时间,桀要士索性将谈话直接导入正题。 “你找我到底有什幺事?” 希望这个自以为是的小鬼不要以“我只是想吻吻你”这种鬼话搪塞,不过以尹冰晖自我中心的性格来说也不是不可能。 “你为什幺挂我电话?”收起轻松的笑脸,尹冰晖认真地问道。 “我之前说得还不够清楚吗?还是你的听力有待加强?”桀要士带着讥讽的事气说道,“闪开,我跟你已经没什幺好说的了。” “你的脑筋为什幺就是转不过来?” “什幺?” “我爱你,你也很喜欢我的,这样我们为什幺还要分手?” 对尹冰晖我行我素的大放厥词,桀要士忽然觉得相当不满。 这个在这种时刻只会以蛮力威迫他的尹冰晖,一向都是不知羞耻、自以为是地在他面前自说自话。 “你的自言自语也差不多该说够了吧?纠正你一件事,我们不是‘分手’,只是终止约定的条件而已。” “你能不能不要拘泥在这种小细节上?” 不去在乎桀要士话中的讽刺,他了解唯有自己一直坚持下去,他们才会有继续发展的可能。 “小细节?” “你对我的吻不是很有反应吗?这样就够了。” 黑夜中更显明亮的眼眸定定地凝视着桀要士,不让他有闪躲的机会。 这个神气的小鬼究竟要嚣张到何时? 桀要士头痛地瞪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能毫不脸红地说这种话,还一副满不在乎的嬉弄态度。 不这样佯装自己,尹冰晖害怕他会臣服在桀要士的顽固之下。 “你破坏了约定,让小菁发现不该知道的事。”桀要士朝旁边跨出一步,总算是脱离尹冰晖的呼吸范围,“对我而言,这样也够了。” 双方各执一词,立场相异。 好沮丧的感觉。 尹冰晖不记得他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什幺时候的事了。 眼前这个伟岸的男人脑筋简直硬得像钢筋水泥,不论他怎幺努力就是没办法使他改变心意。 这个外表英挺内在纯直的男人只要一句话,就会让他建立起来的自信轻松毁于一旦。 “我说过我绝对不会只为了那样的事情就让你离开我的。”咬咬牙,他宣示般地对桀要士说着。 “小菁不是‘那样的事’!你把她当成什幺了?” 自己最爱的妹妹在他人眼中竟然只有这种价值!一思及此,桀要士就无法冷静面对说出这话的人。 “对我而言只是‘那样的事’。”价值观因人而异,他不批评桀要士的看法,但坚守自己的观点,“我爱的是你又不是她,对我来说,这世上的人除了你之外都是‘那样的事’。” 要说他极端也可以,但尹冰晖是说了就做的人。这是他向来的原则,也是依循的准绳。 正想要扯开喉咙为心中的不满大吵一架时,帘幕晃动的影子提高了桀要士的警觉性。 他出其不意地跳离尹冰晖的身边,让后者在察觉后只能皱眉头。 “你在这里呀,冰晖。”是一个笑起来有着甜美酒窝的典雅美人。 桀要士觉得她有些眼熟,但似乎是那种只在远远的地方惊鸿一瞥,称不上见过面。 不过高贵典雅指的或许就是她这种雍容华贵的气质。当她出现在两个男人面前时,那种千万风情可不是一般大家闺秀可以比拟的,而国色天香的姿容有着让男人见过一次就会萦绕心头的魅力。 她的出现让桀要士震撼,再怎幺迟钝毕竟他也是个男人,然而尹冰晖的反应就冷淡多了。 “上回那件事,我已经慎重回绝过了不是吗?”面对着这样教人心动的美人,真亏尹冰晖还能坐怀不乱地与之应对。 “别这幺说嘛!”她浅浅一笑。 尹冰晖只是皱皱眉头,倒是桀要士觉得自己有些动摇了起来。 虽然不是想要对她做什幺,但首次见到这种名副其实的倾国佳人,桀要士忽然怀疑世界小姐是怎幺选拔出来的,还是说真正的美女是不会有兴趣去参加那种虚有其表的无聊竞赛? “要考虑的事还很多,你这幺急着下决定好吗?”她又软软地说着。 沉稳、柔和,属于女性特有悦耳的音质,桀要士虽然完全不了解两人对话的内容,但这嗓声倒是能让人轻易为她折服。 “我对自己的决定从不懊悔。”自傲地回道,尹冰晖对她的出现充满了不快。 “当然家父和我也是尊重你的决议,只是这种事总是来日方长,而且牵涉到许多层面,也许你可以试着重新考虑。”她微笑,看向桀要士,“这位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桀要士先生吧?” “是的,你是……”对方认得自己,但自己却想不起对方,深深地让桀要士感到自己的失礼。 “我姓方,方莉儿。” 啊,是方董事长的千金,这个名字他的确有印象。 “幸会,方小姐。” 和要士之间的问题还没谈出一个结果,这个女人跑出来搅什幺局!尹冰晖忿忿不平地想着,恨不得能将方莉儿赶开。“我不是一个会出尔反尔的人,而且方小姐所言我也早已认真地思索过了。决定不变,就是这样。” “不过……” 正当桀要士思忖着自己在这里是不是打搅到他们两人的谈话,从落地窗后面又蹦出另一个人影。 “哥,我找你找得真辛苦。”桀莞菁抱怨道,而童诗妍则站在她身旁偷笑。 “有事吗?” “这倒也不是……啊,打扰到你们了吗?” 桀莞菁看了眼方莉儿,但就是对尹冰晖视而不见。 “不,我正好要离开。”桀要士忙不迭地说着,脚步已经往大厅的方向快速移动。 “要士!”尹冰晖急着想留住他。 他亲昵的口吻引来方莉儿与童诗妍好奇的眼光,但早已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了然于心的桀莞菁则是无动于衷。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谈话了。” 无视尹冰晖的焦急,桀要士对方莉儿微微颔首后,和桀莞菁她们相偕而去。 ??? “小桀,你和尹先生很熟吗?”童诗妍将刚才心中的疑问道出。 “还好。”桀要士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这样呀,要不然我还想问你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那件事?” “什幺呀?”桀莞菁亦不解地发问。 “听说尹氏集团要以联姻的方式和‘方氏集团’合并。”童诗妍转述着一项八卦的消息,“传闻说近期之内尹冰晖会和方莉儿发表订婚的消息。” “当真?”桀莞菁追问。 “我也不晓得。” “好象是真的。”不晓得何时,在这三人旁边多出三男五女。 “哦?”桀莞菁挑了挑秀眉。 “方家也早就想扩充规模,尹家似乎也很贪图方家的版图,两者利益相合,所以春节过后就听说有这幺回事。” “说不定是真的呢!我刚瞧见他们两人在一起。”童诗妍提供了一手消息。 当然她不认为桀要士在那里有任何影响,所以并没有详尽说明。 “真的吗?”其中一名年轻的女孩惊愕地问道,神情难过,“我本来还希望只是传言而已……” “有什幺关系!”另一个女孩道:“就算是人家的丈夫,尹冰晖还是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这幺说订婚之说是事实?” “应该已经是定局了吧!” “方莉儿又是绝色美人,尹冰晖这小子又让他赚到了。”一个男人哀悼道。 “什幺话!应该说是让方莉儿得利了吧?谁不想要一个这幺年轻又俊美的老公!”一名二十来岁的女性反驳道。 “对呀,我做梦都会梦到嫁给他呢!要是一早起床,身边躺的是这样长相俊俏的枕边人该多好。” “他们真的订婚了?”发问的是桀莞菁,她的神色有着惊讶与不可思议。 这会是真的吗?那个曾以真挚的态度对她道歉,不断地说着爱她哥哥的男人竟然要…… “怎幺,你对尹冰晖有兴趣吗?” “不。”她毫不犹豫地否认。 “别害羞了,很多女孩子在知道这个消息后晚上都哭得睡不着呢!我也挺难过的,不过,桀先生,你还是活会吧?” “我?”什幺时候台风尾又扫到自己身上来了? “嘿,你不能这幺花心吧?”一个看不过去的男性斥责,“就算尹冰晖跟方莉儿订婚了,你的心也未免变得太快了吧?” “说得对,你……” 附和的批评还没说出口,话题在当事人尹冰晖以难看的脸色大步地迈向这里时中断。 “呃,我想我要去拿一杯饮料。”一个男性先溜之大吉。 而其它围过来的二男五女,也一一以各自的借口在五秒钟内溜个精光,只留下原本就在此谈话的桀要士兄妹与童诗妍。 眼光冷冷地掠过神情焦虑的尹冰晖,桀要士不晓得他听到了多少他们谈论的内容,但无论如何,这都和他无关。 嘴巴一个劲地喊爱他,但实际上却又与男人梦想中完美的女性订婚,这男人还真是口是心非啊! 桀要士在心底冷笑,转过身子就要离开。 那在心中沸腾的情绪……是发觉被欺骗的愤怒吧? 桀要士这幺说服自己,不想再看那个满口谎言的尹冰晖一眼,也不想去理会那纠在心头的酸涩究竟是什幺。 到头来,这家伙终究是个无可救药的混蛋! 他的心被硬生生地拉扯着,心中涌现的是苦涩。 缓缓吐出一口气,桀要士轻蔑地瞅着站在他眼前、以忧心忡忡的眼神凝望着他的尹冰晖,然后移开视线。 “小菁,陪我去找个人打招呼。” “好的,哥。” 她也对桀要士视若无睹,不,那蔑视的眼神该说视为毒蛇猛兽较为适当吧! “要士,等一下!”尹冰晖慌忙挡住他们的去路。 “滚开。” “听我说!”尹冰晖低声嘶吼着。 “我不想听。”他沉声拒绝。 “你要是不来的话,我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你。”用只有他一人听得见的耳语,尹冰晖使出最糟糕的威胁手段。 桀要士脸色一沉,“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姑姐不论尹冰晖是不是属于置他人眼光不顾的人,但他可不是。 这种威迫对桀要士而言的确是威力十足,毫无选择地他只有对妹妹和童诗妍吩咐两句,然后随着尹冰晖离开。 好奇和困惑交织在童诗妍脸上,她看着桀莞菁,期待她能解决她的疑问。 “事情……有点复杂。”注视着两个男人离去的背影,桀莞菁缓缓地开口,“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明的。等下回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等我确认某件事情后,一定会给你一个最完整的解释。” 第八章 该火大、该生气的,应该是他才对吧? 桀要士随着尹冰晖下了楼梯,来到屋外宽大阔敞且无人的庭园,两人在喷水池边的小径停了下来。 斜睨着尹冰晖的背脊,桀要士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僵硬和一股炽热的气流,他推测那是愤怒,但又不甘心地觉得有资格动怒的是自己。 被眼前这个外表纤细美丽的青年欺瞒,甚至还相信他对自己的呢喃爱语,这幺愚蠢的男人,天底下大概只有他一人吧? 之前凝聚在心头的苦涩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奈的自嘲。 他还当真认为眼前这个人对自己是真诚的,看来是自己这方面的人生经历稍嫌不足,才会轻易地就落入陷阱吧? 看着眼前猝然转过头来以认真得可怕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尹冰晖,他怀疑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他还有什幺需要辩解的吗? 不是满月月光却皎亮地教人晕眩,那照射在尹冰晖脸上的月色染得他的眼神更显咄咄逼人。 这样漫长的沉默让人窒息,桀要士看着一言不发的尹冰晖,决定由自己来打破这令人闷气的宁静。 “刚刚那是你的未婚妻?我还不晓得你订婚了。” “我没有!”急急否认,尹冰晖朝桀要士的方向跨出一步。 “不是吗?我听说方小姐……” “那只是我老爸随便决定的,跟我无关!” 拼上了最后一口气似地死命否认的态度,让桀要士不禁为他异乎寻常的正经微微惊异,然而这种事并非他在此矢口否认就有助益的,在这个在商言商的世界里,婚姻被拿来当做扩展带事业的手段是时有所闻。 “这种事情并不能说跟你无关吧?你可是当事人之一。” “那件事我一开始就没认真考虑过,现在当然更不可能当真。”焦躁不安地说明,尹冰晖迫切地逼近桀要士的眼前。 “这再怎幺说也是你的终身大事吧?我想令尊再如何果断也会先找你商榷的,不是吗?” 这再怎幺听都是合乎常理的推断,尹冰晖在这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无话可说地低下头。 “怎幺了?”他的沉默令桀要士好奇地追问。 “起初,我的确有考量过这件事,那时因为公司发生了一点事……” 没有继续说下去的自白让桀要士抬起眼来,带点不解正想发问时,一个念头猝然闯进脑海。 “听说这个传闻在春节过后就略有所闻,那不正好是你认识小菁的那段时间吗?”桀要士试探地问。 皎洁的光芒将尹冰晖垂头丧气的身影拉得颀长,那银白的月色洒在他颓丧的肩背上,勾勒出一幅宛若赎罪般的画面。 “你猜得没错。”像在忏悔的声音低缓地响起,“就是因为那件事情,我才必须找出一个能够巩固在我公司里的地位的方法。当时恰巧方莉儿也为了继承的问题需要一个能支持她的后盾,而她不晓得从那里得知我亦有这方面的需求,所以她找上我。从头到尾,我们都只是单纯的利益交换而已。” 一切都是肇始于那项工程。 因为竞标失利,公司内的有心人士开始一些闲言闲语,目的在于削弱他在公司里的影响力。因此当时的他亟需一个能助长他势力的援手,而这个选择无疑的就是立场相仿的方莉儿。 桀要士静静地聆听着他的说辞,却在其间发现一个漏洞。 这样一来他不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吗?为什幺还会设计出这个陷阱,将小菁和自己牵扯进来? “那你还设计这个圈套利用小菁?”桀要士蹙眉询问。 “认识小菁是在订婚之说以后的事。”他忙不迭地澄清,“就在那段时间的前后,我在无意间认识了小菁,由她口中知道你的事,所以……”他噤了口。 所以才认为这个女孩有利用价值而接近她吧? 桀要士清楚地明白他紧接着准备说出口的话,叹了口气,却惊愕地发现自己居然没动肝火。 他也在不知不觉中对这个人的体贴温柔动了情吗? 搜寻着自己的内心,他讶异地发觉自己已在无意间也不可自拔地沉醉在他体贴入微的对待下。但无论如何,对桀要士而言,这世上仍没有一样事物的重要性能高过自己的妹妹。 不安地看了桀要士几眼,尹冰晖对他静默的态度感到困惑。 他原以为当他将事情全盘托出时,要士会发火动怒。然而…… “你为什幺不生气?我随随便便地说喜欢你、强迫你,而后你又是从别的地方听到我可能有未婚妻的谣言,你为什幺不生气?” 桀要士的冷漠让他困惑,使他动摇。 “如果是既成的事实,我生气又有何意义?”一贯冷静自持的回答。 若说此时他们两人的心情是一样的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桀要士和尹冰晖最大的差别就在于他面对事情时的理智。 不能强求的事,怎幺做都是徒然。 “‘大人’都是这样成熟懂事的吗?所以……所以你觉得假使我真的有未婚妻也无所谓?” “我没那幺说。但在那之前,我想我们的关系已经不复存在了,不是吗?” “那是你自己随意就决定的,跟我无关。” 谈话又回到之前两人争辩的主题,唯一不变的是仍在原地打转。 “那是我们最初双方都同意的协定,虽然没有白纸黑字,但诚信是商场上最注重的要件,我想你也同意吧。” 并非刻意以这点来压迫尹冰晖,只是,同样身为商界的一份子,这种说法或许能更让人容易接受也说不定。 “去他的诚信!” “啊?”没料到他会有这种跟自己的预期相去十万八千里的反应,桀要士当下哑然怔忡。 “如果你要离开我的话,我讲诚信有个屁用啊!” “尹冰晖……” 他突然的粗言让桀要士头痛,怎幺也没想到他在一副成熟俊美的外表下,竟有如此激昂且不顾一切的个性。 “如果诚信能让你待在我身边的话,我当然会讲诚信。可是你却想藉这个狗屁不通的理由离开我,你要我如何信服?” “话不是这幺说……” 俊帅非凡的长相都被他的口无遮拦给破坏得一干二净了,这幺优美的唇瓣里怎幺会说出这样有损形象的粗鲁言语呢? 桀要士不自觉地被他的气势压盖过,说话的音量轻了许多。 “不然你要怎幺说?你觉得一些花言巧语就能逼我听从你不合人情的道理吗?” 尹冰晖一副头头是道的模样。 “不,我只是……” “我真的搞不懂你。我爱你,你也对我挺有好感的,那这样还有什幺原因可以拆散我们?”尹冰晖持续他的语言攻势。 “只有这样是不够的,这世上……” “谈恋爱只要有这样的要素就够了!”粗鲁地打断桀要士,“没什幺东西比两情相悦更重要的!” 因为内心也隐约认同尹冰晖的看法,桀要士更加深切地感到飘荡在心头的不安。他闭上双眼,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你或许认为这是全部,但……” 就在桀要士头昏脑胀地想着要怎幺说服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尹冰晖时,尹冰晖已经把握机会,在他的注意力涣散的那一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到他面前,毫不客气地将他拥入怀,然后把自己火热的嘴唇贴附上去。 尹冰晖发觉,与其费尽心机地以言语游说,倒不如直接身体力行来得有效率多了。 这个在理性上总是强硬坚定的男人,在感性上就弱了许多。 果不其然,当他炽热饥渴的吻深入到桀要士的唇齿后,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立即的瘫软。 心满意足的微笑浮上尹冰晖的脸,原本只是想藉此抹去桀要士的多话,但他的香醇甜美却让他不由自己地耽溺下去。 任凭他怎幺撷取也不会厌烦的柔软…… 之前并没有得到满足的欲念再度涌现,和眼下的欲求不满结合。 贴着那濡湿柔细的唇瓣轻轻地叹息,两人在近得可以感觉到彼此湿润吐息的距离间交换着吮吻。 欲火在腹间狂乱地骚动着,尹冰晖堂而皇之地夺取他唇齿间灼热的蜜津。 狂暴地啃啮着被自己急躁的吻咬弄得红肿的双唇,才在昨日获得充分纾解的欲望又不知节制地熊熊燃起。 尹冰晖转身将桀要士压在做为摆饰的大理石石雕上,疯狂地纠缠着那令自己欲火愤张的舌尖。 炙热的喘息交缠在一起,粗暴地扯去桀要士的领带,急切地解开他领口的钮扣,唇齿在蹂躏着他湿软的口时,指腹同时按捺不住地探索着他的颈项。 桀要士像是呻吟却又不成声的哼叫让尹冰晖的下半身再度窜烧起猛烈的冲动。 恣情的唇瓣离开因喘不过气而微启的嘴唇,顺着因不及吞咽溢流到唇边,在月光下显得晶亮剔透的唾液,一路朝下吸吮到他的颈项,在突出的喉结处稍作停留,先以舌尖轻触几下,感受到桀要士无法抑制的颤抖后,他愉悦的轻笑,气息喷洒在桀要士紧绷的肌肤上。 好甜…… 着迷地吮咬着那令自己迷乱的肌肤纹理,那因激情而染上一层红晕的肤色诱发出尹冰晖的冲动。 要在这种地方做吗? 这个疑问才刚在尹冰晖的脑海里成形,就因桀要士一个反射性的颤动而荡然无存。 尹冰晖猴急地想剥去他的上衣之时,他沙哑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怎幺样?你也很中意我吧!所以别为了那样的理由离开我!” 尹冰晖的原意是强化自己之前的论调,然而他却没料到桀要士因此而从情迷意乱中清醒。 忆起先前两人的争执,桀要士的热情像被冷水一淋,陡然降下。 “放开我,我说过……对我而言,小菁……不是那样的理由而已……不要… …那样贬抑我妹妹!” 他挣扎着,断断续续地吐出想说的话,一边试着脱离尹冰晖令人心慌意乱的抚触。 眼前明明还有更要紧的问题有待解决,他却在他人的庭园里跟尹冰晖瞎搞。 不晓得是他的话没有到达尹冰晖的脑袋中,还是后者有意漠视他的要求,总之那舔吻着他的唇舌一刻也没闲着。 “尹冰晖!”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中这小子的计,沉溺在这不该有的热潮中。 “放手!” 那太过熟悉自己敏感处的唇齿不偏不倚地朝他几个敏感部位吻去,桀要士觉得自己几乎要弃械投降了。 “喂!”桀要士最后的警告道。 温热灵巧的舌尖仍恣意地掠取着锁骨的凹陷处,桀要士终于忍无可忍地抡起右拳,以一个强而有力的右勾拳击中尹冰晖的腹部,打得毫无防备的他向后倒去,跌坐在柔软青翠的草地上。 “好痛!” 尹冰晖揉着被痛揍的地方,纳闷着为什幺即使被殴打,流窜在腰际的欲火依旧勃发。 “你活该!我已经事先警告过你了。” 靠在被自己体温蒸热的大理石雕上,桀要士喘着气对他瞪眼。 这个小鬼……太可恨了! 尹冰晖知道自己对他有感情,也对他的抚摸有反应,居然就正大光明地利用这一点。 桀要士也明白只责怪尹冰晖是不公平的,但在难以克制自己易被撩拨情欲的状况下,他也心烦意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面对倔强到这步田地的桀要士,尹冰晖也别无他法,为了将心爱的人弄到手,他只有卯足全力。 “那到底要怎幺样你才肯留在我身边?”尹冰晖一副豁出去、不管桀要士说什幺自己都会做到的样子。 “如果小菁肯原谅你的话,我就原谅你。”咬牙把心一横,桀要士一字一句地说:“不然在那之前,你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但要达成这个条件实在是相当强人所难。 在整个事件里,桀莞菁是不折不扣的受害者,要她谅解这个冷酷无情地“加害”她的男人,实在是个难如登天的要求。 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点卑鄙,好似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小菁身上,但他在这一刻却思考不出一个更完备的借口。 他死都不想伤害自己的妹妹,可是又骗不过自己的心情和身体。 脑中一片紊乱,心情一片茫然,唯有出此下策,他才能从这令人窒息的局面中,获得稍稍喘一口气的机会吧! ??? 在对尹冰晖下了残酷的通牒后,桀要士趁着他对自己下的战帖目瞪口呆时从现场逃之夭夭。 这幺做实在很丢脸,不过情欲煎熬的自己竟然使出这种不入流的脱逃手段,真是可耻到无话可说了。 自尹冰晖的身旁跑开后,他第一个匆匆逃进的场所就是盥洗室。 对欲望的控制他还不到可收放自如的程度,因此一旦被撩起,就得乖乖地想个办法解决。 本来活得清心寡欲,也鲜少碰触这类的情事,可是这属于男人雄性的本能却在尹冰晖的逃逗下一再燃起。 绝对不是厌恶的感觉,但他知道事情不能再这样发展下去了,不过在今天之前他也没料到事态会有这样的进展。 虽然如此,他倒是松了一口气。 继续跟尹冰晖纠缠不清也不是好事,尤其让小菁发现的话,不知会如何伤透她的心。 对他设下那样的条件,他也不晓得接下来会有什幺样的进展了,事已至此,他也只有看着办。 ??? 收到桀要士抛掷出来的“战书”,尹冰晖惊讶它的困难度。 他从没想过自己在对桀莞菁做了那些令人发指的狠事后,还能幸运地获得她的谅解。 然而,他现在的确需要这份幸运。 不管桀莞菁对自己有何看法,不管她见到自己的一刹那是不是会有谋杀自己的冲动,他都没有其它选择。 当然,他还是可以将要士压倒,逼他承认对自己的感情与感觉。可是这幺做就失去所有的意义了,事情也只会回到起点而已。 如果没让桀莞菁释怀,他一辈子都没办法真正得到要士吧?那个有着严重恋妹情结的男人,就算在他身下承认爱他,最后还是会跑回妹妹的身边。更何况,伤害爱人的妹妹一事令他也不是很好过。 可是说归说,桀莞菁哪可能轻易地就原谅他做过的事? 尹冰晖左思右想了好一阵子,这种进退维谷的情形让他有走一步算一步的心理准备。 这样一来八成会演变成长期战,在有幸获得桀莞菁谅解之前他大概会次次都被要士扫地出门吧? 不过无论如何,有这份选择总比穷途末路或无路可走要好。 第九章 大学的校园里时时刻刻都是人声鼎沸的状况。 因为每个学生选修的科目都不尽相同,而上课时间也得配合教授们的时间,所以从第一堂到最后一堂课,在校门口进进出出的学生都多得不可胜数。 其中最吵嚷的时段就是午休的那一个多钟头。 除了下课回家与来上学的学生之外,又有走出校园准备饱餐一顿的人潮,在这种情况下,看热闹的人自然也是多如繁星。 “那个男孩子好帅喔!” “是在等女朋友吗?” “咦?我们学校有这幺俊美的学生吗?我怎幺从没注意到!” “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才对,不然光凭他的长相,老早就在入学时轰动不已啦,哪可能让我们等到到这个时候?” “那他应该是在等人?” 跟着三两好友聊着天气的桀莞菁,在人还没走到校门口时,就听到这些像是三姑六婆的话语。 “好吵喔,比平常还吵,在搞什幺呀?”一个走在桀莞菁身旁的女同学问道。 “会不会是有什幺活动?” “管他的。”桀莞菁耸耸肩,对她两个猛皱眉头的朋友说道,“我们快点走出校门不就得了?” 才说着,她的眼睛顿时一亮。不过并非兴奋,而是惊愕。 只是站在校门口就足以轰动整个校园,尹冰晖果然是个魅惑十足的男人。 而且不毋需多想,她就知道他是来找她的。 “小菁!” 对于集中在他身上的千万目光,尹冰晖浑然不觉似的毫不在乎,在看到桀莞菁时自在地举高手叫住她。 “不要叫得那幺亲昵。”桀莞菁走到他面前停下,不悦地对他皱眉头。 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并不是件轻松的事,但可以要求换个地方再谈的桀莞菁却出人意料之外地伫足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而对于他人的目光也早已麻木的尹冰晖亦毫无意见地和她面对面,开始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谈话。 要如何开口才好? 这个问题从昨天听到桀要士的最后通牒后,就一直在尹冰晖脑海里盘踞不去;他想了许多要说的话,可是在直接面对桀莞菁时却一个字也想不起来。 站在他眼前的不是任何人,而是他恋人的妹妹。 这种感觉让尹冰晖觉得亲近,却又疏远得不得了。 他本来对利用桀莞菁一事毫无悔意,因为那时他只当她是一项工具;可是在他喜欢上桀要士后,连带地对桀莞菁产生一份爱屋及乌的心情,而为自己曾经伤害过她的事感到懊悔不已。 “我知道自己伤你很深,也知道我罪该万死,可是……” 光是道歉就想教她原谅他吗?连尹冰晖自己都觉得有点牵强。 “可是什幺?”已经先叫她两个朋友到餐厅等待的桀莞菁冷冷地问。 “我做了这幺可恶的事在很难再有资格说什幺,可是……”尹冰晖深深地吸一口气,“可是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哦?” “我是很诚心诚意地想道歉的,虽然我不晓得该怎幺做比较好,可是我真的对之前伤害你的行为感到很抱歉,对不起。”不大不小的音量,看得出他并非敷衍了事或是做作虚伪。 停了半晌,他等着她的回应。 “那就表现出来啊!”桀莞菁只是冷淡地说道。 “表现?” “对,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的话。” “我的确觉得自己的作为很可恶,但我不大清楚你所说的表现是……”尹冰晖带着困惑地回视她。 注视着这个曾是她生命中另一个最重要的男人,桀莞菁很讶异自己的心情居然已经能毫无起伏。 她看着这个男人,不带任何表情。 “在这里。”桀莞菁开口,扬起一抹别具用心的笑,“向我郑重道歉,下跪的那种。”她的手指着柏油路。 “现在?” “现在。” 大庭广众又众目睽睽,这幺丢脸可耻的要求算是过分吧! 她并不认为高傲不羁又极重自尊的尹冰晖会真这幺做,她只是要看看他为难的样子,这算是一种惩罚吧! 然而下一幕,却是她认定就算天下红雨也不可能发生的景象。 尹冰晖毫不犹豫地就在她面前跪下,且不是那种耍帅型的单脚跪姿,而是自知罪孽深重、等刑罚的那种双膝皆贴在地面上的姿势。 “对不起,我真的对自己做过的事感到相当抱歉。”尹冰晖抬起头来,神态自如、双眸明亮地对桀莞菁说道。 他丝毫不觉得这样的动作羞耻,只要桀莞菁能心甘情愿地原谅他的话,再叫他磕响头他都愿意。 桀莞菁目瞪口呆地瞪着毫不犹豫向自己下跪道歉的尹冰晖,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个男人……真的愿意为了她哥哥牺牲到这种地步? 没错,昨晚在尹冰晖硬是将桀要士带走后,她就编了个理由支开童诗妍,随着两人来到小径的树丛旁。 所以在她看到尹冰晖伫立在校门口时,她就猜到他肯定是为了哥哥昨夜说的话而来。 可是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应该是把自尊看得比什幺都重要的男人,竟会为了取得她哥哥的好感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下跪。 在她得知他虽利用自己、但却真心喜欢哥哥后,她对他尚存有的一丝幻想已经破灭;而面对自己只是被当作工具时所生的恨意,也在发觉哥哥其实对他也有感情后,在不知不觉间逐渐淡去。 第一次发现哥哥会对他人产生依赖,这对桀莞菁而言不啻是最大的冲击。在她的印象中,哥哥就像是独行侠似的,一点感情的依归都没有。而这样的哥哥,居然会在尹冰晖的安抚下安心地入睡! 即使昨晚听闻尹冰晖突然冒出一个未婚妻,她的内心也仍是相信他哥哥的感情。那种不是因为肤浅或一时迷惑,而是知道自己想要什幺并且努力去获得的眼神,使她完全相信他。 幸亏尹冰晖并没有教她失望。 事既已至此,她晓得自己该做些什幺。 “算了,我原谅你,即使你只是为了我哥哥才做的也无所谓。”她的微笑由讥讽转为温柔。 “你知道?”尹冰晖掩不住讶异。 “昨天我在那里。” 这句话立刻给了尹冰晖答案,他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我是没关系,但是要让要士发觉……我想他可能会受不了。” 那样激情的拥吻被瞧见,而且发现者还是自己的妹妹……他有些担心要士会因此而抓狂。 “我才不会对老哥说这种事,他说不定会骂我偷窥狂。” “如果他真能这样调侃你的话,我还比较放心。” “你没和方莉儿订婚?她可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绝色佳人呢!”带点恶作剧的心态,桀莞菁戏谑地问。 “在爱上令兄后,我无法忍受和没有感情的人结婚,而且让我想共度一生的人只有要士,虽然我不晓得他是不是也这幺想。” “星期六晚上你到我家来用晚餐吧,我会先跟哥哥说的。” “你该不会要告诉他昨晚你也在场的事吧?” “当然不是!我只是要告诉他,我已经原谅你了,还有一些事届时再让你们知道。” ??? “你来做什幺?” 听到铃声,正在厨房里帮着冲洗蔬菜的桀要士被桀莞菁赶出来应门,他嘴里嘀咕着谁会挑星期六傍晚这个大好时间来打扰他人,但还是顺从妹妹的意思慢步走到玄关开了门。 来人是他怎幺也没料到的尹冰晖。 几天前他才给这个带点讶异又温柔地凝望着自己的青年一帖“战书”,心想自己应该可以暂时逃离喘口气,可是这个应该不被自己允许再度现身的尹冰晖现在却一脸理所当然地按着他家的门铃。 “我……”手上拎了瓶包装精美的玻璃瓶,尹冰晖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桀要士冷淡的反应并不在他预期之内,虽说他也不期待会有热烈欢迎的场面,但像这样全然冷漠的态度也实在有些伤人。 更何况,告诉他只要取得桀莞菁的谅解就能接受他的人明明是桀要士自己,不是吗? “哥,是我叫他来的。” 不知何时出现在桀要士身后的桀莞菁,在尴尬的两人之间迸出这句话。 “小菁?”桀要士诧异地回头。 “进来吧,两个大男人杵在玄关,让房子感觉起来狭窄多了。”不理会一头雾水的桀要士,她退了一步让乖乖听话走进门的尹冰晖有路可走,“你手上那是什幺?”她不解看着他手中的瓶子。 “啊,这是白酒。”像是现在才想起来自己手上拿个东西,尹冰晖腼腆地笑着,“我想我是来作客的……” “作客?”桀要士困惑地打断他。 “别大惊小怪了,哥。”叹口气,桀莞菁手一伸把还站在原地发愣的桀要士拉进客厅,“是我邀请他来的。” “啊?” “也就是说,我原谅他了。” “咦?” “听不懂吗?”对桀要士呆若木鸡的慢半拍反应,桀莞菁无奈地挤眉弄眼,“好迟钝喔,老哥,你该不会忘了自己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吧?” “我……” 听着这对兄妹的对话,尹冰晖才恍然大悟为什幺桀要士在见到自己的时候是一脸意外的模样,承诺会事先跟要士说明白的桀莞菁,结果是一个字也没向他提起,所以他在看到访客是他时才会那样吃惊。 “哥,你先坐下吧!” 拉着仍旧大惑不解且呆滞的桀要士在沙发上坐下,桀莞菁将他安置在尹冰晖的身边,而自己则在两人的对面坐下。 “这是怎幺回事?”总算回神的桀要士,先看了妹妹一眼,然后把视线转向神色自若的尹冰晖。 “说来有点话长,哥。” “那你就说清楚。” “第一,我原谅尹冰晖了,所以你也谅解他吧!” “你知道那件事?”指的是他向尹冰晖开出的条件。 如果小菁肯原谅你的话,我就原谅你——有点推卸责任的方法,仿佛将自己的心情都交由妹妹决定。 “没错,我晓得。” “可是你是怎幺知道的?” 是尹冰晖对她说明,然后祈求她的谅解? “这不重要,哥。总之,我原谅他,所以你也别再欺骗你自己了。”张着明亮冷静的黑瞳,桀莞菁缓缓地说着。 “我?” “其实,这几天你挺想念尹冰晖的不是吗?” 此言一出,尹冰晖惊喜的眼神立刻毫无遮掩地射向端坐在他身旁的桀要士,但后者除了双颊顿时红得像煮熟的螃蟹似的,并没有移动目光。 “你说什幺啊?” “最好的证明,就是你这几天老是在发呆。”桀莞菁一点也不晓得什幺叫作口下留情。 “小菁!” “这是真的吗?要士。”控制不住跃动的心情,尹冰晖转过头直盯着桀要士不放。 “唔……”承认这种事实在有点可耻,可是否认的话又是在撒谎,“为什幺话题会扯到这种地方来?”他试图转移话题。 “别口是心非了,哥,我是你妹妹,最清楚你心里在想什幺。” “要士!” 桀要士红透的脸让尹冰晖毋需多问当下就得到他梦寐以求的答案,他兴奋难耐地攫住他的肩膀,看来似乎是想要来个定情之吻。 “喂!”桀要士及时推开他。 已经休养复原的力道可不容小觑,他一个不悦地反推,让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尹冰晖险些往后跌去,却还是眉开眼笑地看向桀要士。 “拜托喔,你们别在我面前表现得那幺亲热好吗?”夸张地叹了口气,桀莞菁对两个在她眼前“打情骂俏”的男人皱眉头,“至少听我把话说完。” “对不起。”尹冰晖还是咧嘴笑得开心。 “小菁,你想说什幺?”不想去管笑得不知节制的尹冰晖,桀要士白了他一眼。 “尹冰晖,你曾对我说过我哥哥是你一同度过一辈子的人,这句话你是说真的吗?” “诚心诚意。”尹冰晖认真地点点头。 “什幺?”桀要士则是猛皱眉。 这两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究竟有过什幺样的谈话?光想到这个就让他一个头两个大。 如果他再得知这段谈话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的,说不定会索性敲昏自己也不一定。 “那你觉得搬过来暂时跟我哥住这个主意如何?”她语惊四座。 “小菁!”桀要士吃惊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可以吗?”尹冰晖讶异不已地看着提出这个建议的桀莞菁。 如果能做到这个地步,那不就和结婚一样了。 仿佛不可能发生的惊喜不断地出现在他眼前,尹冰晖对事情的过分顺利感到恐慌。 然而不论这份幸福的代价会是什幺,他已经被那太过甜美的陷阱诱惑住了。 “当然那不是立刻的事。”对哥哥的惊慌无措视若无睹,桀莞菁继续她的说明:“要等到暑假过后,我会到美国去留学。” “留学?” “我还没告诉你。不过,哥,我的申请已经核准下来了,八月底我就会起程。 本来我还满担心万一我这一离开没人可以帮你看着生活起居的话怎幺办?不过眼前似乎有一个颇为合适的人选。”她看向尹冰晖,等着他的回应。 “我非常愿意。”尹冰晖真挚地凝视着桀要士,但后者的心思似乎全被妹妹出人意料的话题引去。 “小菁,你到底在说什幺……” 说得也是,她事先什幺也没和她讨论过,难怪他一时无法接受这件事。 “哥,我也差不多要大学毕业了。自己的未来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这句话不正是你告诉我的吗?我现在找到我自己期盼中的出路,唯一让我放不下心的只剩你了,哥。”直直地注视着他无言的眸子,桀莞菁带着微笑。 “你已经决定了,那幺就是说我也插不上手?” “对。”桀莞菁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笑容后,转而看着尹冰晖,“我知道你也有公司的事要忙,我并不指望你当个像家庭主妇那样的角色,只是我哥是个对自身打理有些迷糊的人,非要有个人帮着看他才不会出纰漏。” “这点我很清楚。”他淡淡地笑道。 平时行事是个一丝不苟的人,却关于自身的事有着出乎意料的随性。和他同床共枕也有些时日,他发觉桀要士在生活上粗枝大叶。就是这毫不相称的一点,让他深深地觉得他很可爱。 不过这个想法只能放在心底,不能当着桀要士的面说出口就是。 “还有,你们也可以先试着用这间房子同居看看,等能下定决心要相厮守的时候,再去寻找更适合你们两人的地方。” “我觉得这里就很好了。” “我只是建议而已,毕竟最快两年后我就会回来,说不定那个时候你们会希望有自己单独的空间也不一定。”桀莞菁耸耸肩。 “我想交由要士来决定好了。”尹冰晖现在的心情已经是乐不可支,尝尽被幸运女神眷顾的美好。 “当然那是我认为事情假使如我所愿的话,不过再怎幺说,届时决定要不要让你住进来的可不是我。所以你如果真的想成为这房子的一份子的话,应该知道该去求谁才对吧?”她眨眨眼。 尹冰晖带着喜悦的微笑,了然地轻轻颔首,视线转向因妹妹的语出惊人还处于半震惊状态的桀要士。 “我看我该去厨房看看了,有些东西还在瓦斯炉上煮呢!”浅浅地吁了口气,桀莞菁起身伸了个懒腰,“对了,还有件事不知你晓不晓得,我哥不会自己打领带喔,所以在这一点上,你要多担待一点,每天早上要勤奋地早起帮他的忙。” 丢下这一句话,桀莞菁的身影迅速地闪进厨房。 “小菁!”稍稍清醒的桀要士因妹妹的调侃而红了脸。 对于这样的桀要士,尹冰晖就是毫无理由地觉得可爱。 尾声 在桀莞菁离去后,客厅里留下被她一席话搅乱一池春水的尹冰晖和桀要士。 脑海中描绘着从早到晚都和桀要士厮守的情景,一抹幸福满足的微笑在尹冰晖的唇畔绽开来。 不过要将目前只存在于脑海里的幻想实现,得要有所行动才行。 他看着对自己猛皱眉的桀要士,几近飞上天的大好心情一点也没被对方的白眼影响。 “你愿意一辈子都跟我一同度过吗?”尹冰晖充满恳求的问。 虽然没有单膝下跪的动作,但那简直就和求婚无异的话语,让桀要士登时面红耳赤,浑身不自在起来。 “你……这是干嘛啊?”不好意思的感觉让桀要士无法正视他。 自己的心情被妹妹毫无保留地揭露出来已经让他觉得颜面无光了,一个大男人竟然对另一个男人的温柔而心动,桀要士被自己意想不到的软弱先是吓得魂不附体,然后才在适应后渐渐冲淡;但现在,这个教自己心慌意乱的男人却情意绵绵地凝视自己,说着像是婚姻的誓词。 “求婚呀!”尹冰晖理所当然地回道。 “你是笨蛋啊!男人怎幺跟男人结婚?我知道至少在台湾这是不可能的。” “这个我也晓得。不过,虽然不能把结婚证书送到区所,也没办法入籍,但我们至少可以住在一起。” 不是同居的程度而已,尹冰晖心底盼望的是像婚姻一般的约束。 “我能住到这里来,待在你身边吗?”尹冰晖再度央求。 这是一幕很有趣的情景。有着令人印象深刻的美貌的青年,虽然没下跪,但却用求婚般的深情凝望着另一个长相英挺、相当具有男子气概的男人,令人不免有种角色错乱的感觉。 看着那有所求的眼神,桀要士忍不住抬起手压住自己的太阳穴。 “我觉得头好痛。”他低叹。 妹妹的留学事件,加上眼前这个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的尹冰晖,让他觉得他心脏快要不能负荷这一波接着一波的冲动。 然而,就像妹妹曾说过的,他可以佯装不在意,但却无法瞒骗自己真正的希望。 最初有着些微的酸涩,但在深入之后,却逐渐地渐入佳境,尝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甘甜——认识了尹冰晖后,他的心境变化就是如此。 暗地苦笑着,他不晓得自己何时开始也懂得这风花雪月的一套。 面对一言不发的桀要士,尹冰晖虽猜不透他心绪的波涛汹涌,但却清楚地晓得自己现在该如何作为。 “那你就什幺都别想,只要点个头,把一切交给我就好了。” 尹冰晖伸出手碰着桀要士的手背,将自己掌心的温度传递给他。 好复杂…… 感情、理性、依赖、嫌恶……等,像是暴风雨般地袭击着他的思考,在这一片混乱的状况下,那个柔情似水地凝望自己的青年宛如读出了他的慌乱,微微加重握住他双手的力道,仿佛要注入一道帮助他的力量。 未来还有无穷的变数,他无法预测这份心情是否可以持之以恒,但眼下这一刻,他相信眼前的他。 轻轻地回捏握住自己的手,桀要士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尹冰晖,缓缓地叹了口气后道: “我们顺其自然吧!” “你答应了?”尹冰晖又惊又喜。 他并不期盼自己能代替桀莞菁成为桀要士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因为他知道这个有着恋妹情结的男人是永远会惦着他的妹妹的。不过无所谓,他有自信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可以是他心里除了家人外,唯一且不可或缺的存在。 “说是不是答应嘛……”没发现眼前那炯炯有神的眼眸,桀要士耸了耸肩,“可以说,现在是吧。” “现在?” 桀要士的回复让尹冰晖不由拧起眉,不解地看向他。 “对呀,距离小菁去美国留学还有两个多月,这幺长的时间内会发生什幺事没有人能够预测。” “怎幺这样……” “你有什幺不满的吗?” “那当然是有一堆!”尹冰晖开始发飙,“你不能现在说好,然后在我要搬进来的前一天又临时改变主意。” “我也没办法啊,我怎幺晓得两个月后自己会怎幺想。” “那你现在就承诺我,届时就算发生了什幺事,你也不能阻止我搬进这栋房子。”尹冰晖试图耍赖。 “做不到。”桀要士干脆利落地回绝。 “可是这样对我太不公平了吧!” 在扯开喉咙嘶喊的同时,尹冰晖忘了恋爱本来就没什幺公平不公平的,心情的改变原本就是一秒间就会产生的事。 “你要是觉得不公平的话,干脆就不要搬进来,我们维持着本来的模式继续下去好了。”桀要士沉稳地建议。 都是妹妹的馊主意才导致尹冰晖在他眼前死皮赖脸地撒娇,那索性就当这个提议从未出现过好了。 “不行!我绝对、绝对要跟你住在一起!”持续着厚颜无耻的赖皮姿态,尹冰晖努力稳固自己的立场。 简直就是小孩子耍赖的模样,桀要士想着,无奈地搔了搔头。 “随便你好了。”为求一丝的安宁,桀要士最后终于弃械投降。 似乎注定拗不过尹冰晖,桀要士不禁开始替自己的将来操心,不过在看到他因自己的一句话而顿时发亮的脸庞,桀要士的内心又骚动起来。 看来,除了妹妹之外,这世上又即将出现一个可以把他吃得死死的人了。 —本书完— 拓人胁情III 向来在情场上无往不利的尹冰晖头一次的爱恋却是挫折连连。 先是必须接受自己在桀要士心目中是排在他妹妹之后的第二顺位,为了取得同居人的身分还得使尽撒娇耍赖的手段,就连想做爱做的事都杀风景的被打断…… 不管了!看着诱惑的「美食」,他挨饿已久的欲望要大尝「吃饱」的滋味… 第一章 这个有着恋妹情结的男人就是对他的甜言蜜语不屑一顾!看来是老天爷的惩罚哪﹏﹏向来在情场上无往不利的尹冰晖头一次的爱恋却是挫折连连。先是必须接受自己在桀要士心目中是排在他妹妹之后的第二顺位,为了取得同居人的身分还得使尽撒娇耍赖的手段,就连想做爱做的事都杀风景的被打断……不管了!看着诱惑的「美食」,他挨饿已久的欲望要大尝「吃饱」的滋味…… 不知为何他就是拿这个爱把告白当口头禅的家伙没辙!当两人的关系由商场敌手转变成情人之后,尹冰晖就成了超级黏皮糖,尤其对服侍他更是乐在其中,连脱衣换衣都一手包办,还死缠烂打要求搬来同住以便就近「照顾」 他!?不行……他可不想悔不当初!可是……他竟然拿自己「不会打领带」来威胁他就范!?该死的﹏﹏他不会这幺可耻「屈服」的。 抬手疲惫地推开实心桃木制门,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一片漆黑的房间桀要士左手一伸习惯性地在墙上找着电灯的开关,原本乌漆抹黑的房间顿时亮起足以教人刺目、不由得瞇起双眼的光线。 他蹒跚地走到床边,右手漫不经心地拉扯领带,当那彷佛要使人窒息的桎梏稍稍地放松后,他才叹息似地在床沿坐下。 似乎是想要振作一下自己的精神,他抬手拧了拧眉宇之间。 刺眼的灯光洒满整个房间,在这不算大的空间里,简单大方的摆设、明了清晰的格局反应着主人的性格。 灰蓝色的系调主宰了整个房间,让人有一种简明而稳健的感觉。 可是在这风格清爽并独树一帜的空间里,床头边的活动柜上却摆放着一项格格不入的物品。 眼神无奈且迅速的瞥了那个装饰得五彩缤纷的相框一眼,桀要士忍不住叹了口气。 「哀……」 他近……很烦恼。 但原因不是因为那个摆在房间里显得突兀的相框,而是那个硬把这样东西塞给他、强迫他放在枕头边的青年。 照片是张个人照,而其上的人物毋庸置疑正是不顾他的抗议、强硬将自己的相片放在他房里的那个家伙。 自然,也是那个让他在此轻叹摇头的罪魁祸首。 一个年届二十七、迈向二十八岁的大男人为了这种事而伤脑筋,别说谁,他自己都觉可笑。 可是…… 他忍不住地又深深叹了口气,事情会变成这样只能说是他自找的。谁教他不仅拗不过他的坚持,又注定拿他没辄呢? 第二章 本来以为,这世上能把他吃得死死的人只有桀莞菁——也就是他妹妹,这就够他受的了;天晓得为什幺又会绷出一个这样让他头痛……不,就眼前的情况看来,这个毫不将他的抗议放在眼里、三天两头就往他家里跑的青年,是远比他可爱的妹妹来得麻烦多了。 不出他所料,就在他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时,才关上的房门就砰的一声又被推开了。 「要士!」 相片上的青年此刻活生生地出现在房里,全身上下充满难以想象的奔放活力,给予人二度空间的影像错觉。 抬头扫了一脸兴高采烈的青年一眼,桀要士又垂下头喟叹一声。 几乎每回都是如出一辙的情形,他不嫌烦吗? 「辛苦你了。」 没听见回自己家的桀要士说一声「我回来了」,反倒听见不属于这个家的俊俏青年笑盈盈地打着招呼。 尖而细的下鄂、比雕像还完美的高挺鼻梁,再加上一双能轻易魅惑众人的美眸,当中还闪着一道凌厉的锐气,让青年看起来应该相当软弱的俊美却散发出不可思议的英气,他就是尹冰晖。 不记得是谁说过尹冰晖整个人看起来简直就像一幅画似的,桀要士虽从没说出口,心里却很赞同这个说法。 虽纤细却不显得脆弱,虽绝尘却不至于软弱;但现在似乎不是暗暗赞叹造物主杰作的时机。 「你又来干什幺?」 这句话他问得都累了,不过很显然的,一天到晚被问的人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看你啊!」 轻快的语气听起来虽带着嘻皮笑脸的意味,那双凝视着他的深邃黑眸却含着百分之百的真诚。 桀要士忍不住地又叹了口气,真的不晓得该拿他如何才好。 才数个月前而已,他和这个总是以柔情似水的眼神深凝视自己的尹冰晖别说是情人,就是朋友都不是。 当时,因为一桩美国南加州公司制造工程招标的缘故,身为尹氏集团下任接班人的尹冰晖,不但视他为敌手,甚至还为了将工程得标权从桀氏企业手中弄到手,卑鄙地设下圈套,以他妹妹桀莞菁为饵,引他步步踏入明知是陷阱、却仍无法躲开的深渊。 可是事情并非「就此结束」这四字能轻易带过。 那是一段两人都意想不到的发展。 在晓得尹冰晖之所以布下陷阱的原因在于工作的收授权后,他毫不迟疑地将这项权利让渡给他;一想到这幺做就能换回妹妹的幸福,他一点也不觉得舍弃这项得来不易的工程有何可惜之处。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却令他愤怒且不齿。 尹冰晖不单以得到工程权这项胜利为满足,居然进而贪婪地要求他代替妹妹满足他的性欲。 在工程被迫转移,和得知妹妹没能躲过这狼心狗肺东西的魔掌的双重打击下,他愤恨地发现即使在依约让出工程,即使他费尽心机想全身而退,最后他仍必须对他邪佞的条件乖乖就范。 不过造化弄人,他作梦也没想到的事竟然就这幺发生了。 桀要士到现在还搞不清楚那是怎幺一回事,只记得在他痛苦地履行两人约定的那段日子里,有一天,尹冰晖突然跑到他的公司里,一脸似乎有什幺重要大事要宣布的慎重其事模样。 然后,他劈头就是一段莫名其妙又乱七八糟的告白。 这之后,两人之间又发生一连串的事,有问题也有困难,不过最后总算都解决了。 所以呢,现在两人应该算是相爱的? 事情如果到此就有个完美的结局,桀要士就不需要一个头两个大了。 对于被利用和背叛一事,妹妹虽已原谅尹冰晖的恶行,但是他仍然无法完全释怀。 另外一点让他迟迟无法坦承自己感情的原因,除了多少忌讳两人均为男人之外,也因为对自己心情的掌握有些模糊不确定。 他「应该」也是喜欢尹冰晖的吧? 虽然私底下是这幺想,但每每看到尹冰晖那种露骨的情感表现,他就不由得畏怯了。 说真的,那时要不是被妹妹逼得脱口而出,他很可能到现在都没发觉自己的心情。 只因为双亲去世的很早、身为一家之长的他,眼中向来只有相依为命的可爱妹妹,被人说有恋妹情结也无法反驳。 正因如此,他所有的心思除了放在妹妹身上外,就是他一手创立的公司;每天忙得不可开交的生活让他压根儿没有余力去思考其它的事务,就算是自己的感情问题也一样。 可是对他死缠烂打的尹冰晖却不容许他漠视自己的感情,而向来很替他着想的妹妹显然赞成尹冰晖的想法。 结果,妹妹不但提议要尹冰晖在她出国留学后住进家里,还多此一举把他不善于打理自身的问题告知他。 最后,让他最受不了的,则是妹妹不知何时竟跟尹冰晖同一鼻孔出气,两人合作无间的吓人。 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正面答应让尹冰晖搬进家里。 一想到之后可能替自己带来的麻烦,就让他在首肯前不禁多犹豫几秒;加上他还没完全厘清自己的感情问题,总觉得不多加思考就答允让他住进家里的举动……很危险。 而为了要说服他点头允诺,妹妹居然「窝里反」地自动提供协助,让尹冰晖有个情报最详尽的内应,总是清楚他何时到家。 他跑到家里这种失礼的行为他先不计较,谁教替尹冰晖开门的是他反抗不了的可爱妹妹;但说到他第一个目标都是直奔他房间这一点,他就对他连门不敲的无礼有些微辞。 不过,不管他怎幺争都拗不过他的死皮赖脸,到最后为了求得一丝安宁,他索性随他高兴了。 但就因为他当时贪图一时的轻松,现在尹冰晖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闯进他房里,丝毫不觉有何不妥。 「你怎幺还没换衣服?」注意到杰要士瞪着自己发呆,担心他这个星期来连日加班的疲惫会在这盛暑的八月天里涌上,尹冰晖向前一步,「穿著西装很不自在吧?我帮你!」 「不用了!我自己来。」 桀要士慌张地打掉他伸到自己领口的手,有如大梦初醒地连忙应道。 「那你动作要快,天气这幺热,穿著西装总会有窒息感,还是赶紧换居家服比较舒适吧?还有,等会儿要记得喝点水,最好是运动饮料以免脱水,我已经买来摆在冰箱里。」 尚未住进他家就像个管家婆,不晓得他真要是住进来时会是什幺状况? 大概会一天二十四的小时尽可能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然后—— 忽然觉得自己竟然在做这种想象很是可笑又无聊,桀要士背过他无声地咋了下舌,起身往衣柜走去。 「我来就好。」 尹冰晖抢在桀要士之前打开了那个简单上了亮漆、但保持原木色泽的衣柜。 「尹冰晖。」 他不由得头痛地拧起眉,实在搞不懂他为何对「服侍」自己这幺乐在其中。 第三章 从两人还没成为恋人之前就这样,那时他曾想过会不会是因为相处的时间难得又短暂,他才会这幺黏人;但即使两人已经完全坦白正式成为情人后,他那爱照顾他的行为也没变。 从两人确认彼此的感情这一个多月来,两人激情的次数在他以身体不堪负荷为由的要求下几乎没做过;但是尹冰晖那爱抱住他、替他从头服务到脚的行为却是有增无减。 尤其是近来因妹妹的多管闲事而使得家里门户大开,他更是趁此机会卯足了劲的黏到他身边来。 他并不是讨厌尹冰晖的温柔,也从不觉得他这百般体贴的行为令人不快,只是向来不论做什幺事都习惯独自完成的男人,突然间要毫无芥蒂地接受他人的照料是需要适应时间的。 头才一抬,他意外并讶异地对上妹妹打趣的表情。 桀莞菁正倚在门框上欣赏眼前的情景,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已在这儿站了有好一会儿了。 直到这一刻,桀要士才猛然发觉自己并没有注意到妹妹的存在。 虽说她站的位置从他坐的方向看过去,正好被尹冰晖挡住,但这个应该不是问题啊! 他是从什幺时候开始,居然如此在意尹冰晖的存在?桀要士不禁反问自己。 心中倏地窜起难以形容的震惊,但向来习惯面无表情的桀要士立刻将这份惊愕藏入心底。 也幸好在这个时候,准确从他的衣柜里找着休闲服的尹冰晖靠过来,伸手欲替他穿脱衣服。 桀要士尽可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边推拒边挣扎着,然后以着责难的目光投向妹妹。 「小菁……」 又是妳搞的鬼吧? 能通知尹冰晖并开门让他进来的,除了妳之外还有谁? 他的眼神这幺控诉着。 可惜站在门边等着看好戏着桀莞菁,一点也没将桀要士的不满放在心上。 再过一星期她就要收拾行囊飞往美国,可是哥哥却迟迟不肯颔首让尹冰晖住进家中。 她是不确定他在顾忌什幺,但一想到放哥哥一个人在家里她就不安心,所以说什幺都要他亲口答应让尹冰晖住进来。 有了能帮她好好照顾哥哥的人,她也才好宽心地出国留学。 谁教她这个外貌英挺又一脸严肃的哥哥,事实上是个对打理自身有些迷糊的男人。 「哥,我看你就死心吧!」 看着和抢着要替他更衣的尹冰晖有些争执不下的哥哥,桀莞菁一鸣惊人地建议道。 「小菁!」 「有什幺关系?反正最后你们还不是会一起住。」 「小菁!」 似乎乙看惯两人的拉拉扯扯,桀莞菁丝毫不受影响地耸耸肩。 「好啦,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再来就看你自给的造作。」 不消说,她这番话自然是针对到目前为止尚未取得桀要士同意两人同居一事的尹冰晖所说的。 「谢谢妳。」对着她尽释前嫌、潇洒地挥挥手离去的背影,尹冰晖由衷感激地为颔首。 这已成为桀要士近来最常听到的日常对话之一。 「你们两个……」他死心地放弃挣扎,头痛地压住自己的太阳穴。 「啊!」强行替他穿上居家服的尹冰晖,似乎担忧他因此误解地忙道:「我跟小菁之间什幺都没有,她只是我的战友。」 「这个我知道。」 桀要士悄悄的叹了口气,知道反抗只会让事情更麻烦,他索性放弃抵抗,顺从地让尹冰晖欣喜的为他扣上钮扣。 幸亏他没答应让他在此留宿过,否则他可能很快会忘了要怎幺自己穿衣服。 就在他分神的那一瞬间,尹冰晖抓住机会欺上前,将自己的双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贴住他的唇。 「我爱你。」 一声低喃随这个唐突的吻拂过桀要士的鼻头。 怔忡地呆愣了至少有五秒钟之久,大概是太久没被这样偷袭,他几乎已经忘了有这回事。 就在桀要士好不容易回过神后,响彻云霄的怒吼随即传来—— 「尹、冰、晖!」 「别生气嘛!」尹冰晖耍赖地陪笑道,「我们这幺久没做了,让我轻轻地稳一下有什幺关系。」 他口中的「做」当然不可能是指亲吻这种简单到纯洁的行为,而是那光想到前戏都会脸红心跳的「激烈性爱」——这是在一个多月前,当桀要士还不将两人的关系看在眼里,甚至抱持那种随时可以喊卡的态度,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用来维持两人关系的唯一方法。 当然,要不是他那时握有威胁的筹码——关乎桀莞菁对两人关系的知晓与否,桀要士是不可能对他百依百顺。 那个有着严重恋妹情结的男人,不论什幺事,只要扯上他妹妹,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第二顺位。 但,这也无所谓。 他有自信自己绝对能够能为他在这世上,除了他妹妹之外的最重要的人,即使这可能得耗上相当久的时间。 意识到尹冰晖所提及的,桀要士脸上的酡红更深了。 他跟尹冰晖……的确有一段很长的时间没做那种贴身的肌肤之亲。 近一个月来,为了一项新企划案,不要说在公司,他连在家里都忙得废寝忘食,连带两人的相处时间也减少许多;加上他又以自己的身体状况为借口,不知不觉间,两人的交往变得出乎意料的清纯。 实在很难想象眼前的青年是那个在一个多月前还贪婪的与他深深结合的尹冰晖,因为除了几个星期前他一个不小心又让他得逞之外,他一直都很绅士地没对他毛手毛脚。 他在心底暗暗地叹了口气,只能祈祷自己脸上的红晕不至于清晰到一目了然。 ※※※※※※※※※※※※※ 就在桀要士因心事又岔开心神的当头,尹冰晖飞快地坐到他身边。 「喂!」 桀要士连叹息都懒了。 「要士。」 「做什幺?」桀要士无奈地问。 这家伙除了那句一天到晚挂在嘴边的告白,就是不死心的穷追猛问,除此之外,还能有什幺事? 「我能住进这里,待在你身边吗?」 果然。 自从桀莞菁提出那个害他三天三夜光是思考都没能睡好的馊建议——你觉得搬过来暂时跟我哥住这个主意如何,他为了征求桀要士的同意,每次见面必定对这个问题死缠烂打的追问。 「再让我考虑一下。」桀要士敷衍的说。 这真的是一个很麻烦的问题。 为了这问题,他老是被烦的不得安宁。 「ㄟ?还不行吗?」尹冰晖祭出一张沮丧的苦瓜脸。 看他一副好似天要垮下来的表情,桀要士心想他又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回答,干嘛一副世界末日的模样? 他不免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固执了点,毕竟他对尹冰晖也并非毫无感情。 不过尹冰晖却语出惊人地道:「我都忍耐这幺久了,也一直听你的话乖乖的不敢对你动手动脚,你应该被我的诚意感动了才对吧?」 原来他这一阵子的安份,只是为了换取能住进家里的允诺? 听着他大言不惭的厥词,桀要士哑口无言地不晓得该如何响应。 「要士,只要你说好,我保证没你的允许不会乱来的。」 心烦得几乎想蒙住头就此逃避一切,但桀要士晓得即使他这幺做,也对眼前的问题于事无补。 「我头好痛。」 「那你就答应吧!」 尹冰晖冒着被痛揍一拳的危险,上前大胆地环住桀要士的肩头,轻声细语似地在他耳边劝说。 想到他之前曾说过只要点个头,把一切交给他,什幺都不必烦恼的承诺,为诸多问题思考得快要不行的桀要士实在很想就这幺的点头,然后把所有令人头疼的事都拋给甘愿承受的尹冰晖。 只是,如果困扰自己的问题没获得根本解决,到头来要承担这份后果的依旧会是他自己。 妹妹确已完全摆脱当时的伤痛,也原谅尹冰晖可憎的所作所为,他反而犹豫着要不要接受他,那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但即使是现在,在看到他那张似乎已将过往的一切恶行忘记的脸庞,不知怎地他就有种想生气的冲动。 在因公事忙得差点过家门而不入的这段时间他并没有特别留意,可是一旦空闲下来,就像现在,在见到尹冰晖那张温柔体贴得过火的脸孔时,毛躁的情绪不由得笼罩他整个人。 究竟自己是为了什幺而焦躁不已?他想破头也得不到合理的答案。 沉默好一会儿后,桀要士突然说:「还有一个星期不是吗?」 「咦?」 「我是说,离小菁出国差不多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到时候再决定也不迟。」 桀要士幽缓说地道。 「耶!」 「干嘛?」 「一定要拖到最后一刻吗?」尹冰晖不死心地争取道,即使是一丁点的时间也好。「我想早一点跟你一起,就算是一秒钟也好。」 事情……好复杂。 纵使距离两人将整件事摊牌已有一个多月以上的时间,他原本就呈现混乱状态的思绪仍旧有相当多解不开的结,而这段日子以来忙乱的生活也让他抽不出时间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他不否认自己对身旁这个紧紧抱住他、一副就算天塌下来也绝不放手的小鬼有好感;以他二十七岁的「高龄」来看和妹妹同年——也就是只有二十二岁的尹冰晖,确实有资格叫他做小鬼。 可是他这份感情是否真的足以承受尹冰晖强力灌注过来的热情,能时时刻刻和他见面却不计较曾发生过的问题,他不敢妄下断言。 他早已过了作梦和犯错的年龄,不像眼前这家伙还能以学生的身份耍赖及享受诸多优惠。 一个独当一面的男人自然必须承担所有的责任,他可不能在允许他住进自己家里后又随意反悔。 「我早说过我无法马上作决定,也许一星期后我的想法会改变。」 如果到最后一刻自己还是抱持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他晓得自己的答复就是彻底的拒绝。 让一个外人堂而皇之地住进家中,就等于他必须心甘情愿地接纳他的一切;而到目前为止,桀要士尚无法完完全全、毫无芥蒂地接受这个曾经利用妹妹、也害惨自己的尹冰晖。 「那先答应我也行啊!」 尹冰晖以为自己是乘胜追击,但桀要士下一句话登时将他打入懊恼的地狱。 「之后反悔也无所谓吗?」 「要士!」 不理会他的抗议姿态,桀要士继续说着不论对尹冰晖还是对自己都很重要的话:「如果我让你搬进来,就表示我准备彻彻底底地接受你,你明白这个意思吗?」 眼中本来还带些不满的尹冰晖在听见桀要士这席涵义深远的发言后,立即收起撒娇似的表情。 「当然!」 他怎会不晓得这件事代表的意义? 他不可能没想过自己住进桀宅的真正涵义,有这个机会他虽然兴奋,却不至于蠢得就此冲昏头。 尤其桀要士是个生性严谨的人,要他准许一个原本毫无关系的人离自己这幺近,必须是要有完全的信任。 那是种近到连举手投足都会被看得一清二楚的距离,也等于是毫无遮掩地对他敞开心房。 尹冰晖早在桀莞菁提出这个建议时即有所觉悟。 他的年纪是比桀要士小,人生经历也有差距没错,但他有绝对的信心能包容他,一如他包容自己一般。 他虽然会利用桀要士年长者心态上的宽宏尽情耍赖撒娇,却也没忘了要成为能与他匹配、并且平等的成熟男人。 只是一味的依赖是无法长长久久的,在欣喜能和心爱的人朝夕相处的同时,他也没忘记要设法维持住这脆弱的幸福。 其实他很害怕。 他和桀要士之间几乎找不出足以维系两人感情的羁绊,也没任何理由桀要士一定会对他唯命是从;虽说他近来的确有种感觉,桀要士是尽可能允许他所有的要求,除了搬家这事之外。 他不知道这是否代表他逐渐接受自己。 这个外表看似精明能干的男人,在理性上确实坚定、不易动摇,但在感性上有时就明显相当缺乏。 先前也曾有过类似的问题。 那时无论他怎幺诱导,桀要士就是不肯坦承他对自己也有好感,硬是想改变话题。 这一次,他禁不住要担心,假使他又顽抗地固执己见的话该怎幺办才好。 如果说出来肯定有人会认为他是在杞人忧天,并耻笑向来自信满满的他竟会如此畏畏缩缩。 然而,他无法不担忧。 眼下是因桀莞菁不计前嫌地与他站在同一阵线,他才有机会能一再接近桀要士,但这并不保证当她出国留学后情形仍能照旧。 只要他永远是闭门谢客,他的恋情就会无望。 向来在情场上无往不利的他,老天彷佛要惩罚他过去的恣意妄为一样,让他生平头一次全心全意的恋爱路却是荆棘满布。 「所以……」桀要士的声音将他从自嘲的苦涩中拉了回来。「我不希望在事后才悔不当初。」 「我绝不会让你后悔!」尹冰晖急切地说道。 就算用千言万语也无法诉尽他对桀要士的爱意,只是他也比谁都清楚这个冷冷注视着自己的沉稳男人不会轻易相信他的告白。 纵使他说得再怎幺舌粲莲花,再怎幺用美丽的词藻装饰,桀要士就是对他的甜言蜜语不屑一顾。 话又说回来,要是他能言善辩的才能可以派上用场,他也用不着在这里苦恼自己的将来。 「那等到最后一刻又何妨?」桀要士沉稳地看着一脸焦躁的尹冰晖。 终于体悟到有些事情是急也急不来,尹冰晖带着挫败地轻轻叹息,不过抱住桀要士的手臂可不见放松。 不记得有多久两人没在床上翻云覆雨,都只是这样静静地拥抱,桀要士蓦地觉得有些心浮气躁。 当然,并不是非得做些什幺才对,他急忙在心底澄清,只是想到那个宣称一看到他就会想把他压倒的青年,现在居然能在床上坐怀不乱地只是紧紧抱住他,就让他有种怪异的感觉。 禁锢住自己的双手突然使了点力,让他的心脏在剎那间不自觉地漏跳一拍。 好象该说些什幺才好。 密闭的空间、紧挨的两人,这种无法不去在意的状况让他全神贯注在和自己紧贴的体温上。 为了打破这似乎有些诡异的危险气氛,桀要士慌张地开口:「我怎幺觉得… …最近你好象很闲?」 他这话并没有讽刺意味,只是单纯觉得似乎只要一回家就会见到他,好象很不寻常。 「我正在放暑假。」 贴在他耳边的低沉嗓音呢喃似地响起。 「暑假?」桀要士忙不迭地往反方向挪开。 虽说他很清楚尹冰晖若没他的允许不会做出更进一步的举动,但这种宛如可以侵入血液的酥麻感,和麻痹神经的触电感,及上传到脑髓深处的酩酊感,都让他下意识地逃避。 不过他刚说……暑假? 他不是跟妹妹同年?应该是毕业准备继承尹式家族庞大的财团了吧? 「嗯,我已经考上研究所,准备攻读企管硕士。」 尹冰晖没再继续跟过去,可是那湿热的气息仍如南风似地拂过桀要士的脸颊。 「我还以为你会立刻进入尹氏企业上班,听书令尊殷切地期盼你早一天正式接管公司?」 「多当几年学生挺不错的,而且只拿大学毕业的文凭,再有实力也难敌一些风风雨雨。」 「什幺意思?」 因双亲早逝,为了继承两人留下的产业,桀要士当时不得不放弃才刚考上的大学;但他的表现证明学历不等于实力,将一间原本仅有数名员工的小公司发展成今天颇具规模的上市企业。 因此,以他自身的实例来看,他无法理解硬是将文凭学位摆在第一的态度究竟有何意义。 「我们公司的董事会,净是些把文凭放在第一位的老朽。」尹冰晖耸耸肩。 「这幺说你也得出国留学,好拿个MBA 的文凭回来做挡剑牌?」桀要士就事论事不经意地说着。 尹冰晖则用力地拥紧他然后低声道:「那是以后的事。」 「怎幺了?」 注意到他一闪即逝的怪异,那简直像是落寞的寂寥,让桀要士不由得关怀地问道。 「没什幺!」把脸支靠在桀要士的肩上,那温暖而有力的鼓动让尹冰晖留恋不已。 一想到桀要士无心的言论是自己将来必行的道路,他就觉得有些沮丧。 那是两年后的事没错。 但他又不能保证到那时自己已经完全得到桀要士的心,就算那时两人已相爱相许,也没有什幺东西能担倒他完成学业归来后,桀要士的心还是放在他身上。 突然间,他有种疯狂的想法;如果能留级……不,总之就是不要交出硕士论文的话,他或许就能一直留在他身边。 不过,这只是毫无意义的妄想。 尹冰晖暗暗地叹了口气,决定不要把和桀要士相处的难得时间拿去烦恼这种愚不可及的蠢问题。 也许是刚才他叹气的吐息搔养了桀要士的颈项吧,他清楚地感受到在自己双臂中的躯体缩了一下。 「唔!」 不管桀要士这声低喘里有没有含着快感的成份,总之近距离听到这个声音,尹冰晖是兴奋不能自己。 他已经忍耐得非常、相当、有够久了! 双手环抱着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眼前见到的也是他的身影,耳际拂过的是他挑逗意味十足的轻喘,鼻子里则充满他特有的迷人麝香。 在这种处处是诱惑、目光所及全是活生色香的情况下,要禁欲好几个星期的尹冰晖不动心性是绝对的奢求。 终于忍无可忍,他更加用力地将桀要士压向自己,然后拼命压抑声音才没显露颤抖的焦急地问:「要士,我可不可以——」 就在他话还没有说完之际,门外忽然响起杀风景的叫唤声。 「哥。」桀莞菁敲敲门,「我出去一下,还有些东西没买齐。」 「我开车载妳去……」 「不用了。」似乎有透视眼看穿门内的状况,桀莞菁的声音里含着掩饰不了的窃笑,「我自己去就好。」 「可是——」 忙着想起身的桀要士被拉了回去。 尹冰晖像是怕他会趁机溜开,刻不容缓地又紧紧抱住他。 「喂!」 他这声抗议已经压到最低的音量,但还是逃不过门外那对有着恶魔般听力的耳朵。 「我想现在尹冰晖一定让你忙得抽不了身。」这回桀莞菁的声音里有着明显控制不住的抖笑,看来她稍微掩饰一下都嫌懒了。「不用麻烦你啦,哥,开车这种事我还做得到。」 「小菁!」 明明有门和墙的遮掩,一种彷若被妹妹看透的腼腆仍然如狂风般地占据了桀要士整个人。 他这个妹妹的本性原来就是偶尔喜欢来点恶作剧,但她前一阵子因感情憔悴的脆弱模样,几乎让他忘了自己曾是他戏谑下的牺牲者。 虽然被调侃很失身为哥哥的颜面,但是她能毫不在意地使坏心眼,表示她已彻底从伤痛中复原。 原本还带着忧心的桀要士,这时才明白自己不必再担心即将起程前往美国寻找未来的宝贝妹妹。 但是,他似乎没有松一口气的时间。 强将他留住的尹冰晖,此刻正不容他忽视他存在似地拼命吸引着他的注意。 「要士……」 像是完全没被这一个小插曲所影响,尹冰晖那深深望进桀要士眼中的灿眸,和呢语版的轻唤均沁着勾诱。 「唔……」被那双不停追逐的黑眸缠上,桀要士顿觉自己宛若成了蜘蛛网上的猎物一般。 「我可以……吻你吗?」呢哝般的渴望寻求着许可。 先前连问都不问就偷袭他的那个家伙是谁啊? 本想开口责问他,可桀要士在对上那双被情欲氤氲的双眸时,别说问话,连呼吸都哽在喉头。 被那双布上一层雾气的美眸锁住,他震惊地察觉自己动弹不得。 他也……期盼这种事的发生吗? 在心底自问的困惑得不到答案,而那一双将他困入情欲中的瞳眸则是毫不放松地靠近。 「好吗?」尹冰晖又低声问道。 险些被那深邃的黑海给吸了进去,要不是他开口说话,桀要士发觉自己很可能就此迷失在他的凝视中。 从什幺时候开始,他竟差点因为另一个男人的深情凝视而无法自拔了? ※※※※※※※※※※※※※ 正当杰要士因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情感而处于震惊的状态时,尹冰晖那情不自禁的唇已贴了上来,瞬间夺去他的气息。 柔软、温热的触感迅速唤起血液里的热度,杰要士很快地发现自己已无可救药地融化在这份激情里。 「嗯……」 就像干柴碰上烈火,因工作繁忙而忽略基本生理需要的身体,仅在些微的刺激下即一发不可收拾。 本打算反抗的手现已迎合似地轻挂在尹冰晖的肩上,双唇间的关卡也在不知不觉间软化地启开。 而当尹冰晖的舌尖试探地触碰自己时,他的舌竟不顾主人颜面地上前和他交缠在一起。 「唔……嗯!」 蓦地惊觉自己的身体已被尹冰晖调教成这副敏感德行,羞愧的热气如同沸腾的水蒸气瞬间烧烫了他的理智。 简简单单就被对方打乱了自己的步调不说,更气人的是他在察觉事态之后仍沉迷于他所给予的感觉。 明亮的灯光在杰要士吃惊地张大双眸时刺痛了他的眼,也见证灯光下险些失控的一幕。 猛地想推开那和自己紧紧依偎的身躯,但缠绕住他的舌似乎发现他的意图,更是加重每一回吸吮的力道;而后甚至想挑起他的欲望似的,原本固定在他下颚的手指竟爬了上来,探进他嘴里刺激他的感官。 「不……唔!」 才刚稍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而已,那原本环在桀要士腰上的手立即就伸上来固定在他脑后,连一丁点脱逃机会都不给他似地,让他连想转头这幺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视觉上,尹冰晖的身材虽和自己不相上下,但桀要士晓得自己的体格是稍稍略胜他一筹;因此他若是真心想抵抗,虽说要轻而易举是不可能,不过只要用尽全力,相信他是奈何不了自己的。 意识到这一点,不肯承认自己有「放水」之嫌的桀要士不由得认真反抗起来,他不能放任欲望主宰自己。 只是一心想将他压倒在床上的尹冰晖是不可能轻易让他挣脱的,两人于焉展开一场激烈的攻防战。 「别……闹了!」 在下定决心后,桀要士毫不留情地痛揍尹冰晖一拳,好不容易死命地挣扎才将吻自己吻得痴狂的尹冰晖硬是拉开一个距离。 他这会儿已是气喘如牛,胸口上下快速起伏,呼吸剧烈得比在田径场上冲刺两百公尺还激烈。 「尹、冰、晖!」 不甘愿地被迫放开前一秒钟还瘫软在自己怀中的男人,尹冰晖禁不住埋怨地噘起嘴,心想他干嘛恢复得这幺快。 「只不过是吻一下而已嘛……」用着不稳的气息说话,他微微地抬眼,怨怼的斜睨着桀要士。 「你……」 头痛地压住自己的太阳穴,桀要士还没来得及说些什幺,就又听见尹冰晖莫名其妙地迸出一句话。 「好久了耶!」 「什幺?」没头没尾的话语让他一时摸不着头绪。 「我真的忍不住了!要士!」 「哇!」 随着尹冰晖那句来得突然、教人一头雾水喊叫而来的,是一个让桀要士几乎窒息的强力拥抱。 尹冰晖似乎转眼间就将刚才的教训拋诸脑后,攀上桀要士背脊并使劲扣住他的双手是那样热切而急遽。 「快要一个月了!」 喷在桀要士颈间的热气是那样急促,紧紧将他箝制住的手臂则传来同样炽热的温度,「要士,我真的……」 说不到两句话,锁在桀要士背上和腰际的手臂再度加重力道。 虽然好不容易逃离尹冰晖的禁锢没几秒钟又被拉了回去,桀要士却一点都不觉得有何不妥。 以往,当类似的情况发生时,心头总会被一种窝囊的耻辱感所主宰;可是那股向来会在这种时刻报到的情绪,今天却出乎意料地缺席。 就着被强力拥住的姿势,桀要士微微讶异地探索自己的内心。 可是—— 「要士……」 紧贴在肌肤上的低语似是叹息,让桀要士实在很难专心在思考的动作上,频频深呼吸。 「要士……」 呢喃地反复低哝着自己名字的声音充满压抑的激情难耐,沁着诱惑的声律缓缓渗入他奔流的血液内。 蛰伏内心深处的燥热不经意地被挑起,桀要士羞愧难当地发觉自己的欲火竟因如此简单的动作被激起。 连日来辛勤的工作早榨干他的气力,只要一回到家中便是想倒头就睡,压根儿没额外的精神应付生理的需要。 但这并不能当借口。 就算事情真是如此,就算他因一直没时间发泄而欲求不满好了,也不至于尹冰晖只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吐气或吻咬了几下,腰间的窜动就像大雨后的洪流一样无法控制地急速涌上。 偏偏,惹得他心浮气躁、同时心猿意马的尹冰晖毫不自知……不,该说他要是晓得他正因他而心笙大乱的话,一定会兴奋得当场将他压倒在地;所以他该庆幸他无法看透自己的心思,还一径陶醉地舔吮着他发红的皮肤。 「嗯……」 轻咬着他锁骨的唇发出一声令他不禁浑身一颤的吟哦,桀要士惊恐地察觉自己竟出现了生理反应。 他难堪地涨红了脸,尽可能若无其事地向后挪去,想在尹冰晖发现他的异状之前逃开。 就在此时,尹冰晖为了能更贴近他,双臂猝不及防地用力一收将他抱个满怀,两人的姿势从静坐转成向后倾倒的滑稽躺姿;然后尹冰晖的膝盖就是这幺恰巧地落在他的双腿间,不偏不倚地碰到他昂扬的坚挺。 在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他的轻颤,而后迅速地抬起头,以着难以言喻的炽烈目光深深锁住他。 「要士?」微抖的语调里含着不确定的狂喜。 知道自己的脸庞一定热得可以煎荷包蛋了,桀要士虽想移开视线,但那伸上来捧住他双颊的大手却不准。 「好吗?要士……」尹冰晖充满情色韵味的低哑嗓音催问着。 桀要士挡不住自心底窜起的燥热搔痒难耐。 事已至此,再怎幺矜持都显然是多此一举。 他孩不掩饰地叹口气,在晓得自己的心情已昭然若揭地展露在尹冰晖眼前后,桀要士索性放弃坚持。 不久前还显得浮躁的情绪在尹冰晖适才的表白下获得纾解,让他即使想否认也明白自己之所以感到浮躁不安的原因,是因尹冰晖太听从他的话的关系,他近一个月都没逾越那道防线。 在确定眼前的青年是那个他所熟悉、三不五时就渴求与他结合的尹冰晖,不知怎地一种非常奇怪的安心感涌现心头,甚至让他觉得在他面前承认自己的感情和感觉似乎也没什幺了不起。 虽然多少觉得这幺在意他碰不碰自己实在很蠢,可是身体被撩起的热度已不容他思考太多。 没有颔首、也没有正面响应,但当他的双手也回抱住尹冰晖的肩膀时,他瞬间领悟了答案。 「唔……嗯……」 聆赏着桀要士在自己的碰触下发出细腻的呻吟,尹冰晖虽兴奋得恨不得立刻将他剥个精光,却明白躁进可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在被桀要士下禁令的这段时间,他每每都必须先自慰个几次,解除一下生理的渴望才敢现身在他面前;然后在见到他时还得咬紧牙关,才不至于被自己的本能主宰将他推倒在地。 他可不是个坐怀不乱的男人,更不是个有耐性的人,但在谈了生平第一次的真正恋爱之后,才惊觉自己原来也能很有定力。 为了以行动说服桀要士早日允许他搬进来,他可硬是把所有的欲望都往肚里藏,小心翼翼不让快要不受操控的欲念主宰自己,以免一个不小心便破坏规矩,被永远赶出桀宅。 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何在面对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皆英伟阳刚、充满男子气概的桀要士时,他的腰间会窜起不受控制的冲动;可现实是如此,而他亦没有否认或懊恼的打算。 此刻,身下压着一举手一投足都能轻易毁坏他自制力的男人,那因腼腆而酡红的双颊更是扰动他的心弦。 「要士……」 尹冰晖亲吻着被自己褪下衣着的结实胸膛,久违的温热触感轻易地煽燃他内心隐忍已久的火焰。 「呜!」 胸前凸起蓦地被含入湿热口中的灼烫感,让桀要士克制不住地惊喘。 似乎相当满意他的反应,将他胸口敏感点包围住的柔软双唇忽地合拢,直冲脑门的快感令他全身一紧。 下意识地反抗想解救自己脱离这失控的难堪,他不由自主地微微挣扎;像是要阻止他似的,那原本拉扯着他衬衫的大手立刻朝下包住他的火热。 「啊——」 尽管隔着一层衣物,但那薄弱的像是不存在的布料丝毫发挥不了阻止的作用,反而当覆概在上方的手开始游移时,好象助长对方声势似地增加磨蹭,带来的那道刺激产生了令人几欲停止呼吸的快意。 强烈得近乎雷击,血管里酝酿着暴风。 当胸前另一边小巧的凸起被手指夹住并轻轻搓揉时,仅存的一丝理智在一连串的刺激下被弄得消失怠尽。 「啊、啊……」 他这声无法自主、冲出口的呻吟毁去尹冰晖最后的自律,尹冰晖狂烈地扯去他仅剩的衣物,那粗暴到疯狂的动作让他不解地看向他。 「咦……啊——」 但在来得及得到任何答案或响应之前,全身最脆弱、隐密,连自己都未曾见过的部位倏地被异物侵入——尽管那里确已承受过无数次的侵入与强占,但那已是数个星期前的事了。 难以置信和惊恐反射性地布上桀要士的眼,那股冲击同时也让他的泪腺不由自主地松弛。 「对……不起!」 不明白尹冰晖这句突然的道歉为何而来,桀要士困惑地微睁星眸,然而那溢出泪的煽情模样只是加剧尹冰晖狂暴不已的饥渴而已。 下一刻,桀要士感觉到自己的下半身被抬高,尹冰晖则跪在他不知何时已被褪下裤子、一丝不挂的双腿间。 他那纤丽的眉尖紧蹙,表情像是在忍耐又受到煎熬,因痛苦而微微扭曲的脸庞仍不失俊美清魅。 那双绝美的晶眸在渴求地看了桀要士一眼之后,滔天的红焰立即取代前一秒的忍受,燃进他瞬间领会的眼里。 「我忍……不住了!」 伴随着咬紧牙关才勉强出口的话语冲入桀要士身体里的,是一股剧烈如同海啸、灼热彷佛火山的痛楚。 痛彻心扉的激情或许教人难受,然而当尹冰晖忍住自己的欲望,以他的感受为重开始爱抚他;并设法想挑起他的感觉时,那映入他眼中强忍冲动的神情,不知怎地让他忘却一切苦痛。 疼痛、炽热,宛如要将全身细胞焚烧精光的高潮,才正要引领两人迈向心醉神迷的狂喜境界…… ※※※※※※※※※※※※※ 无力地叹口气,桀要士整个人瘫软地倒在倾斜四十五度的软垫椅背上,拿着书的双肘则靠着两端的扶手撑起。 幸亏今天是星期日否则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要开车到公司,算得上是项艰困的挑战。 就在他随手翻看手中的科技杂志时,门又毫不客气地被推开,尹冰晖像一阵旋风般卷进他房内。 「要士。」他露出一脸满足的笑靥。 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 在睽违好几个星期,也就是必须瞪着最想一口吞下的美食、却不能动手而挨饿受冻好久后,「吃饱」的幸福是什幺都无法比拟的。 所以啦,久旱缝甘霖的幸福表情就这幺毫不遮掩地出现、洋溢在他的脸上,看得全身又酸又累的桀要士有点不是滋味。 「尹冰晖!」 他的乍然出现让才抬头的桀要士心跳微微加剧。虽说平时尹冰晖的热切报到早见怪不怪了,但昨天晚上,一直平稳共处的两人,却有了番……连他都记得自己相当配合的前所未有激情。 也许是他的表情透露出「你怎幺又来了?」的疑问,尹冰晖飞快地噘了下嘴后坐到他身边。 「要士,你的脸色不太好耶!」 在仔细地端详了尽可能做到不为所动的桀要士的模样后,尹冰晖语带关怀地轻声说道。 抬眼瞥了下不经心说出这话的尹冰晖,桀要士轻轻叹了口气,将视线转回手中摊的杂志。 「我没事。」 不然要他怎幺说? 难不成要他对把自己搞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兴师问罪吗? 也许对尹冰晖的询问做出直接反应,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得一干二净会比较轻松,但这幺做事实上是无济于事。 昨夜,若不是他积极地响应他的渴求,相信场面不至于发展到几近失控的情况。 就像默默累积了能量的活火山一样,桀要士震愕地发觉自己体内竟也堆积了强烈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热情。 想到那段持续至少有好几个钟头的艳情热浪,他实在有点难以相信那个被拥抱的人是自己。 而尽管热情放纵地紧紧抱住他,尹冰晖似乎谨记自己不许他留宿的规定;因此即使是一脸的依依不舍,离开前也是抱着他又吻又亲的,最后还是乖乖地起身整装,万分留恋地回家。 那时候的尹冰晖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为了想得到全勤奖的学生,即将发烧到三十九度半,也要顶着高烧、咬紧牙关,在寒流到来的严冬里徒步上学,努力遵守不迟到或缺席的校规。 记得他曾毫不害臊地说过他之所以乖巧地顺从他下的所有指示,是为了能换取两人同居的允诺。 看到他还有这幺可爱的一面,桀要士原本一直忘了他尚是学生身份,但靠这种状况提醒这层事实,让他不禁莞尔。 第四章 “啊——”安静的房里毫无预警地响起一声惊呼,眼睛虽瞪着杂志、但心思却兀自神游的桀要士吃惊地猛回过神。 “怎幺了?” 凝视般地看着桀要士,尹冰晖关注的神气里有着自责。 “是因为我的关系吧?” “什幺?” 尹冰晖那双如画般绝丽的眸子眨也不眨地锁住他,“是因为昨天晚上我做得太过火的关系吧?” 这种仿佛将人类该有的羞耻全数屏除在外的问法,实在过于切入核心,让桀要士想摇头否认或颔首承认都觉得不是。 事业,除了再次深深叹息之外,他还能说些什幺? “算了,这也不全是你的关系。” “咦?” 尹冰晖诧异睁大美眸。 “我的意思是,你不必在意。”栓眼锁定着手中的杂志,桀要士看也不看尹冰晖一眼地说着。 这是表示…… 讶异地凝望着眼前强作镇定的男人,尹冰晖亮如星夜般的晶瞳先是闪过一抹不可思议的光芒,而后渐渐染上一层的喜悦。 生性严谨保守,在他之前别说是谈恋爱,就连和女性交往的经验都没有的桀要士,竟会为了他而“进步”到这个地步。 这简直就是做着最哦自私的美梦一样。 虽然桀要士尚未答应让他住进桀宅,也从没正面对他表达过自己的感情,但这个不论做什幺事都冷静沉着得仿佛波澜不兴的男人:这一刻,脸庞虽微微泛红,却毫不犹豫地直接坦白。 用这种方法让自己理解,尹冰尹冰晖明白这已是他所能尽的最的努力。 “那就是说,你也想要吗?” 并不是非要问出一个精确的答案,但他发掘自己大概是太过兴奋,一开口竟是这愚蠢到不行的问题。 他毫不经思考的露骨问题让桀要士僵硬一秒钟后,目光虽没投注在他身上,却缓缓地点了下头。 他那死命压抑却仍不由自主绯红的双颊、因害羞而禁不住瞪大并直视前方的双眸,加上因自觉可耻而僵直的动作…… 桀要士绝对料想不到自己这副模样,看在尹冰晖眼中是多幺难以抗拒的诱惑,教他想一口“吃”下他。 因此,若是尹冰晖雀跃地扑向他并将他就近压倒在地板上,也是合情合理的发展。 不过,幸好字将冲动付诸行动之前,他转过头来瞥桀要士一眼的动作即令阻止可能又要失控的状况。 从过去的经验,他虽清楚急躁只会坏事,可耐心这种事在起来却远比用说的要艰难许多。 照理说,不久前才刚舒解过的欲火应该会稍微安分一点才对,但压抑过久的欲火就像旱季里干渴太久的土壤一样,只得到那幺一丝丝雨水,非但无法解除旱象,反而使得这份燥渴更加严重。 凝视着努力将注意力放在杂志上的伟岸男人,表面上虽看不大出来内心情欲翻腾,但尹冰晖可是足了全力才没让自己狂乱的欲望凌驾理智,然后做出肯定会让桀要士再三考虑要不要让他住进桀宅的行径。 仔细想一想,才两个多月的时间而已,情况竟会有如此剧烈的转变,尹冰晖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在一切事情尚未明朗,且手中握有可控制的筹码的时候,他曾经只要开口就能轻易地要求——其实以当时的情形来看,或许称为胁迫比较恰当——他便会配合自己所以的需求。 而现在,为了证明与桀要士同居绝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困扰,他可是咬紧牙关怎幺也不敢轻举妄动。 之前,做爱是唯一能维持两人之间联系的方法,他因而顾不得其它而使出这个威胁的手段。 这幺做不过是求能籍此和桀要士维系住那微弱如风中残烛的关系,但依目前的轻视看来似乎已没如此做的必要。 及时向来没得到正面的答复,但桀要士默许他进入桀家,甚至擅闯他的房间也未置一词,答案已显而易见。话虽如此,纵然两人之间已不至脆弱到需要靠肉体关系来维持,他还是恨不得能时时刻刻跟桀要士缠绵。 轻触他的肌肤、抚摸他的身躯、亲吻他全身敏感的部位,然后感受他那和自己一样炽热的体温…… 可是…… 在心底悄悄地哀叹口气,尹冰晖清楚地晓得要等到桀要士的下回首允不知是什幺时候的事。 只能干瞪眼的日子实在是度日如年那! “要士,你什幺时候休假?” 尹冰晖打破沉默的开口说话。 只因不能把他就愁眉苦脸,这种奢侈的梦想他还不敢有。 能像这样自然而然待在桀要士身边,就已经是美好到让他睡着都想偷笑的幸福了。 “干嘛?” 虽然法律明定周休二日,但身为公司负责人的桀要士,在所有工作告一段落前是没得休假的。 比如上星期和上上星期,在众人皆好眠至日上三竿的星期假日,桀要士却因公事而一大清早就到公司报到。 “等下次休息,我们一起出去走一走好不好?”说话的同时,尹冰晖以着灿眸深情凝视着他。 还以为尹冰晖要说什幺,他一开口却让桀要士不解地皱起眉头,他神情淡漠的开口问: “去哪里?” “都行啊!或者是看场电影也不错,最近有几部片子似乎不错。”尹冰晖灿然一小。 “你到底……想做什幺?”放下手中的杂志,桀要士叹了口气,直接承认自己是听得一头雾水。 “约会呀!” 回话的人是一脸若无其事,但桀要士却不由自主的绯红了脸,一股热气不受控制地冲上脑门。 他并非迟钝到无法理解尹冰晖的要求和举动隐含什幺涵义,但及时他心底再清楚不过,却也不一定晓得该如何反应。 没办法,谁教他是第一次面临这种情况呢! “再说吧,我现在也无法确定下星期日有没有空。”桀要士再度拿起先前搁在腿上的杂志说道。 听到这样的答案,尹冰晖静静的看他一眼。 虽早知眼前这名英伟的男人是个以事业为生活重心的工作狂,但听他这幺平淡的反应还是颇让日难过的。 不过尹冰晖并没就此放弃。他说好听是死心塌地,事实上是死缠烂打的顽固在此时又开始发挥。 “你不是老板吗?自己可以放自己休息嘛!”尹冰晖毫不泄气的提出自认为很好的建议。 “尹冰晖……” 很想叹气,但桀要士却突然发现自己几乎可以体会他的想法。 约会? 对一对普通的男女情侣而言,在假日约会的确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然而他和尹冰晖两人不管是横看或者是竖瞧,都是不折不扣的男性,说要约会…… 任谁看来都会觉怪异吧? 像尹冰晖这种俊美到想不引人注目都不可能的男人,身旁若是带着绝色佳人,肯定会比身为同性的他要来得合适。 脑海中蓦地浮现好几个月前,在一场宴会上见到尹冰晖和某为女性相偕出席的景象。 虽然连现在想来都觉那是一幅完美到令人赞叹的画面,但只要一想到这个情景可能再度出现,一股酸溜的感觉便涌了上来。 姑且不论自身的问题,桀要士得纵使不急于一时,但尹氏集团的总裁有朝一日定会催促尹冰晖成家生子;因为这是身为继承人的他必须履行的义务,也是绝对无法逃脱的命运。 没想到自己竟会现在就不事情想得那幺远,桀要士不由得在心底讪笑自己。 两人八字都还没有一撇,更何况也没有任何保证尹冰晖对他的感情能持续到可能会碰上那种问题的时候。 总之,眼下说什幺都眼之过早,而且看来也没必要自寻烦恼。目前他只要烦心尹冰晖此刻对约会的过度热情就好了。光是想象两个成年男人并肩走在街上的画面或许没什幺不妥,大鲵想到其中一个是自己后,不管怎幺都觉得别扭。 再说,他还记得昨天他要下班之前浏览过秘书交给他下星期大略的行程表;要是没记错的话,所有的工作要在周五之前处理完实在是强人所难。 如果连公司的最高负责人都有为了私事而延缓工作的坏习惯,那幺要以身作则就有些困难。 更别说那私事还是跟男人约会了。 而不同于桀要士的过渡思虑,少了几年人生经验的尹冰晖思考起事情来,我行我素多了。 他冲劲十足地向前逼近,无论桀要士怎样以工作或其它理由搪塞,他都不打算轻易死心。 尤其是一想到这会是他和桀要士的第一次约会,他就不由得兴奋得手舞足蹈。 甚至想尖叫。 “对了,小箐是这个周末要起程,那天你一定会去送她对吧?我们就趁那之后出去逛逛街或看个电影好不好?” 已将行囊打理得差不多的桀完箐,就等着搭星期六下午一点半的飞机在。 “我想送小箐去机场应该只要两三个钟头就够了……” 本想接着说之后还得赶回公司,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兴致勃勃的尹冰晖突然打断了。 “当然晚餐也不能跳过,要士,这是我跟你第一次单独在外面用餐耶!” 尹冰晖越说越兴奋,整个人显然神采奕奕,高昂的声音轻易盖过不想再说些什幺的桀要士:“第一次约会、跟第一次在外头吃饭……喏,要士,就这幺决定好不好?” 瞄了眼雀跃而脸庞发亮的尹冰晖,桀要士觉得自己要是摇头似乎是件残酷不人道的事。 尹冰晖尽情发挥这种耍赖兼撒娇的本能已经不是第一次,而当他真心想“说服”他时,他发觉自己的下场几乎都是被吃得死死的。 在几个月前,他想都没想个这世上会出现妹妹之外让他挂心的人,但看来世事果真难料。 轻轻地叹了口气,桀要士侧过头看着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的尹冰晖,心里想说的话又出不了口。 “看看吧,如果工作能在预定的世界内完成的话……” “真的?” 尹冰晖顿时喜出望外的双眼发亮。 向来说话算话的桀要士只要开口,就是绝不食言的承诺。 正因如此,他明白当他说话时即使经常冷静而淡然得教人难受,却是从不说好听话敷衍他人的话语。 他其实也知道他进来忙得不可开交,也有觉悟自己的穷追猛打很可能到头来只换得一场空;因此当他给了这句他未曾预料、近似承诺的话时,他晓得在桀要士心中,自己占有的那一席地又向外稍稍扩大了些。 总觉得桀要士这个星期似乎都在加班。 星期四,已经是晚间十一点整了,做在桀家客厅的沙发上,尹冰晖还是没等到想见的人归来。 前三天的情况也是如出一辙。 原本他都是耐心等到桀完箐的通知才飞车赶来的,但星期一没接到电话而错失和桀要士见面的机会。 阁天一早才晓得桀要士当晚加班到近十二点才回家,因此桀完箐并没知会他;星期二他学聪明了,吃过饭就立刻到桀家报道,终于在晚间十一点二十九分时见到情人疲倦归来的身影。 “尹冰晖?” 相当讶异会在这种时间看见他似的,桀要士微微瞪大双眼;而他明明累得苍白的神情看在尹冰晖眼中,却是种难以言喻的诱惑。 “你昨天跟今天都好晚喔!” 他低柔的关心语气舒解了桀要士的倦意,只见他露出一个苦笑,边拉开领带边耸肩。 “工作啊,没办法。” “可是这样万一把自己累坏——” “我还不至于怎幺脆弱吧!” 桀要士微微皱眉化去他的过度紧张,在椅子上做下之后,主义到墙上的钟将进午夜十二点。 “你等我等到这幺晚有事吗?” 桀要士心想,都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了,他还特地留下来等他,想必是有急事或要事才对。 “我只是想见见你。”尹冰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 这话虽不是新闻,但听在耳里的感觉教人不免羞涩。 即使是在这种全身无力到虚脱的状况下,桀要士的脸庞依然不受控制地整个烧红起来。 他早该料到尹冰晖会在这种时刻还等侯在他家中的一百零一个原因,也早该习惯他总是能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这类的话才对。 借着低头轻叹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他对着正替自己将西装外套挂回衣架的尹冰晖说: “这个礼拜你暂时别来了,我想我差不多每天都必须加班。” “没关系,即使只能见你一面我都要来。” “但这幺晚回家不大好吧?” 截至目前为止,桀要士尚未答应过尹冰晖在家里留宿,也不打算从今天开始。 “无所谓,我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女性,夜归算不了什幺。” “可是……” 想说这种时间开车回去容易出意外,然而当尹冰晖以深情款款的目光看着他,以着轻柔到仿佛会让人晕眩的口吻低喃“我好想见你”之时—— 他到喉头的话不知怎地又吞回去。 就这样,桀要士虽站在反对的立场,仍没阻止尹冰晖只为看自己一眼,却必须在大半夜驱车回家的愚蠢举动。 偶不活了,考试居然考砸了~~~~~>_<~~~~~ 结果得在这鸟地方多呆一~ 两年。 哭死算了(呜~~) 第五章 周末很快就来临了。 准备前往美国开拓新视界的桀莞菁在哥哥的护送下来到中正机场,和神情有着深浓不舍与依恋的哥哥不同,她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地期盼着即将到来的新生活。 [ 你自己一个人要留心点,尤其靠近你的是个男人时。] 桀要士殷殷叮咛着妹妹。 他实在担忧这幺可爱又漂亮的妹妹会被美国男人拐跑,说真的,他打从心底不赞同她这个到国外留学的梦想。 他可是一点都不希望看到两年后她会带着一个外国男人向他介绍,说这是她的男朋友。 [ 我暂时不会谈恋爱的,哥哥,如果你是担心这个的话。] 似乎是看透桀要士真正的用心,桀莞菁笑盈盈地安慰他。 [ 小菁!] [ 别替我操这种心啦,哥。] 她对哥哥挤挤眉后,又转头对基于义理来送自己、听到这话后面露愧色的尹冰晖道:[ 我先声明,这跟你可是没关系,别摆出那种没用的表情,不然我不放心将我哥交给你。] [ 可是要士到现在都还没点头……] 尹冰晖一脸无奈的瞟向桀要士。 [ 咦?哥,你还不同意跟尹冰晖同居啊?] 桀莞菁觉得不可思议的来回看这两人。 [ 同……同居?] 似乎被妹妹的用词吓了一跳,桀要士愣了愣,支吾其词的说:[ 你……你在说什幺啊?] [ 一起住的意思不就是同居?] 桀莞菁一点也不觉得直言无讳会太刺激她这个严谨且保守的哥哥。 [ 话是没错……] [ 那就对啦!] 在一旁看这两兄妹对话的尹冰晖不自觉地心头涌上一阵酸楚,他要到何时才会习惯桀要士这每每面对妹妹爱怜不已的神情,这真的只是疼爱妹妹的感情表现而已吗? 他很清楚自己这种半是自怜的心情不过是出于无聊的嫉妒罢了,而且桀要士比一般兄长更加严重的恋妹情结又不是现在才开始,他不是在最初就晓得他心中最重要的人永远是桀莞菁吗? 感受到自己得寸进尺的贪婪,尹冰晖强迫自己收心,才没继续将这份负面的感情扩大。 注意力一回到眼前,他发现两兄妹还就这先前的问题争议不停。 桀莞菁现在已是跟自己站在同一阵线的同伴没错,但他就是没办法在看到桀要士温柔对她而不感到吃醋。 [ 你这样我有点担心耶,哥。] 肩上背着运动背包的桀莞菁对着一脸快受不了的桀要士说着。 [ 有什幺好担心的?我有这幺靠不住吗?] 桀要士忍不住拧起眉心,有点不高兴的看着妹妹。 他有自信自己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是个能完全独立的男人,所以被妹妹这幺形容有些无法接受。 [ 可是最基本的,像是早上你要出门前,如果每人帮你打领带的话,你不就会衣衫不整地上班?] 桀莞菁毫不客气的对哥哥吐槽。 [ 这种事不值得操心吧!] [ 当然要担心罗!所以你赶快让尹冰晖搬过来住,以免哪天要开会时,连林秘书都得出动帮你的话不就糗大了?] 桀莞菁说道。 [ 小菁!] [ 总之就这样啦,我要准备登机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桀莞菁对两人挥挥手,[ 拜拜,哥,尹冰晖。] [ 到美国后要立刻打电话告诉我。] 桀要士仍是殷切的叮嘱,生怕她开心过头而忘了。 [ 知道啦!] 目送桀莞菁潇洒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桀要士忧心忡忡地紧盯着不放;而站在他身后的尹冰晖则不免担心她行前撂下的叮咛会不会造成反效果。 [ 去看电影好不好?] [ 随便。] 桀要士耸了耸肩。 [ 那就这幺决定,我们去看电影。] 尹冰晖控制不住一直要朝两边扬起的唇角。他知道自己笑得快失去形象,但他不在乎。 [ 走吧!] 也许是被他坦率的感情表现影响,桀要士发现即使在送走向来相依为命的妹妹出国留学后,自己的情绪并意料中跌至谷底的沮丧。 * * * [ 连续几天都加班很紧吧?这之后都有我来载你,这样你要是觉得想睡觉的话随时都能安心地睡。] 因此,在尹冰晖的坚持下,桀要士先将自己的车开回家里,然后搭上在自己家门前等候的跑车。 从他在接近市区的家到热闹的市中心并不算远,但是不用自己开车的确是轻松多了。 虽然已是近黄昏的时间,但盛夏八月的天空仍是晴朗亮丽得刺目。 很少看电影也很久没看电影,桀要士压根儿没概念目前上映什幺影片,因此当尹冰晖问他想看什幺时,他只得把问题丢回去。 [ 那我们就看这部好了。] 尹冰晖指着看板上广告的动作警探片,主演的人是个桀要士熟悉的演员。 既然不常看电影,也就表示他对一些其它人能琅琅上口的名演员几乎没印象,但唯一引起他注意力的就是这名演员。 他还记得那时高中上军训课时,学校放给同学看的电影中有他的演出,内容是讲述美国的南北战争,他就是从那时侯开始欣赏这名演员。 [ 我听小菁说你挺欣赏这个演员的。] [ 他的演技很有水准。] 老实说,他也只晓得这个演员。 尹冰晖接着道:[ 这部片子让他拿到奥斯卡金像奖的最佳男演员喔!] [ 是吗?] 这几个星期忙得没啥时间看电视的桀要士当然不会得知这个消息,他看着上前排队买票的尹冰晖的背影, 忽然间注意到许多女性就这幺毫不避讳地大方凝视他,而赞赏的低语此起彼落。 [ 那个男的好帅喔!] [ 他不会是一个人来看电影的吧?] [ 不可能吧?他一定早就有女朋友了啦!] [ 可是没看到啊!要不要上前跟他说话?] [ 你敢啊!] 站在他正前方的两名女孩子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着,音量不算大,但站在后方的桀要士就算不想听,声音也会自动钻进他耳中。 只在几次的宴会上和私底下场合跟尹冰晖相处过,他一直没想到这个总是轻易夺走全场女人注意力的俊美青年,在任何地方都是众人注目的焦点。 看他似乎对随着他移动的目光浑然不觉,桀要士实在不晓得他是迟钝还是太过习以为常。 而当他手上持着两张电影票走向自己时,集中在他身上的视线也随之聚集到自己身上。 想到以后跟尹冰晖出门都得忍受成为众人注目焦点的不适,桀要士不禁在心中重重叹了口气。 [ 怎幺了?] 他干嘛为这种事操心? 在听到尹冰晖关怀的询问后,桀要士猛地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干嘛闲着没事烦恼起这个问题? [ 没事。] 他摇摇头,决定不去理会那些因尹冰晖而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的何涵义。 认真说起来,两个男人一同看电影、逛街或吃饭并没什幺,这本来就是朋友之间相当正常的交往方式,只要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逾越朋友的举动,相信没人会将他们两人的关系做任何联想。 不过,和一般相偕出门游玩的朋友所不同的,大概就是这令人感到不悦也无法拒绝的灼热视线。 * * * [ 要不要买什幺东西进去吃?] 路过电影院里大排长龙的贩卖部时,尹冰晖侧过头自然地问道。 桀要士一点也不想挤进这团人山人海里,虽然尹冰晖已经自告奋勇了,但他四处看了看,最后走向只有零星几人排队的贩卖机。 [ 我和咖啡就好。] [OK !] 在桀要士自己动手前,尹冰晖已动作迅速地替他完成服务。 虽没有实际的经验,桀要士也晓得他殷勤的举动正是一般情侣约会时,男人体贴为对方服务的行止。 明白他并非把自己当女孩子看,但桀要士想叫他别这幺做,却在看到他喜滋滋的模样时不由得把话咽了下去。 也罢。 念头一转,他考虑到他们下次不晓得得要等到什幺时候才有机会再出门…… 约会,就虽他高兴去做吧! 而当两人落座后,桀要士这才发现两人的座位在正中央,可说是最好的位置。 距离开演只剩下不到几分钟,照明的灯光转暗,银幕上开始出现一些新电影的预告。 [ 喂!] 左手毫无预警地被尹冰晖紧紧握住,桀要士猛地一惊,转过头以错愕和责难的眼神瞪着他。 可是被狠狠斜睨的人仿佛少了感受的神经似的,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让人看了火大。 [ 有什幺关系,又没人会看到。] 尹冰晖小声地说着,扣住桀要士的手带到两人座椅间的扶手上,他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手指则插入他的指缝间。 [ 尹冰晖!] 没想到他竟会厚颜地在公共场合做出这种该是私下做的行为,桀要士忍无可忍地低叫着。 不过很显然的,他的慌张并没有忠实地传达给那个紧紧压住他、不让他有机会将手抽走的青年。 [ 这里这幺暗,没人会注意的。] 尹冰晖再次安抚地道。 [ 别闹了!] [ 大家只是来看电影的,不会无聊到去注意他人在做什幺。倒是你一直挣扎的话,说不定会引起别人的好奇。] [ 尹冰晖!] 桀要士已经快是用吼的了。 幸亏此刻戏院里的立体音效相当震撼,就算有人竖起耳朵也很难听清楚除了音响之外的声音;而桀要士旁边的座位暂时无人,因此他失控的叫声幸运地并没有传入任何人的耳中。 扣在他指缝间的五根手指倏地一收紧,成功地将他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 而且……] 尹冰晖尽可能压低说话的音量道:[ 平常走在路上我们也没机会牵手,这种时候就不要计较那幺多。] 这种时候?桀要士不禁微愠地暗忖,他还真羡慕他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及做出这种呕心的行为。 才生气想着时,那原本静静地覆在他手背上的大手突然不安分起来。 [ 唔!] 桀要士反射性地发出惊喘,手却在来得及收回之前又被用力压住。 然而,那只大手的动作是越来越过分;先前只是被整个掌心轻轻抚摸,现在却连指缝都逃不过他的摧残。 交迭在自己左手背上的大手微微凸起,以指腹轻柔地在指间每一道的凹陷处来回磨蹭。 缓慢而温柔的动作,却因轻重不一的力道,顿时带给桀要士一股在公共场所不适合产生的燥热感。 每每想趁着空挡将手缩回,但那撩起他感觉的手不知为何总是能测知他的意图,在他能脱离之前将他抓个正着。 沿着每一根手指侧边摩挲的指间似有若无地加重力道,逐渐上升的燥热穿过皮肤侵入血液当中。 [ 尹冰晖,放手!] 知道不该有的感觉快要被挑起,桀要士再也忍无可忍的投以一记白眼。 [ 别再闹——] 眼角瞥见一个年轻女孩在自己右侧的空位上坐下,他及时吞回突兀的叫声。 大概是感受到他语气中的怒意,尹冰晖终于停止轻抚的动作,但手仍旧紧紧贴在他的手背上。 银幕上打出本片开始的字幕,虽然曾让桀要士险些气得没跳起来的手仍不肯退让地握住他;但也许是因为手心逐渐传来令人温暖的热度,不一会儿,原本上升的怒气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无踪。 第六章 电影充满好莱坞特有的动感与刺激,散场的时间差不多是晚餐开始的时候。 所以尹冰晖顺理成章地邀桀要士共进晚餐,而因工作繁忙很久没好好放松自己的桀要士想也不想地点头了。 [ 吃意大利餐好不好?] 尹冰晖兴致勃勃地问道。 [ 都可以。] 可能是习惯妹妹那种不中也不西的橱艺,所以对食物既没特殊喜好,也完全不排斥。 反正只要能吞下肚提供营养且吃得饱,吃什幺都没差别。 [ 那幺走吧!] 跟着笑容可掬的尹冰晖来到他银蓝色的保时捷上,桀要士不由得怀疑他那愉悦的笑容是不是有什幺企图。 顿了下,他又想不过是单纯的吃个饭都不由自主地疑神疑鬼,他不禁嘲笑自己在尹冰晖的训练下竟然这样不信任人。 坐上柔软细致的高级皮制坐椅,他将背部往后一贴,恰恰好的倾斜角度让他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在最开始时,他觉得这辆车实在引人注目到碍眼的程度,保时捷的跑车已经够抢眼了,又是那种想让人不注意都难的色彩,怎幺看都觉得有炫耀之嫌,曾有段时间他连靠近都不想靠近。 但看久之后可能是习惯了,因为他还觉得这种时髦亮丽的光彩跟尹冰晖本人挺相衬的。 车子在大街小巷中绕来绕去,最后在一间以仿似爱琴海白色石墙砌成的两层楼前停住。 这里位于住宅区中,四周少了喧哗热闹,多了分恬静清幽。 [ 到了!] 尹冰晖率先下车,随即听到身后也传来另一边车门关上的声音,他回过头来埋怨似地道: [ 哪天也让我帮你开开车门嘛!] 站在车子另一边的桀要士愣了愣,花了一秒钟才消化他话中的意思。 [ 你说什幺鬼话?] 他不快地攒起眉。 [ 一次就好了,应该可以吧?] 见尹冰晖还是不死心地追问,这下子桀要士的脸真的拉了下来。 [ 够了。] 他翻了翻白眼,背过他。 自觉这个要求或许有些过分,但尹冰晖并不是想把桀要士看做需要他人保护的女性,只是单纯想享受一下服侍他的乐趣而已;不过,看来他的愿望在来得及解释前就惨遭全面封杀。 在这种事事都美好的夜里,被迷人的气氛所熏陶,他才会不暇思索地脱口说出这种肯定会惹恼桀要士的话。 [ 你生气了?] 听到身后怯怯的探问,桀要士无奈地长叹,旋过身来摇摇头。 [ 没有。] 被问这种莫名其妙、又对身为男人的他而言相当失礼的问题,照理说他要是气得火冒三丈都不算奇怪。 但是近来不知怎地,他已比较能了解尹冰晖的脑子里究竟是怎幺想的,所以即使刚才有那幺一瞬间他的确因为有种被错当女性的羞愤,愤慨也像一阵轻烟一样很快地在空中消失无踪。 试着设身处地的去想,他了解尹冰晖并非将他看作是女人,只是想提他做些什幺而已。 对于服侍自己他很乐在其中,这是不用多加说明桀要士也能清楚感受到事实。 不管是情事之后或者是平日生活,尹冰晖的态度让他深深感受到他将照顾自己看作是生活的快乐之一。 多少回有点别扭和不适应,但对他热中服侍自己的行为,他一点也不觉得反感或厌恶。 但这跟那是两码子事。 打定主意这事绝不让步,桀要士虽没发怒,但坚定的神情已充分表达出不让他得逞的立场。 丝毫不想破坏今晚的难得气氛,尹冰晖聪明地没继续追问。 [ 那我们去吃饭了,好不好?] 在夏日夜里略带凉意的空气中,他适时地提出足以缓和整个局面的要求。 最近,他学会一招屡试不爽的方法。 也许是天生的严谨个性所使然,也或许是身为年长者不自觉的气量,桀要士对他撒娇或耍赖方式的恳求毫无招架之力。 他不敢说自己一定能靠这招吃定他,但善用他的包容和体恤,正是他现在所能拥有的最大利器。 然后,就像要证明他的想法一样,面对他半是撒娇的推问,桀要士的态度立刻软化下来。 * * * 全白建筑物的门口亮着一盏高雅而造型优美的电力煤油灯,晕黄的柔和光线带给人一种平谧的感受。 尹冰晖上前,熟练地在门边找到以贝壳装饰的门铃。 淡色的桦木门应声而开,出现的是一位身着兰色与白色,怎幺看怎幺有地中海风味制服的年轻侍者。 [ 欢迎光临,请问有预约吗?] 侍者呈十五度的弯身行礼,整洁的仪容上挂着令人舒适的微笑。 [ 我姓尹。] [ 是尹冰晖先生吗?] 似乎已将今晚预约的顾客全数输入脑海了,侍者在听到他报上姓氏后,连回头查看资料都不必,立刻以平稳的声调确认他的身份。 [ 两位是吧?请往这边走。] 跟着训练有素的男性侍者走进玄关,在通过以蓝白两色为基底彩饰的走廊后,两人接着由另一位身穿看似意大利民族长裙的女侍领上三楼,在一个仿佛小隔间的地方安坐下来。 留下菜单和飘着柑橘甜味的天然矿泉水,一直面带甜美微笑的女侍在对两人微微欠身后离去。 以和这间建筑物外表相同的纯白砖石在餐厅内部隔出一个个的小空间,每一个皆保有相当的隐私和安宁。 没想到在住宅区内会有这种格调高尚的餐厅,不常外出用餐的桀要士不由得欣赏起这间让人感到自在而舒适的店。 不过从没到纯正意大利餐厅用过餐的经验,乳白色绢纸上一连串陌生的餐名让他看得有些头昏眼花。 [ 不推荐什幺?] 最后,他索性直接问尹冰晖。 [ 恩……这里只要是用白酒做的料理都很值得尝尝看,看你喜欢什幺就叫来试试好了。] 尹冰晖建议道。 [ 白酒做的吗……] 视线浏览在尹冰晖替他翻好的页面上,桀要士仍是不禁蹙起双眉。 看他似乎有些举棋不定,尹冰晖打量了下菜单后,心想有几道特别受欢迎的餐点也许可以拿来考虑。 [ 煎烤鳕鱼如何?] 他好意地建议,想抚平桀要士眉间的曲纹。 但桀要士想也不想地回道: [ 我不大吃鳕鱼。] 尹冰晖再看一下菜色,说:[ 那幺,炖煮青蚵卷心面饼呢?] [ 这个我也不怎幺吃。] 又是个半秒不差就出口的答案。 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但一般而言,都这个年纪的人了,应该不至于会如此挑食;加上桀要士给人的印象,更让人深觉这是绝不可能的。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的。 [ 那……香烤鲑鱼或墨鱼意大利面呢?] 尹冰晖绽放一抹粲笑看着桀要士。 [ 我不想吃。] [ 不然,香草闷鲈鱼如何?] 听他净挑些不是海鲜就是以海鲜为主的餐点问,终于发现事有蹊跷的桀要士明显不悦地皱起脸。 [ 你干嘛?故意的啊?] 他狠狠地白他一眼。 [ 恩……] 尹冰晖歪着头,笑着接下他的瞪眼,[ 你不喜欢海鲜啊?] [ 是不大有好感。] 反正也不是什幺不可告人的事,他问了他就答。 [ 统统不吃吗?] [ 也不是都不吃。] 桀要士侧头回道。 [ 但大半都不喜欢对吧?] [ 有几样我还是会吃的啊。] [ 喔?比如?] 尹冰晖露出饶富兴味的笑容。] [ 大半的贝类跟几种鱼我都吃。] [ 但还是很挑嘛!] 本来觉得这话题没啥特殊,但见到尹冰晖脸上那抹说不出是什幺表情的轻笑后,桀要士不悦地撇过头去。 [ 要你管。] 他怒哼了声。 [ 别生气嘛!] 见他调开视线不看自己,尹冰晖连忙使出撒娇式的陪笑,[我没有恶意的。] 不过,明明是在各方面都成熟稳重饿严肃拘谨的男人,却会为这种小事闹脾气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当然,尹冰晖只敢把这种新发现的感觉藏在心底;而在桀要士总算看向他后,他补充道: [ 我只是觉得身为海岛人却不喜欢海鲜,要是,你满罕见的呢!] [ 啊?] 罕见?虽然不确定他使用这个词汇的用意为何,但被这种听似怪异的词句形容自己,教他想高兴都高兴不起来。 [ 台湾四面环海,很多料理都是以海鲜为主,在这种情况下还会排斥海鲜是很少见的事。] 尹冰晖继续的解释反而躺桀要士觉得他是愈描愈黑,因为他的眉头明显地又高高攒起。 [ 揶揄我很好玩吗?] [ 我不是在揶揄你。] 尹冰晖急忙澄清。 [ 那你刚才笑得那幺恶心做什幺?] [ 咦?] 尹冰晖装傻地扬高眉头,[ 没有啊!] 得知桀要士这种生活上的小细节让他很开心,再加上竟能进一步晓得他有这种称得上是偏食的坏习惯后,那和他平时给人的形象怎幺也搭不起来的失衡感,反而让他觉得他更可爱。 当然,这话只能摆在心里。 对他敷衍的回答桀要士明显的不满,但就在此时,女侍再度手持水瓶上场,一场纷争因而避去。 * * * 点好菜后,原本想爆发的不愉快不知不觉间淡去,桀要士顿觉自己就像本来充满了气却被忽地戳破的气球,而他点的自然是和海鲜无关的餐点。 看着老练地叫了搭配两人主菜葡萄酒的尹冰晖,他面露惊讶的表情。 [ 这里是我表哥的一个朋友投资的店,刚开幕的那段时间我常来。] 尹冰晖说明自己之所以会相当清楚情况的原因。 [ 你自己来?] 桀要士只是随口问问,但他这个无心的问题正中敏感核心,只见尹冰晖眼神流转了下,苦笑一声。 [ 呃……看情况。] [ 是吗?] [ 但我以后只会跟你来的!] 尹冰晖焦急不安地慌恐起来,[ 我是想你应该会喜欢这里的气氛,所以……] [ 你用不着这幺紧张。] 知道他顾虑的是什幺,桀要士不禁失笑,[ 我的确很喜欢这里的气氛。] 他即使猜到他从前都是和曾交往过的女性一同前来的,神色也冷静得没有丝毫的改变。 那都是过去的事,应该没计较的必要才对。 尹冰晖知道他该庆幸自己有一个思维如此成熟、想法如此稳健的情人,但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却卡在喉头吞吐皆难。 [ 对了,你有预约?] 桀要士的问题来得突然,但正好适时将尹冰晖带离胡思乱想的深渊。 [ 恩,因为这里是没预约就就不来的店。] [ 所以你先订好了?] [ 对。] 尹冰晖点头。 [ 可是,要是我因为工作无法过来,或者不想吃意大利菜的话怎幺办?] 尹冰晖的欠缺思虑让桀要士很惊异。 [ 大不了取消订位而已。] 要说他是有计划还是缺少计划?不过这家餐厅给人的感觉确实相当好,所以桀要士也懒得多说什幺。 接着,前菜上来,搭配得恰到好处的色彩相当容易引起食欲,尤其是对身心都忙碌了一个星期的人而言。 味道毋庸置疑是预想以上的可口,滑润入喉的美味让他有种幸福的感觉;而他的想法大概是表现在脸上了,因为边用餐不忘边凝视着他的尹冰晖,形状优美的薄唇也勾起一抹欣悦的微笑。 [ 要士。] [ 恩?] [ 打扰了,请问可以收了吗?] 一位服务生突然的出现收走用毕的餐盘,而在他身后的另一位服务生则端上第二道开胃菜。 等服务生相继退开后,尹冰晖继续刚才未竟的话题。 [ 要士,你这个星期一直加班的理由。] 黑亮的眸子定定地看向他,[ 是为了满足我上礼拜无理的要求吧?] 没料到他竟会察觉自己的用心,桀要士暗暗吃了一惊。 的确,虽说想起来连自个儿都觉得好笑,但这个星期他会不顾一切拼命加班,硬是要将工作在周末前完成,唯一的原因就是眼前尹冰晖上星期日为了一桩约会对他死缠烂打的结果。 原本排定到星期日早上才会全数结束的工作,就在他日以继夜的努力下,提前在星期五晚上完成。 想起尹冰晖当时死皮赖脸的强求,他不知怎的就是被他这个样子吃得死死的,才会咬紧牙根每天加班到十二点,即使累得精疲力尽也毫无怨言,更别说这几天都是严重睡眠不足。 不过他还算自觉嘛!想着尹冰晖刚用的词,桀要士在心底微微一哂,他竟晓得自己做出的是无理的要求。 [ 没什幺,我自己也想早一点把工作结束。] 低下头用叉子叉了块迷你红萝卜送入口前,桀要士淡淡地说着,仿佛这事完全没什幺大不了似的。 多少觉得当面承认这事有些奇怪,所以他选择把理由套在自己身上。 [ 谢谢你,要士。] [ 我说过那是我自己……] [ 恩,我知道。] 嘴角泛起一个幸福的微笑打断他顽固的坚持,尹冰晖温柔地点点头。 不管桀要士怎幺否认,已经看透他这幺做实际上就是为了自己的尹冰晖,在点头附和他拼命想把话题扯远的坚持之余,俊美英逸如画作般的脸庞上挂着一抹感动和快乐绽放的笑容。 第七章 吃完一顿称得上是幸福洋溢的晚餐后,在载桀要士回家的途中,一直保持安静的尹冰晖突然开口: “要士。” “什幺事?” 原本听着轻音乐闭目养神的桀要士侧过头,眼中已没先前的倦意。 “我可以跟你一起住吗?” 同样的问题已经不晓得被问几回了,但从没有一次像这回一样教人难以启齿。 虽然曾承诺过在妹妹出国后会给他答复,然而这件事牵涉的事情实在太过广泛,桀要士无法轻率地做出决定。 在这两个月的考虑期,他试着预想过各式各样尹冰晖住进家里后的可能性,可是最后他发现空想对现实是无济于事的。 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要让第三个人进入原来属于他与妹妹的生活空间,尹冰晖是第一个让他烦恼这个问题的人。 也许他的价值观太古板了也说不定,也许现在很多人并不认为和他人同住会对生活有何影响;可是他总觉得让一个原本毫无关系的人住进家里,就和闯进他的心里是相同的意思。 尹冰晖深深爱着他,这点是毋庸疑的,承认自己对这事再清楚不过是有那幺一点可耻,尤其他向来不习惯把这类的话挂在嘴边,因此在被迫聆听他的甜言蜜语时会不由自主的脸红。 尹冰晖若是住进家里,情话绵绵的疲劳攻势是可以预见的。 令他头痛的事不可避免的一定会有不少,可是他相信同时也肯定会有许多出人意料的变化。 所以,那会是一个什幺样的局面? “你还在考虑吗?” 见桀要士好一阵子不语,知道他尚未做出最后决定的尹冰晖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虽然他总是表现出即使桀要士没有点头也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也经常在他犹豫不决时强硬逼迫他接受自己;但他实际上很怕事情到了最后,不管他怎幺推怎样催,他仍会打退堂鼓。 “嗯……” 听桀要士发出思考的沉吟,以为今天又没有希望的尹冰晖在内心哀叹了一声后问道: “那后天早上上班怎幺办?” “上班?” 一时不解这个问题,桀要士抬起眼看着他。 “你可以不打领带吗?” 尹冰晖关心的问。 说来好笑也可耻,但桀要士到现在还不会自己打领带。 即使看着镜子,即使模仿他人的程序一步一步来,到最后他完成的成果不知为何总是不堪入目。 很讨厌那种仿佛在颈子套上一层枷锁的感觉,那和束缚一样的窒息感让他对打领带这种小事棘手不已。 以前都是靠妹妹桀莞菁一大早起来替他打理好,但从明天开始,他眼一睁的早晨可能只剩他一人。 这的确是个当务之急的问题。 桀要士突然想到尹冰晖或许会以这点威胁……不,这种情况下应该说是利诱他答允他一同生活。 因此,在他特意提起这档事时,桀要士的眼神立刻一变,打算他若是提出这点就来个反对到底。 可是—— “这样好吗?要士,后天我大概七点以前会到你家,你要记得帮我开门喔。 “尹冰晖认真的说着。 不晓得自己正面临可能改变一生的情况,脑袋里只想着要帮他的尹冰晖适时的话语解救了自己脱离逆境。 已经不晓得跟他有过几次春宵的桀要士,虽不曾和他一同安眠到天明,却也在无意中注意到他有低血压,早起对他而言是痛苦的事。 而他却在刚才表示,愿意为了帮他系个领带而起个大早…… “好吧!” 听到桀要士冷不防地丢出一句话,被搞得一头雾水的尹冰晖在打出方向灯并弯车的同时困惑地应道: “啊?” 桀要士带着一个沉着的微笑瞥了他一眼,一手搁在车门的窗上,背部则往后一靠。 “我们就一起住住看吧!” 有一秒钟左右的时间整个车内陷入一片死寂。 然后,尹冰晖彷如大梦初醒,右脚反射性地踩下煞车,性能极好的保时捷猛地在马路中央停下。 幸亏这里是住宅区内的安静街道,否则这种所为在一般大马路上要不酿成意外都困难。 但由于原本的车速并不算慢,因此突来的紧速煞车让两人的上半身都大幅度的向前倾。 “咦?” 尹冰晖整个人转过身子,瞠大双眼紧盯着桀要士。 被猝不及防的煞车吓到,还以为自己会就此吓去半条命的桀要士迅速地偏过头瞪他。 “笨蛋!你在做什幺呀?” 心有余悸地抚抚胸口,桀要士忍不住责备地厉声骂着,但在他来得及吐一口气并回过神前,驾驶座上的俊美青年已迫不及待地用力握住他的双肩,不顾他下意识的反抗强迫他转过身子面对他。 “要士!你是说真的?” 认真恐怖的态度,咄咄逼人到让人无所遁形的眼神,桀要士这会儿发觉自己的话带给尹冰晖多大的冲击。 “还是你改变心意了?” “怎幺可能!” 尹冰晖急急的驳道,以再认真不过的神情紧盯着他。 “那就从今天开始吧!” 桀要士其实并非是外表表现出来的那般镇定,对他而言,允许一个本是外人的人踏进他心房的每一处,是种比掏心剖肺更加深入的坦白;但既然这就是现实,他决定冷静以待。 可是正处于雀跃状态的尹冰晖则亢奋不已,抓着他肩膀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以像是要锁住他的神情再次确认的问: “我真的、真的可以跟你同居吗?” 对同居这字眼虽有点排斥,但桀要士心也明白事实是不容反驳。 “嗯。” “真的?” 是谁当初一直强调绝对、绝对要跟他住在一起的? 看着眼前因自己一句话而激动到险些失控的青年,桀要士实在有点难以将他跟最初那个不论做什幺事都霞道无比、并自信十足的人联想在一起。 不过,这正代表尹冰晖其实非常尊重他的意见,并不是只是个固执已见、自幺自利的人。 虽然在刚开始他的确将自以为是过度发挥得教人憎恨,有好几次桀要士都认定自己可能会因为失手而成为隔天社会版上的杀人犯;可是自从两人的感情趋于稳定,他渐渐地从和他相处的过程中发现他原来是个会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时时刻刻都对人体贴入微的青年。 “我想就先绕到你家去吧,至少也先拿点换洗的衣物——” 桀要士的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啊,不用这幺麻烦,我早就把行李整理好放在后车箱等了。” 终于从过度震惊和喜出望外中稍稍清醒,尹冰晖像是发现自己的过度反应似地腼腆地转过头。 “啥?” “从你答应要在小菁出国后给我答案的那一天,我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好放在车子里等了。“尹冰晖不好意思的笑了。 “你真是的!” 不晓得该说什幺,桀要士一脸讶异地摇摇头。 “那我们‘ 回家’ 吧!” 俊俏的脸孔浮现愉快的微笑,在这个封闭的狭小空间里,坐在他身边的人也感染到这份幸福。 “对了,今晚要让你睡哪里?” 走进玄关,桀要士赫然发现自己的决定下得太快,因为他此刻才想起家中并没有多余的房间可以当客房。 这间房子是在妹妹上大学前不久才搬进来的,因此他们把原来设定主卧房的房间装饰成书房,而兄妹两人的房间则都在二楼。 从来未想过也不曾准备过要让第三个人进入的屋子,自然没有他们两兄妹的房间以外的客房。 来过桀家不晓得多少次的尹冰晖当然也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到纽约留学的桀莞菁是留下了空房间,但那毕竟是女孩子的香闺,就算是借住,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厚颜的闯进去。 虽说在昨晚她是打了通电话给他,告诉他她哥哥若是坚持不让他同房,他可以暂时使用她的房间。 但既然都住进桀要士家中了,没理由要他还等在门外干瞪眼吧? 两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如果还要他当个守规矩的好孩子,那岂不是太过残忍又磨灭人性了? 最重要的是…… 尽量靠桀要士近一点,不是才能就近“照顾” 他吗? “跟你一起睡?” 尹冰晖兴匆匆地问冒出一句。 可惜他充满期待的心并没达到桀要士的心中,因为桀要士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作为回答。 尹冰晖当然不可能这样就放弃,但要是继续以强硬的方式要求,他可以预见结果一定不尽人意。 他冷静的思考一番后,既然撒娇或耍赖确能在桀要士的面前行得通,他何乐而不为? 在被冰冷地瞄了一眼后,他立刻装出一副知难而退的温驯模样,带点哀怨的眼神瞟了正逐渐软化的桀要士一眼。 “我先睡客厅好了。” 比一般略长的三人座沙发确实可以睡下一个大男人,桀要士自己就曾有几回不小心看书看到打瞌睡而睡在沙发上,只不过隔天早上起床时,筋骨难免因不惯的睡姿而酸痛。 想到自己的经验,再看到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后,心头不知为何软化的桀要士悄悄叹了口气说: “好吧,看样子你就暂时先到我房间来睡。” 一般的双人床睡两个男人是挤了点没错,但忍耐一下,等到明天去买张床放在空出来的房间就行了。 不用说,他的话还没说完前,就见到尹冰晖兴奋激动并喜不自胜的神情散发出光彩。 其实让尹冰晖搬进这个家,不就代表这个意思吗? “那事情就这样决定。” 他抓抓后脑,有些懊恼地在尹冰晖脸上找到即使他试图隐藏,但还是看得出来是得逞的表情,但已说出口的话他不打算收回,“你先去洗个澡,我去帮你找另外一条被子。“不用了,我跟你盖同一条就好了。” 愉快得眼睛都要眯起来的尹冰晖连忙摇手拒绝。 “我可不想。” 桀要士皱眉反驳道,“我不想睡到一半还要跟你抢被子。” “不会啦!要士,只要我们抱在一起就——” “尹冰晖!” 低沉而含有一丝怒意的声音让还想说些什幺的尹冰晖聪明地噤口,知道自己一时太得意忘形。 不过,没办法啊,谁教桀要士先是答应跟他同居,又说出两人可以同房—— 就算只是暂时的也好——这种让他眼睛一亮的话;眼见幸运又幸福的事接踵而来,要他不兴奋得忘了自己都难。 “好吧,那我就先去洗。” 把行李放在桀要士房间的地板后,尹冰晖从中找出几件换洗衣物,看着正在将衣柜清出一个空间的桀要士。 “那我去洗罗!” 虽然那个充满诱惑力的背影让他好想就这样把他抱住,并压倒在一旁的床铺上,但是他知道桀要士还有点火大他刚才的妄言,所以现在并不是造次的好时机。他准备去冲个冷水澡。 虽然今天才正式被答应搬进桀要士的家,不过他已经对这里的一景一物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一路畅行无阻地到达位于二楼最底处的浴室后,尹冰晖迅速洗了个战斗澡,包括脱衣、穿衣、洗澡,只花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就在他走出浴室时发现二楼只剩长廊上的灯还亮着,同时听到楼下传来电视的嘻笑声。 他上半身穿着一件未系上钮扣的棉衫,下半身穿着松紧式的休闲长裤,肩上则挂着一条吸着发梢滴下的水的苏格兰毛巾。 “要士,你明天还要去公司吗?” 从楼梯间走下来,尹冰晖举起手一边擦着一头湿淋淋的乱发,一边走向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桀要士。 “不用,这个星期的工作已经赶上进度了。” 桀要士头也没回地道。 “耶……那就是说……” 感觉身后突然间多了个体温,桀要士还没来得及转过头,头后感到一道热度袭上。 “笨蛋!你在做——” 什幺两个字尚未说出口,他的脸就被大力地转了过去,气息也猛地被卷走。 “唔——” 猝不及防夺走他呼吸的双唇含着强烈的渴望,吸吮的动作弄得他的唇瓣不自觉地疼痛起来。 他反射性地抬起手抵在尹冰晖肩头想推开他,但刚举起的手却被一把扣住而完全无用武之地。 一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幺事,他只觉脑中一阵混乱。 舌尖被吸入尹冰晖口中,并在不知不觉间与他的相互交缠,交换着彼此的急切与热情。 “嗯……” 尹冰晖狂如暴风雨珠需索弄得桀要士的舌尖发痛,但同时也被袭上全身的快感,扰得失神销魂。 轻咬着他双唇的牙齿仿佛注入吗啡似的,那甜美而酥麻的感觉令他晕眩起来,宛若喝醉酒时才有的酩酊感沁入血液中,焚去他的理智,连一只不安分的手沿着他腹部下滑去都没留意。 脸庞感受到刚出浴的尹冰晖身上传来的热气,一滴冰凉的水珠则沿着他湿润的发尾滴到他的肩胛骨。 蓦地发觉自己的后脑勺被整只手托住并被迫上仰,不自然的姿势让他渐渐注意到整个状况。 在自家灯火明亮的客厅里,他竟与男人热吻到连自己身在何处都是花了些时间才了解。 “不……行!” 桀要士霍地惊醒,羞耻使得热气整个冲上脑袋,瞬间烧红了双颊,他努力想将尹冰晖推开。 “为什幺?” 尹冰晖一边吻一边喃问。 不过,桀要士的努力看来是徒劳无功,因为吻他正吻得入迷的尹冰晖一点也没放开他的意思。 抓住桀要士反抗的手腕,尹冰晖翻个身轻易地从沙发后方坐到他身边的位子,低下头轻吻着他的指尖。 “喂……” 看着尹冰晖的舌尖像是要烙下记号似的对着他的手指一根根的舔吻着,那煽情又妖魅的一幕看得他浑身一凛。 倏地冲上脑门的可耻让他想将手抽回来,尹冰晖不但不依他,反而更加用力扣紧他那欲脱逃的双手,冷不防的张口含住其中一根手指。 登时,又痒又麻的感觉如同电流一样窜遍桀要士的全身,让他像触电一般忍不住的颤动。 “为什幺不行?” 就在桀要士因自己突然升高的情欲而羞惭想别过头时,尹冰晖微微抬起眼再次问道。那微斜上挑的美眸透露出妖冶邪魅的挑诱,似乎想将他引入再也爬不出来的深渊。 允许他住进家里,又答应两人能同睡一张床上,说穿了,不正代表也允许他做出眼前的举动吗? 一层一层的推论并不算难,而不管桀要士在点头让他进入这个家时有没有想那幺远,扪心一问,实际上他就是允许了他,否则绝不可能在家中门户大开后又自行开启房间的门锁。 简单来说是这个涵义没错,但乍地被拖入这一团混乱中,个性严谨的桀要士却无法泰然接受。 他勉强想起一个能用来拒绝尹冰晖在此求欢的理由。 “我还、没……洗澡……” 边被吻着,桀要士边困难地挣扎着。 他若真有心拒绝到底,尹冰晖根本是拿他无可奈何。 纵使他的力道只略胜他一筹,要挣脱他的束缚并不是想做就能成功,但只要他尽全力,相信是可以脱逃得开的。 尹冰晖当然也清楚这个事实。 所以,当桀要士下意识地抵抗没使尽全力时,他就晓得他已首肯。 “没关系。” 他将桀要士压倒在沙发上,欺上前吻着他的颈项,“我好喜欢你的味道,虽然今天淡了点。” 淡淡的古龙水混着淡淡的体味,在炎炎夏日里也许是因为经常待在冷气房的关系,桀要士身上的汗水味并没有很强烈。 “说什幺……蠢话!” 桀要士抗议地敲下尹冰晖的头,露出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好痛喔!” 将脸向下移动埋在桀要士的胸口,尹冰晖嘴上虽喃喃地抱怨诉苦,神情明显全然不是那幺一回事。 犹记得他第一次说出喜欢桀要士身上的味道时他激烈而愤怒的反应,可是今天他却只是轻轻蹙了下眉头,这其中的涵义让他喜不自胜。 “我们……” 贪婪吻着被自己扯开衣襟的结实胸膛,尹冰晖抬起头来,“来继续下午在电影院的事,好不好?” “什……” 桀要士虽吃惊,但犹豫一下。 “其实那时候我就想这幺做想得要命,可是因为在外面只好忍下来,现在就让我做吧!” 看尹冰晖像是平时打招呼似地面不改色的说出令人头皮发麻的话,在被人压在身下动弹不得的情况下,桀要士仍忍不住头痛起来。 “你实在……” 虽说早知道他是个能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一堆肉麻话的家伙,但要他因此不摇头叹息也很难。 似乎是理怨他想得太多,尹冰晖努力要引回他注意力地轻咬他的胸口,双手不安分的抚摸他。 “啊……” 如针扎般的快感立即传遍全身,桀要士猝不及防地惊喘出声,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紧紧与他密贴着的尹冰晖马上接收到这战栗般的感觉,一道热流混合着先前已布满全身的激情直冲他的腰际,遏抑不住的狂情浪潮毫不加以掩饰,赤裸裸地表现在他的下体。 从胸口以下完全和他紧贴黏在一起的桀要士,在感受到那直冲自己而来的热情时无法自制地红透了脸。 “尹……尹冰晖?” 他虽想抗议,但在上半身衣物全被褪去的情况下,那从脸庞延烧至胸前的红潮却只是削弱他的立场。 那在胸口徘徊的俊俏脸蛋露出被情欲主宰时的迷蒙神情。 “好嘛,要士……” 眼前以冶艳微笑勾引他的俊俏青年显然又回到最初那霸道强硬、且我行我素的性格,也许是他答应让他住进来助长了他的气势;但到目前为止,桀要士一点也不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 第八章 这周来的连续加班和昨夜不知节制的激烈情欢带来的疲劳,让桀要士一觉到翌日正午才睁开眼睛。 缓缓地掀开仍有些沉重的眼皮,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景物是尹冰晖那张绝美又俊俏的容颜。 模模糊糊地想起似乎曾在什幺地方听一个女孩子说过,若是一早起来能见到这张俊美的脸该有多好。 那时他不仅无法体会这句话甚至嗤之以鼻,可是现在他却觉得……好象有那幺一点明白她说这话的心情。 “早安……不对,应该说午安,要士。” 那张脸不但冲着他微微一笑,还开口用他那低沉清彻的好听声音在他耳边轻声细语般的说话。 咦?桀要士神情突然僵了一下。 “现在是十二点多罗。” 尹冰晖似乎明白他的意思说道。 眼珠子微微转动了几下,但拉上的厚重窗帘挡去所有能告知他时间的光线。 既然已经是中午了,低血压的尹冰晖起床也不为过。 嗯……这是他的房间,而两人则紧贴躺在他的床上。 印象中,昨晚两人是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啊? 记忆只到尹冰晖不知第几回深深占有他为止,由于在沙发上的姿势很不习惯也较不自然,他只依稀记得自己似乎很快就累得毫无反抗能力,然后就任尹冰晖随意摆布了。 脑袋里虽像电影般播放这段记忆,但实际上仍是昏昏沉沉。 “你还要再睡吗?” “什……幺?” 听到这问题,桀要士反射性地想开口回应,却发觉自己要说话有点困难,而好不容易发出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原本用一手抱住他的尹冰晖挨得更近,神情认真地凝视他,仿佛生怕一个不小心会错失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喉咙会不会痛?” 脸靠在距离他只有咫尺远的家伙又问道。 “为什幺……这幺问?” 是不会痛,脑筋动作起来仍然迟缓的桀要士恍惚一下,但要发出声音的确有些不容易就是。 “因为你昨天很难得叫得很热情,所以我担心你的喉咙会不会因此出问题,但看来好象不用担心了,只是有点沙哑而已。“嘴角含着一朵让人看了不由得出神的幸福微笑,尹冰晖肆无忌惮地说着桀要士此刻若是清醒肯定会朝他的头顶狠狠一敲的话,“不过要士,以后要继续这幺做喔!叫到声音哑了也没关系,我会好好照顾你到康复为止,跟这一次一样。“啊?” 似乎有点抓不住他话中的重点,桀要士困惑地回看他。 “因为你一呻吟……” 尹冰晖发挥男人在床上不知耻的本性,“我就忍不住做得更起劲。” 桀要士呆呆地瞪着他,依旧是一副搞不清状况的表情。 他那刚起床的可爱模样,惹得尹冰晖再也忍不住的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轻易就被偷袭成功的桀要士又愣了好几秒,看到尹冰晖得逞后喜孜孜的笑容,沉如混凝土的思绪蓦地清晰,立刻感觉到全身上下的骨头像是被灌入水泥一样,想动一下都是困难重重。 反观飞快地吻了他向后退开的尹冰晖,是一脸的神采奕奕又神清气爽,明显的对比让他觉得身体更加沉重。 “你刚刚……对我做了什幺?” 嗄哑的嗓音里含着因身体不适的微微怒意,他也晓得这是不成熟的迁怒,但酸痛支使的反应却没那幺理性。 不知是因在他异于寻常的声音中很难听出他的怒意还是怎样,尹冰晖仍是笑得心花怒放地回道:“吻你啊!” 当下,桀要士气得一拳揍了过去,结结实实地击中尹冰晖的肩头。 “以后别再这幺做了!” 他哑着声音低吼。 可是,只不过是出拳这种简单的动作而已,就让他的肌肉酸痛得忍不住瑟缩起来。 “嗯,对不起啦,可是你看起来好可口。” 虽是这幺干脆的就道歉,但尹冰晖还是不忘再加上一句足以让人气得七窍生烟的话。 身体又痛又累,稍微出了气后,桀要士对他不论在什幺情况下都保持乐观的态度死心似地闭上眼。 “你还不想起床吗?” “再等一下。” 原本就相当倦累的身躯经尹冰晖这幺一闹更是疲乏无力,虽说为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吻动气,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无聊,但在看到害自己变得这样全身酸疼无力的家伙春风满面时仍不免光火。 “要士,你有没有考虑过把房间搬到楼下?” 尹冰晖突如其来、没头没脑的问题让桀要士微微张开双眼,心想自己已经好久没这幺累过了。 “啊?” “像昨天,如果你的房间是在一楼的话,我就可以直接把你抱到房里,而不用特地把你喊醒了说。” “你在说什幺?” “你不记得了吗?” 经他这幺一提起,桀要士的脑海里有个模糊的影像隐约成形。 在因过度操劳心力交瘁而失去意识后,他的确被尹冰晖唤醒,然后在他的扶持下蹒跚地上楼回房。 “因为沙发躺起来似乎不大舒服,而且你睡着的模样也很不安稳,可是我的力量又不足以抱着你上楼,只好打扰你的睡眠了。“尹冰晖似乎不觉得说这话会不好意思地侃侃而谈,人依旧侧身躺在他身边,“只是抱着你走几步我还没问题,所以搬到一楼的话,就不用担心碰到昨天的状况了。“你实在是……” 桀要士一副跟他说不下去的样子。 像这种情况也许就是所谓的枕边细语,但他就是不习惯这些平时就说不出口或难以入耳的话语。 “我想以后一定还会碰到不少类似的情形,所以——” “别再说了。” 除了深深叹息截去他说上瘾的话题之外,桀要士不能怎样? “不过这可是个切身的问题耶!” 在乖乖地闭上嘴之前,他动机绝对不单纯的一句话马上引来桀要士的白眼。 跟这个能平心静气谈这种话题的家伙认真只是自找麻烦,桀要士深深体会到自己犯下的错误。 他用力叹了口气后,蓦地注意到和全身酸软无力的自己相反的尹冰晖,正精神抖擞地躺在床凝视他。 “你不是早醒了?还躺在我身边做什幺?” 和才张开双眼没多久的自己比起来,尹冰晖的模样像是已起床多时,连衣服都换好了。 “跟心爱的人一同迎接早晨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事,啊!不过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就是。” 看着他以笑容可掬的表情和正经的语气说出这种话,懒得再跟他抬扛的桀要士索性坐起身子。 “唔!” 腰间的疼痛伴随着一股麻痹迅速窜了上来,让他在直起上半身时不由自主地蹙眉。 尹冰晖见状,也忙从床上跳了起来,然后伸手扶住他。 “要士,你起来得这幺急当然会影响到身体了。” “什幺话?你也想一下我的年纪再行动好不好?” 才想着别跟他认真,但桀要士抱怨的话却不假思索地冲出口。 “你不也才二十七岁而已吗?” “下个月底就二十八啦!” 带着不明显黑眼圈的眸子没好气地睨他一眼。 “对耶!你的生日是在九月。” 尹冰晖恍然大悟地猛颔首,然后不顾他投来的白眼继续自言自语:“有没有想要去哪里庆祝?现在开始准备的话应该可以找到很棒的饭店?或者是——” “谁在跟你说这个了?” 桀要士气怒的打断正说得起劲的尹冰晖的话,愕然的瞪着他。 他只是要他在……放纵时多考虑一下他身体所能承受的负担,毕竟为对方着想是共处的第一步,尤其是两正朝情人的关系迈进。 既然他已有觉悟让尹冰晖进入他的生活中,在这家中的规矩或必须说清楚的事,在事前就要好好说明。 但怎幺晓得话题一到他口中,莫名其妙就完全偏离主题。 “那我们就慢慢想庆祝的方式,反正还有一个月。” 也不晓得究竟有没有把桀要士的话听进去,尹冰晖的回应仍然是一贯的自我。 这家伙…… 大概是之前就习惯了吧,对尹冰晖这我行我素的行为,桀要士虽然有些受不了但不觉得反感。 这个小子!的确是开始那个霸道到无以复加、自私到不行的男人,这两个月来的温驯听话简直就像假象一般,在他答应他住进这个家后,即如同朝露般在太阳的照射下消散无踪。 不过,他并不讨厌这样的尹冰晖就是了。 或许该说,他早知道这才是他的真本性。 所以当他眼见他为了取得自己信任与同意而努力不懈时,一股温暖便会不自觉地涌上心头。 就是这一点,让他经常在忍不住对他发火时,又觉得他有些可爱。 倏地,尖锐的电话铃声响起,硬生生打断他的沉吟。他咬着牙要起身时,身子就整个被拉了回去。 “别管啦!” 正斜倚在床头抱着他享受片刻宁静的尹冰晖,很不高兴地瞪了眼突来的电话,“反正有答录机呀!” 因动了一下就忍不住痛得龇牙咧嘴,桀要士原本打算就照他所说的交给答录机处理,但猛地闪进脑中的念头让他又想起身。 “要士?” “那一定是小菁。” 桀要士无力地想推开他抱住自己的双臂,“我要她安顿好后立刻打电话回来的。” 尹冰晖咋了下舌,知道爱妹心切的桀要士不和才离开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桀莞菁说上几句话是不会甘心。 “那我去帮你拿,你在这里头坐着就是了。” 心疼他一动就会痛得眉头紧蹙,更何况让他沦落至此的是自己,因此尹冰晖叹了口气,下床到房间另一端拿起无线电话交给他。 就算人不在也一样能碍事啊! 接过无线话筒后,桀要士忙不迭地按下通话键,丝毫没注意到尹冰晖因他急切的模样而露出的阴沉神情。 “小菁?” (嗨,哥。) 听到妹妹充满精神的声音,桀要士不由得心安地吐了口气。 (我现在在租用的公寓里,一切顺利安好,你不用担心。) “怎幺可能不担心?你第一次出国就单独去,而且还是到那幺危险的地方。” (这里很安全呀!你不要杞人忧天。) 几乎可以见到小菁吊起眼来的表情,桀要士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总之,你一定要很小心,出门在外——” (我知道你要说什幺啦!我一定会很注意的。)电话那端顿了一秒,(对了哥哥,你让尹冰晖搬进来了吗?) “嗯。” (这样太好了,我本来还担心万一星期一早上你要上班才发觉没人可以替你打领带的话,那该怎幺办?) “你要真的这幺想,就别自行决定到国外留学这种大事!” 虽然没听到两人完整的对话,但从桀要士的单方面发言中,尹冰晖已经可以大致猜到会话的内容。 要不是桀莞菁的提议他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身在此处,所以说她是他的恩人一点都不为过,可是他才享受幸福没半天的时间就因为她的关系而被打扰,心情上不免有些恩将仇报地不快起来。 想起对桀要士而言,这世上在他心中占有最大分量的人永远会是桀莞菁时,喉头立即涌上一股无可抑制的酸楚。 不过,这种事他不是很早以前就晓得了吗? 情绪低落地叹口气,他回过神,发现桀要士正依依不舍地对着话筒另一头的桀莞菁做最后的叮嘱。 在桀莞菁来电时他或许没办法,但在这以外的时间,他绝对要成为桀要士心中唯一的牵挂。 他双眼眨也不眨地凝视着放下话筒并叹息连连的桀要士。 桀要士注意到尹冰晖炽热的视线,转过头来看着他,面露苦笑,“她说那边已经是午夜,不赶快上床睡觉明天会起不来。“一同相依为命生活了这幺多年的兄妹,在倏地分开两地后难免有些怅然若失,更何况桀要士是个生活重心向来以妹妹为重的哥哥。 像是要帮他转换心情,尹冰晖边将话筒拿回原处边问道:“要士,你中午想吃什幺?” 以为他是要出门采购,桀要士想也不想地就回道:“随便替我买个便当就好了。” “我不是要出去买,是要自己煮。” “你会煮饭?” 他的讶异不是没原因的,曾经多次去过尹冰晖的家,他清楚地知道别说是煮饭这种事,他是个连衣服都不曾自己整理的人。 独幢的楼中楼豪宅,和其气氛搭衬的不仅是华丽而富有质感的装潢,也有在屋内忙上忙下的多位佣人。 像是打扫、做饭、清理等等这些生活琐事,他在尹冰晖的家中从不曾看到他动手做过任何一项。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连折个衣服都没做过的尹冰晖,竟会心甘情愿……不,该说是乐此不疲地替他洗澡、擦拭,甚至是穿衣。 他对自己的感情,是自那时候就开始了吗? 数个月前的记忆回复,桀要士这才发现尹冰晖对他的用情至深,只是,那时的他并没有心神去注意到而已。 “会呀!我学了两个月。” 看着尹冰晖笑容满面的表情,他忽地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 两个月?那不就是……差不多在妹妹提出要他们两人一起住那个建议的时候吗? “你干嘛跑去学做饭啊?” 猛地了解到人这幺做的原因,桀要士虽不愿承认,但他的脸确因明白一切而逐渐泛红。 为了自己,这辈子大概从没想到过装在盘子里的饭菜是从哪儿来的大少爷,竟跑去学厨艺。 “因为我想让你吃我亲手做的东西,而且,我希望能好好照顾你,这种事当然要会。“口吻虽是玩笑,但眼神却是认真无比。 “煮饭这种事我还会。” 觉得自己被看扁的桀要士喃喃念着。 做饭、打扫这类的事他做来可绝对比尹冰晖熟练,因为这些事都在自己动手就能做得到的范围内,所以他从没请过佣人;唯一怎幺都做不好的,就只有每每要劳动妹妹的打领带问题。 但和生活上养尊处优的尹冰晖相比,他可是个勤朴自律的人。 “话不是这幺说的嘛,要士,比如说,在你下班回来的时候,能有一桌丰盛的晚餐不是很好吗?” 不用想象就能晓得那当然是个令人喜悦的画面,可是尹冰晖的说法不知怎地却让他有种不好意思的感觉。 他别过头去,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终于克制不住而发热的脸颊。 “这种事有没有都无所谓。” 他装模作样地丢下一句。 其实他一直以为自己成熟到不会为了没什幺大不了的小事而动摇,但眼前的状况证明他错了。 尹冰晖不过是说了几句要是在几个月前不论由谁口中说出他都只会当成笑话看的甜言蜜语而已,他就不由得心旌大动,竟然还是因此而脸红。 好奇怪!这种事,他以前真的是连想都没想过。 先不提最初尹冰晖在他心中只是个可恨的存在的那段日子好了,之后当他发觉自己对他也同样抱持好感时,他也从没因他一个举动或一句话而如此动摇过,顶多只是觉得心情被揭露有些颜面无光而已。 就连那时候,尹冰晖那句等于求婚的话—— 你愿意一辈子都跟我共同度过吗? 那也只是让他因为不好意思而面红耳赤,不自在罢了。 但现在他只听到尹冰晖的几句话,心脏就跳得像要从喉咙蹦出,脸也红得仿佛发烧一般。 他真的……很奇怪。 不想让坐在床边温柔地注视他的尹冰晖发现自己的异常,他清了清喉咙,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不是要去做饭吗?” “嗯,你有没有特别想吃什幺?” 不管有没有察觉到他和往常不同的反应,尹冰晖应了一声站起来,“虽然我会做的料理还不是很多,不过应该可以从我会的菜色中找到合你意的。” “我没特别想吃的,所以什幺都可以。” “那西式料理你吃吗?” “中式西式什幺都行,小菁的兴趣就是尝试做各式各样的东西,所以我并没有固定的喜好。” “那我知道了。” 尹冰晖发觉自己真是度量狭小的男人,明明晓得他提起桀莞菁只是因话题顺口而已,但心头就是无法不难受。 不过从今天开始,能够在这个家中生活并在桀要士身旁陪他的,就只有自己而已。 没错! 从今天开始,他有足够的时间能让桀要士眼中除了他之外,还是他。 再说,他连进入这个家的钥匙都到手了,还忧心忡忡个什幺呢? 就在走出房门的那一刹那,他像是想到什幺似地回头。 “哪,要士。” “干什幺?” 从抽屉中翻出一本小说,原本低下头去想借此掩饰红透的脸的桀要士,不情愿地略抬起头。 “我们这样……” 尹冰晖顿住,嘴角攀上一抹媚意十足的微笑。 桀要士看了不由得猛吞口水,却不敢承认自己受到诱惑。 “啊?你想说什幺?” 他强迫自己别偏过头去地瞪着他。 倚在门边,同时有着锐利与纤细气质的绝美青年歪着头,也不晓得是有意还是无心地道: “你想,我们这样……像不像是新婚夫妇?” 在来得及得到任何回应前,尹冰晖聪明地先闪人到下面去洗手做羹汤。 而听到这句爆发力十足话语的桀要士,则在怔愣了足足十秒种后,才压下险些没蹦出嘴巴的心脏,对着已关上的门怒吼—— “尹、冰、晖!” 第九章 半个钟头后,觉得身体状况好多了的桀要士慢慢地走下楼,在楼梯口就遇到抱怨为何不等他上楼接他的尹冰晖。 对于自己在他眼中看来原来是如此脆弱一事,桀要士大大地表示不以为然,但他的不满似乎无济于事,因为尹冰晖原本就是个我行我素的人。 小小的争论之后,为了在午餐冷掉前赶紧动作,两人于是停战到餐厅去。 桀要士有没有这个感觉他是不知道,但尹冰晖其实很喜欢这种无伤大雅的吵嘴,那让他更有种“新婚” 的甜蜜感觉。 “对了,你是怎幺跟你父母说明搬离家的事?” 吃着尹冰晖亲手做的蛋包饭,虽然嘴上问着严肃的问题,那吃在嘴里润滑的口感让桀要士不由得暗暗赞叹。 能将蛋包饭做到这个程度,将来他要是选择厨师当职业的话,也肯定有不错的发展。 “我之前就表示要搬到外面住。” 坐在他对面,尹冰晖舀了口饭往嘴里送,也不知是否是天生的,他就连这样的小动作都带着一丝优雅。“所以我离开的时候没什幺问题,只不过我给了他们另外一个地址。“是吗?” “就是这个住址。” 说着,尹冰晖从上衣口袋取出一张小纸条交给桀要士。 “唔。” 缓缓地接下并看了一眼,桀要士惊讶地张大嘴巴,“这里……不就是我家斜对面那间房子吗?” “嗯,所以如果必要的时候,三十秒内我就能抵达我‘ 现在’ 住的地方。” 对他,家中虽然采取放任政策,但他也晓得自己的这份恋情如果让双亲得知将会有什幺后果。 既是男人,又是尹氏集团在商场上的敌手,他可以想象这事假使曝光,先别管他会怎样,但桀要士一定会受到无法弥补的伤害。 再愚蠢的人都明白要避免这样的结果,所以虽然心有不满,目前两人只能谈秘密的恋爱。 不晓得能将这份感情公开的日子何时才会到来,但他会在做得到的范围内全力以赴。 “可是我记得……” 桀要士突然想到什幺似的深思一下,然后冒出一句:“那间房子不是在一个多月前就租出去了吗?“对啊,我从那时就开始租了。” “耶?” “我想有朝一日总用得着的,所以在看到那幢房屋出租时先下手了。” 顿时,桀要士哑口无言地瞪着一副理所当然说着的尹冰晖,他发觉他不论做什幺事似乎都从远处着手。 是啊,大概只有这种人才会在看到妹妹那幺可爱的女孩子时,竟心生那个恶毒的计划。 但不可思议的,他惊觉自己现在思及这件事时,从前那种几乎要呕吐的反感全都消失了。 虽不是完全原谅尹冰晖过去的卑劣行为,可是现在他已不会一想到这件事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要士?” 他的发呆引起尹冰晖的注意。 “没事。” 桀要士摇摇头,将心神转回眼前,“我想你这两天就去弄一支专用的电话进来好了,以免被发现了。” “我知道。” 两人谈的并不是轻松的恋爱,更不是只要两情相悦就能皆大欢喜的恋情。 在现实里,有太多不利因素必须克服或避开,这是不管两人的心意如何相通都无法轻易解决的问题。 想要继续这场刻骨铭心的深切恋爱,尹冰晖清楚地了解自己必须在妥协中与现实抗争。 而这种严肃的问题在用餐时想只会伤胃罢了,他决定令人伤痛且烦心的话题就到此为止。 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他不急着在这一刻替所有的死路找到出口。 但这个话题明显让餐桌上的气氛凝重起来,他可以在桀要士脸上看到沉重的表情。 “要士,饭还合你的胃口吗?” 尹冰晖问道,希望能将桀要士的注意力从那令人伤心又残忍的现实引开。 “咦?” 骤地抬起头来,桀要士发觉自己似乎差一点就此被拖入愁云惨雾中。 “西红柿酱会不会放太多了?” “呃……” 又愣了两秒钟,桀要士才明白他是在问这饭做得如何,“我倒觉得刚刚好。” “那太好了,我大概晓得你的喜好了。” “是吗?这样就能明白了?” 桀要士诧异地道。 “因为事关你的事啊!” 压抑住即使在这种情形下仍然狂跳的心脏,桀要士不悦地白他一眼,“你别一脸嘻笑地说出这肉麻的话行吗?” 真是的,在这个三句不离甜言蜜语的家伙面前,认真严肃的气氛总维持不了多久。 但他其实比任何都明白,在尹冰晖捉住他、向他倾诉感情的同时,他是用了多少真心。 “没问题的,要士。” 看尹冰晖突然一本正经地瞅着自己看,桀要士诧异地停下用餐的动作。 “什幺事?”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反对,我还是永远爱着你。” 还以为他要说的话有多重要,开口是这句不适合出现在餐桌,也听得令人浑身不自在的话。 “你……” 桀要士忍不住疲惫地拨了下前发,翻了个白眼,“真是够了!让我好好吃饭行不行?” 不久前还飘散在空气中的沉重气氛一扫而空,两人有默契地将这个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决的问题抛诸脑后。 同居的第一天,也恰巧是个约会天的礼拜天,就在桀要士因“身体不适” 的理由下,不出门地待在屋子里吹冷气度过。 虽然没机会实现一心向往的第二次约会,可是能一整天待在最心爱的人旁边,三不五时还借机摸摸他,尹冰晖已经是心满意足。 不过,相对于他的精神饱满与心花怒放,桀要士的脸上可是找不出一丝称得上喜悦的神情。 原因很简单。 全都要怪昨天晚上,在同一张沙发上,当因可以搬进这个家而兴奋过度的尹冰晖向他求爱时,他非但没及时理智地加以拒绝,反而任由欲望的驱使而沉溺在激情中,因而犯下大错。 因太过亢奋而无法斟酌力道、并毫无节制纵欲的尹冰晖固然有错,不过深深觉得他有这可爱的一面,而没在该制止时开口的桀要士也有责任,所以就算他现在还为酸痛所苦也是自找的。 “真的还很酸痛吗?” 坐在他身边抱住他的尹冰晖脸上带点歉意和怜惜的问道。 比起中午虽然要好得多了,但仍无法完全正常走动的桀要士不禁担忧明天上班该怎幺办。 身为家中长子,他向来不习惯依赖他人,更别说向人撒娇;即使身体如何不适,他也没想过要因此而休息。 不过,现在在他身边的,是个恨不得他能全心全意依赖他的青年,但也是向来努力达到言行一致的人。 “你明天可以请假吗?” 抱住他的尹冰晖又问道。 “不行,明天的工作很重要。” 当然不只明天,后天、甚至大后天及再往后推的每一天的工作,都是不容随意延宕的。 尹冰晖本来是打着要是桀要士能休息,两人就能如胶似漆地度过美好明天的主意,看来是没希望了。 “那我帮你按摩一下,看情形是不是能好一点。” 心疼深受的人明天一大早还要拖着酸软的身子上班,尹冰晖提出建议。 “你行吗?” “这种事谁都会吧?” 只是捏一捏、揉一揉的话,的确不需要什幺专业技巧的。 看着那深深凝视自己的双眸是那样的真诚,桀要士顺从地点点头。 “好,那你趴好啊!” 尹冰晖在他转过身去时露出奸计得逞的满意微笑。 老实说,他真正的目的当然是借机碰碰桀要士。 看今天的状况要求欢是不可能了,所以为了满足碰桀要士的私欲,他才会想到这个方法。 “是这里酸痛吗?” 尹冰晖边摸着毫无戒心的桀要士的背,一边问着,手则往他的腰际滑去。 “嗯……” 他的指尖无意地碰触到敏感处,桀要士下意识地发出呻吟。 尹冰晖顿时感到一阵热浪冲向自己的脑中、心上,和下腹。 “要、要士……” 他惊恐地发觉自己的声音竟在颤抖。 真是糟糕!昨晚才为所欲为、肆无忌惮地放纵过,怎幺才隔不到一天就又忍不住了? 男人的性欲还真是恐怖的东西,就算世界灭亡了,唯一能残存的恐怕就是这万世不灭的情欲吧? 像是想将对方一口吞下的眼神紧紧胶着在桀要士的背上,但他一点也没被盯上的自觉,反射性地应道:“啊。” 不经意的懒洋洋语调更是增加那惹人心痒难耐的感觉。 好想就这样吻上他充满诱惑力的后颈,更恨不得能就这样剥光他的衣物,但尹冰晖知道自己要是让欲念主宰了,明天早上可能就会被赶出桀家。 所以,只有指尖能一寸一寸的探索着再熟悉不过的肌肤,和脑中尽其所能的妄想而已,至于身体的部分,即使呐喊着想要埋入桀要士柔软而炽热的体内,也就只能咬牙当作没这一回事。 真是……活生生的炼狱啊。 晚上,不用说是由住进入桀家不到二十四小时的尹冰晖掌厨,他得意地向正半躺在沙发上休息的桀要士展现家中大厨真传的精湛厨艺。 然后是万籁俱寂的夜半时分—— “要士。” 熄了灯,躺在床上,听到从身后搂住自己的尹冰晖在耳边低语似地轻唤,桀要士微微转过头。 “嗯?” “晚安。” 那低沉深远清澈如清流的嗓音魅力十足地贴在耳门响起。 “嗯,晚安。” 他也回道。 但在他想转头时,一只手从后方探来扣住他的下颚,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接着在他能有所反应前又低喃地软声倾吐:“我爱你。” 这一连串让他的心中顿时变成两倍快的言行配合得极为完美,让原本已进入半睡眠状态的桀要士瞬间惊醒,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原本就不是很习惯甜言蜜语,加上这仿佛刻意营造出来的气氛,最后一击又是那种宛如要融化一样的甘美语调。 如果尹冰晖每晚都这幺做,那他肯定一整年没办法睡一天好觉。不过,这应该只是一时的意外状况吧? 想着想着,桀要士不禁担心这种事若天天上演,那他可能很快就会因无法获得充足睡眠而进医院。 虽然如此,不论哪一方面,尹冰晖对他造成的影响都远超过他当初所预估的来得大,而这结果显然也带来不少麻烦;但到目前为止,他并没考虑过经改变让他搬进自己家中的决定。 (本书完) 拓人胁情VI 他——尹冰晖使出浑身解数总算让桀要士答允他可以搬进他的公寓一想到可以每天帮他打领带、做晚饭,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之情在心中蠢蠢欲动而且……桀要士竟然愿意让他为他更衣!这种两情相悦的互动,是他梦寐以求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们约会的时间太少了! 他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而他是时间多得很的学生,他可得想办法挤出更多两人相处的机会才行…… 第一章 天刚破晓,当第一道曙光降临大地时,正处于一般人尚未开始活动的时刻。 接近热闹市区的边缘,因和闹区有一段距离而能保持安宁的住宅区,一栋外观设计得相当清幽典雅的两层独栋楼房坐落其中。 位居它二楼右侧,正好被阳光照个满室的卧房里,不大不小且简单明了的装潢,线条分明和风格稳重,让人足以联想其主人的性格。 透过窗帘间的缝隙射进的亮光并不刺眼,因此并没打扰到在床上沉沉安睡的两个人。说是「两个人」……没错,但若是匆匆一瞥依旧昏暗的房里,会以为双人床上只睡了一人。 仰躺在全白床罩上的房间主人桀要士发出平稳的呼吸声,而侧睡在他右手边的青年则是手脚并用地将全身挨了上去,若要说他是紧黏着桀要士也不为过,没仔细看的话的确像是只有一个人。 有着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孔,桀要士因熟睡而合上的双眼,在他清醒时总会闪着一种令人着迷的英锐之气,即使是在这种戒备全失的状态,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依然是如同野生黑豹般阳刚悍然。 相反的,那个连一丝缝隙也没空出,紧紧贴着桀要士安睡的青年,跟他则是全然不同的类型。 澄亮的眼眸、尖细的下颚、高挺的鼻梁、加上一双形状姣好的薄唇,尹冰晖纤细但不至于柔弱,飘忽却不会过分冰冷的绝美外貌,可说是时下女性最趋之若鹜且无法抵抗的类型。 简单的说,美男子这三个字用在尹冰晖身上可说是当之无愧。 观察两人的外表就能得知他应该比桀要士年轻不少,他那虽成熟迷人但仍缺乏那么一点人生历练的稚嫩气质,清楚地显示他的身分若不是学生,就是准备要踏入社会的新鲜人。 从尹冰晖在熟睡状态还能面露幸福的微笑看来,他要不是此刻正做着教人羡慕到口水直流的好梦,就是最近有什么让他兴奋到连睡着都会情绪失控的好事发生。 台湾有句俗谚:「连睡着时都会忍不住偷笑」,眼前的景象可谓是个不折不扣的实例。 无论如何,在天色尚未全亮的晨曦底下,不管那像是被什么压住而下意识微蹙双眉的桀要士,还是即使连一点清醒度都没有却能满面笑容的尹冰晖,都仍深深地徘徊在迷蒙的梦境里。 静谧的气氛弥漫在房间里,须臾之后── 桀要士下意识地想转个身,却发觉自己彷佛被梦魇缠住似地动弹不得。 「唔……」模糊地发出一声呻吟,他又动了一下。 事实上他仍沉沉地陷于梦乡中,因此这些行为充其量都只能算无意识的动作,相同举止在反射性地尝试了两、三次依然无法成功后,大脑的皮质层让他将先前未完的睡眠延续下去。 随着床边时钟指针的移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边也越来越亮。 终于,夏日的艳阳行进到高处,照耀在大地上的强光足以让人瞇起眼并抬手遮阳。 街道上渐渐热闹了起来,那种人们开始一天活动的朝气因子传入桀要士的耳中,像闹钟一样将他由沉睡中唤醒。 皮肤感应到四周越来越活跃的空气,透过血管,血液将这份讯息传送到全身的细胞,最后脑部也在这分刺激下清醒过来。桀要士慢慢地睁开双眼,他反射性地想举起右手拨开散乱在额前的浏海,却意外地发觉自己动弹不得。 「唔?」 搞什么鬼? 不解地思忖着,意识尚未清醒的桀要士一时无法了解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目光仍稍微蒙眬的黑眸有些困惑地一转,映入眼帘的景象登时让他的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一般大。 「咦!?」 尹……冰晖? 顿时,桀要士整个人清醒了过来,恍然大悟且惊愕地险些从床上跳起来。 对了! 他前天晚上就允许尹冰晖住进自己的家……不,以眼前的状况看来,尹冰晖八成是认定他答应他直接搬进他的房间。 想到昨天,也就是星期日下午,他原本打算出门去买一套床组放到空无一物的客房当作尹冰晖的房间,但尹冰晖不但拼命大力反对,还发挥他舌粲莲花的口才说服他打消这个念头。 最后,拗不过这个特别顽强的年轻人,而也因自己身体有些不适的情况下,他暂时将这个想法搁置下来。 视线不经意地飘到在自己右手边依旧睡得香甜的尹冰晖,那绝对可用艺术品来形容的美貌,也许是因他尚在熟睡中,看起来比起平时多了一丝稚气,不知为何竟让桀要士看着看着心跳加速了两倍。 呜…… 一大清早的,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 但这或许也不能怪他,谁要他才刚起床就发现自己跟那张纤丽绝尘的脸贴得这么近,甚至连他的呼吸都能感受得到…… 思绪猛然一转,桀要士觉得自己实在有些丢脸,竟会认真地烦恼这种事,还径自为自己找借口。 他当然不是第一次在尹冰晖的怀中醒来。 回顾从前那段被迫顺从他的日子,直到现在,那不堪回首的记忆还鲜明得历历在目。 不过,那时他从没在刚醒来时因尹冰晖的俊美而心动过。 这一点他甚至可以对着去世多年的双亲发誓。 但现在…… 桀要士无法明白自己的思考回路究竟出了什么差错,斜眼瞥了下有副天真睡容的他后,禁不住地叹了口气。 「唉……」 腰际以下明明还因这睡得一脸无邪的年轻人而有些僵硬和酸软,他却完全无法对他生气。 他跟他不同,今天可是得上班的。 追根究柢,其实要怪自己在前天晚上没适时阻止尹冰晖再三求欢,且场地又是在平时不习惯的沙发上。 真是自作自受! 连他都深觉自己不值得同情,谁教他明明是两人之中年龄较长、思想也该较成熟的那方,不但放任尹冰晖对他为所欲为,还满配合地跟着他在沙发上纵欲肆情到天边发白? 桀要士无奈地在心底轻轻叹息,他知道自己再不起床的话很可能会迟到,那是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 一般上班族的勤务时间是从九点开始,但身为公司的负责人,他总习惯比员工早一点到达公司。 虽然身体真的很疲累,手脚不听使唤的感觉有点像是掉入泥淖中,而且就眼前的情况看来,他若是想顺利起身必定得移开尹冰晖缠在他胸前的手。 *** 桀要士正在想着要怎么做才不会吵醒尹冰晖,毕竟他现在正在放暑假,而且天生有比一般人严重的低血压。 正想着这样强迫他中断睡眠似乎有点可怜时,那冷不防吹向他耳下的湿热气息让他浑身一悚。 「哇!」 他立刻下意识地往反方向躲,在逃开尹冰晖吐息所及的范围之前,下一波袭向颈项的热气让他的身子顿时起了不自然的燥热。 「喂!」 即使缩着脖子仍无法制止那一阵阵吹向自己的热气,桀要士这会儿已经没心情去想会不会吵醒对方了。 「尹冰晖!」桀要士抬起没被压住的左手想推开他缠在自己身上的手臂。 就像所有熟睡中的人一样,尹冰晖的反应只是将自己环住桀要士的双手勒得更紧,并将脸凑得更接近他的颈部。 「嗯……」 他又加上一声让桀要士全身一缩的轻吟。 「住手!笨蛋!」桀要士想也不想地往他头上一敲。 他这下真的有点火大了,自己可是得到公司上班的人,没时间可以和赖床的大学生打混。 就算是在睡梦中,被人毫不留情地痛殴一拳还是有感觉的,所以尹冰晖的眸子因而缓缓睁开。 「唔?」 「你一大早在做什么啊?」桀要士怒气冲冲地问,顺道将他横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推开。 第一次他心想尹冰晖是不经意的,第二次他也把事情看成是偶然,不过当他一再闪躲却仍避不开他第三度将热气吹向他敏感的颈项时,要他相信他并非故意,可就比登天还难了! 「咦?」尹冰晖发出困惑的呢哝,目光有些涣散地注视着对自己怒吼的男人。 「咦什么咦!」还气在头上的桀要士顾不得他究竟是真没睡醒还是装模作样,啪的一声就下了床,「下次你再一大早闹事,我就要你滚到客房去睡!」 这种话听起来实在很像新婚佳偶床笫间的吵嘴,幸好桀要士没自觉,否则他一定恨不得敲昏自己算了。 听到这像床笫间吵嘴的话,应该会兴奋得从床上跳起来的尹冰晖因仍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天生的低血压让他的脑袋在起床后的十分钟内完全无法正常运作,所以对桀要士的「失言」毫无反应。 又过了几秒,尹冰晖才表情茫然地又应了声。 那睡眼惺忪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桀要士在气冲冲地咆哮几句后,冷静地定睛一看,才发觉尹冰晖到现在竟还没清醒过来。 虽然之前就知道他有低血压,但他从来不晓得情形竟是如此严重。 想到那段被迫在尹冰晖身旁醒来的日子,他记得自己几乎都因疲劳过度而昏睡到隔日中午,所以当他睁开眼睛时,尹冰晖早已起床,守在一旁凝视他的睡脸不知已有多久时间。 桀要士明白跟现在的尹冰晖说什么都没用,索性转过身子从衣柜中拿出上班穿的西装。 当他眼角扫到尹冰晖还搁在一旁的行李箱时,心想该去帮他买个新的衣柜,否则他那些跟流行同步的服饰很快会被挤得不成衣形。 桀要士先将成套的西装挂在勾架上,丢下还有点茫然的尹冰晖到二楼的浴室去梳理一下。 大概是当兵留下来的习惯,早晨的惯例梳洗总花不了他多少时间。 *** 当桀要士从浴室回到房间后,注意到尹冰晖的眼神已经和他之前离开房间时大不相同。 「早安,要士。」侧躺在床上面对着刚进门的桀要士,尹冰晖那双柔情似水的眸子里不但已恢复平时的清澄还带点怨怼。 「你干嘛?」搞不懂他一大清早就摆出那种表情是怎么回事,桀要士对他皱了下眉后走到衣柜前。 「你起得好早喔!」 有点不满清醒时桀要士不在自己身边,但明白他得上班工作,因此尹冰晖的语气虽有点不满,口吻却没那样强烈。 「已经不早了。」桀要士转身匆匆瞥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去看着连身镜并脱下身上仅有的衬衫式睡衣,「尤其是刚才被你那么一闹更浪费掉不少时间,你最好祈祷我不会迟到。」 原本因他袒露上半身而开始心猿意马的尹冰晖,在听到他沉声的责备后,露出一脸无辜的神情。 「耶?」 但懒得继续这个话题的桀要士只是边将睡裤拉下边道:「对了,备分的钥匙放在床边的抽屉里,出去的时候要记得锁门。」 只是照常换衣服的桀要士毫无自觉地在恨不得将自己压倒的男人全身面前褪得只留一件内裤。 桀要士那缺乏戒心的可口模样,让紧盯这美景、连眨都舍不得眨一下眼的尹冰晖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两只眼睛也下意识地瞪大;对才刚起床的人而言,这种香艳的镜头实在对心脏不好。 尹冰晖几乎克制不住地想扑上前去抱住那个充满诱惑的身影,脑筋还没完全清醒,欲望就在蠢蠢欲动。 食色性也这句话真是太参透人心,孔夫子果真是深知人性的至圣先师。 但在这里佩服一个已经作古两千多年的老祖先,对现实可是没有一点帮助,尹冰晖蹙了下双眉并痛苦地换个姿势,想藉此掩饰并消弭一下大清早就急着抬头的欲望。 可是…… 这么令人心荡神驰的景象就近在咫尺,要他把持自己还不如命令他直接从二楼往下跳比较容易! 改变姿势对压抑「性致」勃勃的下半身实在帮助不大,尤其当桀要士套上汗衫,那薄薄布料下若隐若现的胴体线条更是引人遐思。 他可以清楚感到自己脉搏在鼓动,喉头异常干渴。 不妙! 再不快转移注意力的话,他怕自己可能会失去自制力,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压倒桀要士再说。 要是两人同居的第一个上班天就害桀要士迟到,他可以想见有好一阵子自己肯定会难过得度日如年。 所以尽管尹冰晖全身血液都快因眼前这个忙着准备上班的男人沸腾起来,但妄念归妄念,手脚不安分点还是不行。 「要士。」为了不让满脑子奔驰的妄想主宰意志,他尽可能不着痕迹地清清喉咙开口低喊。 「什么事?」 尚未注意到房间里的温度顿时升高好几度的桀要士,在扣上衬衫的最后一颗钮扣后转过头。 总觉得最上头的扣子一扣上,领口就变得死紧,简直就像毛巾被拧过头的那种窒息感。 这是前两天赴美留学的妹妹桀莞菁在出国前几天去采购时顺道买回来的,接近象牙白的色泽在炎炎夏日里很合适。 但可能是新品的关系,特别上浆的领口虽比起一般家用熨斗烫出来的要笔挺许多,穿起来相对的也感到不自在。 桀要士调调衬领,又拉拉衣襟,怎么也挥不掉那种被紧紧束缚的感觉,看来不仅是领带,这会儿连领口也跟他杠上了。 在一旁看得口水都快滴下来的尹冰晖连忙眨眨眼,生怕他那充满欲望的眼神会落入桀要士眼底。 「呃,是我做了什么吗?」不得已,尹冰晖只好用咳嗽来掩饰他那被欲火烧得不稳又低沉的声音。 「什么做了什么?」还在跟衣扣奋战的桀要士,没仔细去注意尹冰晖根本是问得心不在焉。 「就是……」 真是糟糕透了! 八成是因昨晚没好好得到满足,现在只不过是视觉上受到一些刺激而已,不该有反应的地方就不受控制地昂扬起来。 「你刚刚说的,好象是什么被我一闹就浪费更多时间啊!」尹冰晖很努力地才把想说的话说完。 索性放弃与领子的缠斗,桀要士先拉起脚边的西装裤穿好。 「我就晓得你可能没印象。」桀要士叹息似地吁了口气,「总之,下次不要再睡到在我耳边吹气还不自知,那可是痒得很难受,加上你的力量又那么大,我被你抱着根本动弹不得。」 他只要想成是很单纯地在叙述一件事,羞耻感就没想象中那么严重。 但同样的话听在尹冰晖耳里,却是加深他的兴奋而已。 「咦?我真的有那么做吗?」他怯怯地用自知罪深的语气问。 当然是因为这样比较容易得到桀要士的谅解,虽然他心中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 「我开这种玩笑做什么?」 个性严谨的桀要士绝对不会把这种事当戏言,更何况他又是这副蹙眉摇头的模样。 尹冰晖觉得自己竟然不记得这么好康的事真是一大损失,他一生没比这一刻更懊恼过自己的低血压问题。 这个问题在一年级迟到过几次后,也就再没像现在这么悔恨过。 第二章 尹冰晖意识到一个小小的道歉就能平息桀要士的不悦,说不定还能让他的行为变得「顺理成章」。 「对不起,要士,不过我真的没印象。」对于「没印象」这点他深感懊悔,但这想法自然只能藏在心底,「以后我会尽量注意。」 听起来很有谢罪意味的口吻让原本就没什么火气的桀要士更是动不了怒,他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算了。」 反正叫尹冰晖注意一点好象也没什么作用,因为那是在睡得迷糊的状态下发生的,就算计较也只是白费气力。 再说,看看时间,他也该准备出门了。 桀要士系完妹妹小菁送的意大利制皮带后,他身上的行头就只差领带跟西装外套。 看着桀要士手伸过去取架上的领带,尹冰晖咬着牙痛苦地将夏天用的凉被拉到胸口,用双手撑着上半身。「要士,你稍微等一下喔!」 这件事说出去大概没几个人会相信,说不定还会嗤笑说这是有心人放话要贬低桀要士,但事实胜于雄辩。 就快堂堂迈入二十八岁的大男人了,桀要士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有一天是靠自己打好领带去上班的。 这话听起来的确可笑,不过这是连他自己都觉得相当头痛的问题;之前,有桀莞菁每天不辞辛劳地起个大早帮他打领带,但现在地出国留学了,临走前将这项重责大任交付给眼前正努力要起床的尹冰晖。 「你怎么了?」虽晓得他有低血压,但桀要士怎么看,都不觉得他现在起不来的样子是因为这原因,再加上他几乎整个人缩在棉被里,也难怪他会感到困惑。「缩成那样窝在被子里不会热吗?」 房里是有冷气没错,不过定时设定已在一个钟头前将空调自动关闭,现在空气里只刺微微的凉意。 桀要士觉得有些奇怪,但尹冰晖确实是朝他露出一个看起来相当幸福的苦笑,然后才掀开被子在床边坐直身子。 尹冰晖的姿势立刻将他此刻心里的想望表现得一览无遗,桀要士惊讶地发出一声「啊」之后,才不由得红了脸。 「没办法嘛,要士……」咧嘴猛笑的尹冰晖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反正这种令桀要士会不由自主腼腆的情况早已不是这一、两天才发生的,「谁教你要在我面前脱得一丝不挂。」 「我哪有一丝不挂?」脸红归脸红,桀要士可没忘记要据理反驳。 他心想底裤又不需脱换,他怎会闲着没事连那件都…… 「但对我来说已经差不多算是了。」尹冰晖面不改色地说着,似乎并没压抑自己欲望的打算。 面对这种情况,他是该脸红还是叹息? 桀要士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反应是好,但看着尹冰晖恬不知耻的态度,他却只能,无奈地翻了翻白眼。 「再跟你闹下去,我真的会迟到。」把领带套进领子的下方,桀要士笨拙地打着领带。 他倒不是迟钝到没有感觉,只是刚才一时没去注意尹冰晖灼热的目光罢了,毕竟,持续了这么多年的习惯,早晨的脱衣穿衣早已成了下意识的例行公事,要是没去特别留意,根本不会想到这个问题。 看来今后他得多留心这个问题,否则哪天早上因尹冰晖而迟到的话,那责任可能得自己扛了。 一边想着这问题一边动手,他才将领带在胸前拉直而已,主导权就猝不及防地落人在他跟前的尹冰晖手中。 「喂!」 「让我帮你嘛!」尹冰晖抱怨似地将领带从他手中夺走。 手法熟练地替他系上领带,那又轻又柔的动作彷佛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贵物品。 只不过是打领带这么简单的事,尹冰晖脸上流露的神情却宛如正在做世上最幸福的事。 那喜孜孜的模样让桀要士想起几个月前,每个周未被迫在尹冰晖家过夜,隔天早上他替自己穿衣时必会露出的喜悦表情。 在当时他很难理解他的想法,但现在或许是将心比心,他多少能体会他那种心情。 「不过……」 「这是我的工作,你不要抢走我的乐趣,不然我起得这么早不就白搭了?」 不晓得为什么。尹冰晖总喜欢在不错的气氛下加上一、两句让桀要士听起来觉得很多余的话。 桀要士比谁都明白尹冰晖之所以和自身的低血压对抗,在不用上课的日子起个大早是为了自己。 连叹气这种不费什么气力的动作都懒得做,桀要士看着自己胸前的领带在尹冰晖的巧手下打出一个漂亮的结后,往后退一步想伸手取下挂在衣架上的西装外套。 「谢谢。」他说着,这才发现尹冰晖还拉着领带的尾端不肯放开。 「怎么了?」不明就里地将视线转到眼前,注意到尹冰晖垂眼凝视着自己的颈口。 完全不知是怎么回事,在他准备再度开口询问时,尹冰晖冷不防地低头贴近他,伸出舌尖轻轻舔着他脖子的左侧。 「你、你干嘛?」 桀要士吓得只差没当场跳起来,他推开意犹未尽的尹冰晖,惊愕地抚摸自己被舔的地方。 「你照镜子时没发现吗?」尹冰晖带些,异地问道。 他粉红色的舌尖有意无意地舔了下嘴唇性感的模样隐含着暗示和勾引,那是桀要士再熟悉不过的表情。 他被温热而湿软的舌尖轻舔的部位也不由自主地发热,那股热气沿着颈部朝脑门一冲而上。但现在是一大清早,而且他还必须准备上班。 「发现什么?」桀要士假装没看见地撇过头,他用力擦着被舔舐的那块湿润,想藉此拭去那种触感。 还以为尹冰晖会再借故逼上来,但等桀要士看向他时,他只是歪着头指指自己的脖子,并说道:「要士,我看你还是再照照镜子比较好喔。」 到底什么意思?一头雾水地望着镜中的自己,桀要士这才在尹冰晖的提醒下发现……前大晚上激情的证据。 *** 「啊——」 桀要士瞪大了眼,再度抬手迅速遮住颈子上暗红色的吻痕。 不用说,那当然是在旁一脸沾沾自喜又眉开眼笑的尹冰晖,在欢爱的过程中留在他身上的东西。 「你真的没注意到呀?」 吻在这种连当事人就算照镜子都很难发现的地方,他是故意的吗? 可恶!要是他早注意到的话,尹冰晖哪还能一脸无事的样了! 转过头,桀要士忍不住狠狠斜睨他一眼。 尹冰晖什么时候在这种地方留下这么显眼的痕迹?。 他知道自己的锁骨、胸膛、乃至腹部甚至双腿之间都留下不少他的吻痕或咬痕,那是在两人都深陷情欲时,失控所造成的后果,不过因那状况自己也有责任,所以他并不打算对他多说什么。 可是,他并不记得他何时有吻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啊! 回忆前天晚上,但由于当时自己也是处于激情的失神状态,所以老实说,他根本不记得那时发生什么事。 人在情绪激动,尤其是被欲火蒙蔽时果然会失去理性和记性,桀要士瞪着镜中的自己懊恼地想着。 「要士,那这要怎么办?」 对于自己闯下的祸,尹冰晖可是丝毫没有悔意,他那愉悦到像快飞上天的笑容实在令人火大。 「怎么办?」冷冷地瞄了他一眼,桀要士走向靠近房门的一个柜子。「只能当成是虫子咬的了,不然你要我怎么办?」 要是他就这样毫不知情地去上班,他可不敢想象当秘书好奇地提及这个问题,时,他该如何回答! 不管在公开场合或私底下,对外他都没有交往的对象。 他和尹冰晖有私交是连他的贴身秘书都毫不知情的,当然一来是因为这种感情不为多数世人所接受,再加上两人在商场上对立的背景,更增添两人交情的复杂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桀要士并未将这段私事告诉自已的秘书。 不过,从之前尹冰晖曾三不五时,有时次数甚至频繁到令人起疑的来电,和某次意图颇令人猜疑的到访中,也许他的秘书林小姐已猜出个十之八九也说不定。 但这种事,即使他人直接发问,他也不一定会大刺刺地回答。 再不出门他真的会迟到了,看了眼左腕上的手表,他从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一盒OK绷。 看着桀要士当真取一片OK绷贴住自己留下的吻痕,尹冰晖除了无奈地垂下眼外,似乎没其它选择。 「你当我是虫啊?」他哀怨地叹了口气,低沉却又无奈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听起来格外令人动容。 其实怎么会咬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他自己也没啥印象,但他记得最清楚的是,桀要士身上不论是哪个部位的吻痕,都是他吻了又吻、舔了又舔,加上又是吸吮又是轻咬后制造出来的痕迹。 虽然是给桀要士添了点麻烦,但在自己最爱的人身上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还是很值得兴奋的事。 *** 「董事长?您没事吧?」 林秘书关切的询问让桀要士猛然注意到自己原来在发愣,他如梦初醒地抬起头,给了她一个一切安好的微笑。 「我还好。」在公司里,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桀要士的思绪竟不知不觉地神游太虚!幸亏现在不是在开会,否则他这异常的模样,肯定会惹来不少困惑的侧目和好奇的臆测。 想着三个钟头前,当他人在玄关准备出门时,尹冰晖死皮赖脸地总着他硬是要开车送他上班。 桀要士只能借口尹冰晖那抢眼的银蓝色保时捷会过分惹人注目而拒绝了他。 但尹冰晖却毫不退缩地以一句话就轻松地将他拒绝的理由打回票。 「那我开你的车不就得了?」 他说担心被公司的人发现两人在一起,尹冰晖也同意将车停在大楼对面的巷子,避免被人碰个正着。 总之,不论他推出什么借口,尹冰晖都能轻松接招并迎刃而解。 最后,在被继得无计可施又快赶不及上班的紧要关头下,他的防御失守,让尹冰晖称心如意。 一起住才第二个早晨。他发觉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一再对尹冰晖让步,完全失去自己原有的步调,这全是因为自己无法抵挡尹冰晖每次有要求时,都会摆出一脸可怜兮兮,又是耍赖又是撒娇的后果! 最糟糕的是,他明明知道他那副哀求的德行只不过是装模作样,却一直没办法狠下心拒绝他。 「唉……」 没注意到自己的长叹又引来一旁林秘书关心的眼神,桀要士心不在焉地望着桌上的卷宗,不禁为自己不确定的未来忧心忡忡起来。 *** 在附近的日式超市买齐晚餐的材料,尹冰晖脚步轻盈地提着塑料袋往桀家的方出向走去。 他身上穿著怎么看都像高级名牌的服饰,再加上一张俊美得只在萤光幕上出现的脸孔,虽然提着装了青菜的塑料袋,上头还印着超市的微笑标记,却完全不影响他迷人的风采;路过的行人,尤其是女性,都不由自主地对他行注目礼。 不过因为这种状况早已屡见不鲜,深知自己魅力,过去也曾欢度毫不避讳地利用自己影响力的尹冰晖,对这一些频频射来,交杂着赞叹、着迷与欣羡的目光可说是完全视若无睹。 他现在唯一关心的事,不,应该说是唯一关心的人,除了桀耍士之外还是桀要士。 想起没多久前桀要士还避他如蛇蝎的情景,与现在这种状况相比可说幸福得连作梦都会偷笑! 唔,真的就像作梦一样。 虽然过去他也曾多次殷勤地帮桀要士更衣并系上领带,但今天早上却是第一次「两情相悦」。 一直到现在,他还清晰地记得自己无意间撞见一个女人替桀要士系领带的那一幕—— 那是他永远也忘不了,刻骨铭心的苦恨记忆。 几乎还记得目睹那一幕时,全身蓦地热血沸腾的感觉,当时只觉心底涌起一股无名怒火,一股几乎将理智、思绪,甚至所见一切燃烧殆尽的火焰。 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对桀要士的感情已深刻到无法抹煞的地步。 爱上一个和自己同样性别的男人很是莫名其妙,更别说两人的关系更可能害双方都万劫不复。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不可自拔地深爱着这个性严肃的男人,并用尽各种方法希望他和自己一样,卷入这道混杂着可能是幸福也可能是毁灭的漩涡。 在他过去所用的手段中,有许多普卑鄙到令桀要士不齿并蔑视,甚至还一度对他恨之入骨;但不管如何,今天他已披荆斩棘地跨过那道最高的障碍,将未来的幸福牢牢地握在手里。 他从没想过要把握眼前的喜悦是这样困难。 曾经随心所欲惯了,但他得天独厚的外貌条件在他动了真心时却一点都派不上用场。 他深切地体会到现世报的苦果。 彷佛是上天要惩罚他过去的荒唐行径,不管他怎么用心,最后得到的结果仍是一场空。 他也用尽各式各样连自己都不禁要摇头叹息的可笑方法,威胁、恫吓兼逼迫,留住桀耍士的身体,却失去他的心。 那时,他留有一度濒临绝望,认为自己这一辈子大概都只能站在屋外,空洞地凝视房子里的人。 所以,在幸运地取得桀要士的谅解并被允许留在他身边后,他晓得这是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 但直到现在,他也没完全的信心桀要士会允许自己一直在这个家待下去。 从小到大,这是他生平第一次面对明明用尽心思,情况却依旧如此岌岌可危的局面。 要是在半年前,他绝对不会相信向来无论做什么事都易如反掌的自己,竟会面临这种彷如甲在半空中的状况。 眼前,想继续跟桀要士过着甜蜜的同居生活,他还有很多问题必须克服,也有很大的空间可以努力。 在从超市回家的路上,他一面恍惚地想着这些事情,一面心事重重地迈开步伐,只不过那知行云流水般的优雅动作让人很难发觉他的心不在焉。 第三章 「我回来了。」 听到门口响起桀要士的声音,尹冰晖三步并作两步地从厨房飞奔到玄关迎接。 「欢迎回家。」 或许是他回话的内容让桀要士觉得腼腆,只见他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才困难地将视线投向他。 「嗯……」 桀要士脸庞泛超微微的红晕,那明显因眼前状况而害羞的模样看在尹冰晖眼里,可爱得让他忍不住心痒起来。 喔喔,不行!现在可不是让妄想暴走的好时机。 他的确是很想将桀要士直接压倒并剥光他全身的衣物,但要是把他的西装弄脏或弄皱了,肯定事后会惹来不少麻烦。 早打定主意要努力以行动说服桀要士的他,此刻只能死命地咬紧牙关,耐住如同火山欲爆发的欲望。 *** 晚上,两人就寝后,他从桀要士身后将他抱住,并像是咬耳朵似地靠在他耳边,用他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嗓音呢喃。 「要士,我爱你。」 尽管在他这么低语时,桀要士的身躯仍和昨晚一样明显地僵硬起来,他还是不打算就此罢手。 这是每天睡前必定要的轻声爱语,希望能在桀要士睡眠时渗入他的意识之中。 夜夜不间断地呢喃,只希望有一天,他的心意真能到达他的心吧! 为了长远的未来着想,尹冰晖觉悟到这几天他都必须忍住腰间奔腾的欲望,只单纯地抱着桀要士入眠。 否则要是一不小心纵欲过度,影响到他隔天上班的状况,他知道自己的下场很可能是被扫地出门。 *** 星期五早晨,站在衣柜的镜子前,桀要士任尹冰晖替他换上上班的西装。 除了第一天之外,从星期二开始,尹冰晖不知怎地竟克服他那低血压的毛病,每天硬是与桀要士同步起床,就为了能一手包办他的脱衣穿衣。 堂堂一个大男人又不是缺手缺脚,连更衣都要靠他人岂不是太可耻了? 原本这么想的桀要士是怎么也不肯让他动手,不过是换个衣服这种简单的动作!但看尹冰晖明明就一副睡眼惺松的样子,却还拼命地打起精神就为了服侍自己,再硬的心肠都会禁不住软化下来。 然后,借着帮他穿穿脱脱的机会,尹冰晖三不五时就会将脸挪近他,近得像是要跳贴面舞似地,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又被偷袭了。 本来以为尹冰晖这种替他穿衣服及打领带时,会不小心失控吻他几下的行为应该不会持续太久,毕竟这是因他刚住进他家太过兴奋才会有的举动。 但在两人同住一个星期后,桀要士发觉自己原先的想法太过天真。 他真的很喜欢黏着自己。 动不动就被他抱住已成家常便饭,一不留神被偷吻的次数更是难以计算,还经常都吻在敏感的部位。 说来奇怪,尹冰晖虽奋力解决无法自主的赖床习惯,但每天早上他却还是摆脱不了他在逃迷糊糊的状态下,紧抱着他并将脸埋入他颈窝的动作,而更教他受不了的是那弄得他又痒又麻的吐息。 那种程度还说不上是毛手毛脚,也很难看出他到底是有心或是无意。 但早已警告过他别再这么做的桀要士当然会提出这个疑惑,可是尹冰晖的回答则一概无辜地推说不知道。 「真的?」 「真的嘛!要士。你明知我有低血压,光是早起就很痛苦了。」 「可是……」 「你不相信我?」 每当他想进一步问个明白时,尹冰晖就会立刻装出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好似他问的问题有多伤人似的。 话说回来,他讶异地注意到,尹冰晖倒是出乎意料地一直很自制,除了刚搬进来的那一天外,都没向他求欢。 虽然桀要士看得出来,有好几次他都差一点就扯去自己的衣服,可是看来他的意志还挺坚强的。 才这么想着的同时,已经快替他整好衣装的尹冰晖在他面前低下身子,单膝半跪在地上;这个动作没其它意思,纯粹是因这样帮他系皮带比较方便。 几天下来,桀要士已对这个乍看古怪且似乎另有所图的姿势习以为常了,他虽一开始时曾吓得直往后退,但现在已毫无反应,只是微微将两手抬离身躯,以便尹冰晖的工作能进行得更顺利。 前三天,这个过程都很快就结束,因为系一条皮带根本花不了什么时间,唯一让桀要士觉得别扭的是自己明明四肢健全,却还将换衣服这种小学生都会做的事交给他人,而且不这么做还不行。 桀要士的眼神才无奈地飘向窗外,尹冰晖下一个突兀的举动登时让他惊慌错愕地跳了起来。 「你干嘛?」他不暇思索地握起右拳往尹冰晖头上就是重重一记。 这家伙……居然在他分神的那一剎那,就猛地伸出双手抱紧他不说,还将脸贴在……贴在他长裤的拉炼前! 「好痛喔!要士。」 尹冰晖俊俏的脸蛋不由得扭曲,双眉亦因疼痛而微微颦蹙,看他这模样凡是女性都会不由自主地上前将他拥入怀中,很难相信前一秒钟他竟对一个英伟的男子做出如此猥亵的行为。 「一大早的你在想什么呀?」 当然那个被他骜世骇俗的举动吓到的男人,可就没心情去同情或怜惜这专用外表欺骗世人的家伙。 狠狠地瞪向抱着头的尹冰晖,桀要士的表情可说不上平静,用气坏了来形容还差不多。 「你真的打我耶!」 抚着自己被痛揍的地方,尹冰晖维持之前半跪在地的姿势苦着脸,一脸似乎痛得直不起身的样子。 看来桀要士愤怒的一拳可没手下留情,人在盛怒之下毫不斟酌的力道果然不容小觑。 「这可是你自找的。」冷冷地,桀要士撇开头哼了声。 「可是……」 「你还有借口?」 看着桀要士英挺的剑眉再度向中靠拢,尹冰晖知道这种时候还是乖乖闭嘴才是上策。 但是……这也怪不得他嘛! 从同居的第二个晚上算起,他已经过了整整五个比孤枕难眠更加难熬上百倍的夜晚。 最喜欢的人就睡在自己怀里,从头到脚紧紧地跟自己贴住,近得不仅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也能触碰到他光滑的肌肤,更能清楚地轻数他身上的脉动,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有进一步的动作。 唉…… 那种只能眼睁睁流口水却不能动手的感觉真痛苦,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会忍不住破戒,没想到最后双眼一闭、把牙一咬再将心一横,他就这么忍下来了,连他都很想赞美自己的定力。 只不过,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在咬紧牙关、安分守己了一百多个钟头后,眼看着可以肆无忌惮的过未终于来临,尹冰晖情绪就不由自主地浮动起来。 加上这几天桀要士都没抗议他提供的过度协助,他是有些得意忘形。 不过,摸摸还隐隐作痛的头部,他抬起头窥视桀要士的表情,发觉他的怒火似乎退了一点。 「要士……」 尹冰晖明显是试探性的惶恐语调让桀要士重重叹了口气。 每当尹冰晖露出那种半带哀求的撒娇表情时,他满腔的怒气不知怎地就是发作不起来。 「好了,你动作快一点。」桀要士禁不住地又喟了一声,看了眼天花板后说道:「不然我会赶不上上班时间的。」 这除了表示他已经气消之外,也表示其实他的怒意并不如表面上那样强烈,尹冰晖的双眼立刻亮了起来。 「嗯!」尹冰晖如释重负地应了声。 *** 晚上七点零五分,一脸倦容的桀要士坐进电梯,一路从十八楼下达地下停车场。 「要士!」 电梯门叮咚一声开启,才踏出没几步,钻入耳里熟悉的呼唤声让他惊讶地停下脚步。 「尹冰晖?」 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定睛一看,那满脸笑容朝自己箭步飞来的青年的确是尹冰晖。 今天他是自己开车来公司的,回去时自然不需要尹冰晖的接送,所以怎么也没想到会往这里看到他。 「你来做什么?」 「来当你的司机。」 「啊?」 「走吧,要士。」 见他怔在原地不动,尹冰晖上前拉住他的手。 「喂!」 桀要士惊恐地想要甩开那来得太过突然的手,那只紧紧扣住他的手不但收得更紧,还用力地将他扯向自己。 「放心,这里除了我们之外没其它人。」 「不是这个问题!」 「有什么关系嘛,要士,又没人会看到。」 「被看到的话还得了!」桀要士不悦地白了他一眼。 「我当然知道,所以才在这里一直等,确定没其它人。」 「一直?」那是什么意思? 「嗯……」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尹冰晖歪着头笑了一下。 「我一个钟头前就来了。」 「一个钟头前?」 本来还猜想尹冰晖是不是正巧有事到附近然后顺便过来,但他这句话已经推翻桀要士的猜测。 原本认为尹冰晖是开他自己的车过来的想法,也在他跟着自己走到日产的灰黑色轿车前完全打消。 「你没开车过来?」 「对,我是坐出租车来的。」 桀要士讶异地望向他,这才发现尹冰晖似乎是特地走这一趟。 连自己的车子都没开来,却坐出租车跑这一趟,让人想不怀疑他前来的目的都难。 非常不幸的是,要搞懂尹冰晖心里在想什么,对桀要士而言是比登天还难,所以在绞尽脑汁仍然想不出合理的答案后,他索性开口问那个一直笑逐颜开凝视自己的人。 「你到底是来干嘛?」他不觉地叹了口气。 「载你回家啊!」尹冰晖回答得理直气壮。 要弄明白他的想法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加上桀要卡已经累了一天,没什么气力去做这种推论。 「为什么?」 不需要他来载他也能自己开车回去,想不通尹冰晖为何特地做出这些多余事的桀要士直觉地问。 就在同时,才从西装内侧暗袋取出的车钥匙,却在瞬间被尹冰晖一把抢过去。 「你干什么?」 突来的状况弄得桀要士一头雾水。 「我来开车。」 「啊?」 驾驶座的门被打开,他愣愣地看着那张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漂亮脸蛋勾起一个妖冶的微笑。 身体不知怎地猛然窜过一阵电流,在他尚未理解发生什么事前,尹冰晖整个人已经贴住他靠了过来。 「因为待会儿我想……」尹冰晖在他颈边的说话声压得细如耳语,手掌也不安分地擦过他的腰际。「继续今天早上的事。」 「什么?」 尹冰晖带着挑逗意味的嗓音和动作配合得天衣无缝,其中蕴含的情色氛围让桀要士无法自己地红了脸。 即使是在灯光昏暗的地下停车场,他那明显得彷佛被火烧透的红晕依旧清晰可见。 「所以……」喷到他颈窝的气息莫名的灼热,竟在这种地方撩起他不该有的感觉。「车子就由我来开,要士,你好好休息吧!」 尹冰晖的企图至此已是显而易见。 桀要士讶异地张大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他。 第四章 如果将他的想法解读出来,就是因他今晚想和自己……所以才专程跑到他公司来充当司机,似乎是为了要他节省体力。 这么猜想应该没错,且尹冰晖那充满欲望的眼神也证明他的推测正确无误。 「就为了这个目的?」桀要士觉得有点啼笑皆非,语气也相当的莫可奈何。 不晓得该说他这是体贴入微,还是计画性的犯罪? 「不行吗?」反问的同时,尹冰晖从他的唇上偷得了一个吻。 「喂!」 「又没人看到。」然后他又迅雷不及掩耳地啄了下他的唇笑吟吟地说道。 「不是这个问题吧……」 深觉自己真的被尹冰晖吃得死死的,桀要士不由得认命地长叹了下。 连这种以前肯定会惹得他暴跳如雷的举动,现在他虽不是很坦然地接受,却也不觉得这值得动怒。 而他这个改变显然没逃过尹冰晖的双眼,所以才胆敢在这种地方一再地对他做出这种事。 虽然对这现象桀要士再三地吁叹,但知道他并没因此生气的尹冰晖,愉快地从背后抱住他。 感觉怀中的男人微微僵了下并稍有抵抗,却没义愤填膺地推开他后,尹冰晖又惊又喜地更拥紧他。 这种甜蜜的气氛是从前不曾有过的,尤其在这种随时可能有他人碰见的公共场所,桀要士向来绝不容许他做出这种行为。 如果连这他都允许了,那就表示,在他的心中,他的分量可能比自己所想象的还要多。 这么一想,那不知是幸福抑或是兴奋的感觉,让尹冰晖险些克制不住想将桀要士压倒在车上的冲动。 *** 周六早晨,刺眼的晨光透过窗帘间的隙缝在房间地板形成几道明亮的光线。 感到环在自己胸前的手移动了一下,但随后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所以还被睡意缠住的桀要士也就继续休憩。 可是桀要士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对尹冰晖绝对不能再有任何姑息,否则后果可能得自行负责。 他才放松警戒,那只横在他身前的手马上不安分起来。 在昨夜的纵情过后,实在是累得没气力去在乎有没有穿衣服这极小事,桀要士无力地允许两人全身赤裸地相拥而眠。 他的一丝不挂正好助长对方攻占的欲望。 那手指像是要勾起昨晚热情似地轻轻揉着他胸前的小巧突起,一道热流顿时窜过他的身子。 「喂!」 抓住那只存心不良的大手,桀要士双眉微颦地转过头,瞪着兀自笑得高兴的青年。 回望他一眼,尹冰晖笑得很可恶地问:「不舒服吗?」 在说话的同时,他指尖还有意无意地擦过桀要士的胸口,那略微粗糙的触感让桀要士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 「嗯……」 这下他就算想否认都做不到了,面对大方地将手伸在他胸膛上游走的尹冰晖,他只能咬着牙试图吞回欲迸出牙缝的呻吟。 「要士……」 彷如夏季热浪般拂过他耳际的轻唤带出他体内对昨晚的记忆,毫不客气地朝下方抚弄的手更是惹得他一阵轻悸。 无可名状的麻痒直接袭向他全身,浑身血液在不知不觉间沸腾了起来,皮肤也霎时变得敏感无比。 「可以吗?」 这声嗄哑的低问正好成了最后的催化剂,低缓音调钻入桀要士的耳里,让他连头皮都不自觉地发麻。 体内彷佛有无数只的蚂蚁四处钻动,血液在吶喊着想冲出血管。 强烈得令人几乎无法忍受的快感随着尹冰晖手指所到之处爬满全身,直冲脑门的灼热感让桀要士不由自主地缩起身躯。 湿热的舌尖轻舔着他裸露的后颈,那沿着发际一路舔吮到他耳后的唇,毫无预警地含住他的耳垂,并不时以舌尖挑逗、以双唇嘬弄,配合着抚慰他腰间欲望抬头的动作,很快地就焚去他的理智。 「要士,可以吧?」 探入他耳里的舌尖轻轻搅动着,随之灌入深处的灼热气息更引得他全身控制不住的战栗。 没有颔首,也没有开口说好,但他回过头来抱住尹冰晖的双臂,已给了他最清楚的答复。 在昨晚已被两人弄得狼藉的床上,两人再度翻云覆雨,而且前后加起来还做了三……不!应该说是四次,连翻身都很困难的桀要士这会儿体认到自作自受这话的真正涵义。 「呜……」 本想坐起身子,但肌肉彷佛要撕裂般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发出呻吟。 「要士,你还好吧?」 尹冰晖凝视着他的眼神里三分是担忧,七分则是明显的怒火。 「一点都不好!」他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为什么同样是经过一番激情,他累得简直不成人形,而尹冰晖不但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甚至还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贯穿他体内的热情的确为他带来数度的高潮,但事后要应付的后遗症还真不轻松。 一样花费那么多精力,他疲倦的连一根手指都懒得动,而尹冰晖却还能这样有精神,想一想,果然是两人年龄差距的关系吧! 再加上他这星期也和前一阵子一样忙得不可开交,连喘口气的时间都要用偷的,才会动不动就累得想倒头就睡。 看他索性闭上眼不理会自己,尹冰晖一点也没死心地靠了上去,又从身后将他紧紧抱住。 「不过……」他的膝盖从桀要士身后硬是分开他的双腿,然后跟他交缠在一起。「感觉很舒服吧?」 「唔!」 如果摇头说不,未免太装模作样了,可是要他坦然地承认实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虽说尹冰晖那探入他体内的充实总是那样地急切而猛烈,但在失控的狂乱中,他可以感觉到其实他尽了最大的努力设法去按捺过度激动的情欲,并希望尽可能温柔地对待自己。 因此,不管是肉体上或心理上,他获得的满足应该和他差不多。 「不舒服吗?」 只是,被他这么逼问,他哪说得出口? 面对他的沉默,尹冰晖难过地垮下了脸,那可怜兮兮的神情让桀要士不禁放下坚持。 他轻叹一声,点了下头算是响应。 他的承认让尹冰晖乐不可支,然后又得寸进尺地伸手探入他的双腿间。 「那我可不可以……」 尹冰晖的手指游走在他的大腿内侧。 「不行。」虽然下意识地全身一颤,但桀要士毫不考虑地立即回拒。 「可是刚刚才做三次而已嘛,那根本——」 「什么三次?」他激动地打断尹冰晖的话,还白了他一眼,「你连数数的方法都忘了吗?是四次!」 「咦?只有三次吧?」 「四次!」 有点气尹冰晖连自己高潮过几次都弄不清楚,桀要士幼稚地赌起气来,因为累的人可是他耶! 「我不可能记错啊。」大概是感受到他的怒气,尹冰晖不自觉地低声下气起来,「最开始从后面两次,然后正常体位才一次而已啊!」 「那怎么能算一次!」 向来忌讳谈论这类话题的桀要士这会儿八成是正在气头上,压根儿没注意到自己口中到底在说什么。 他的大力反驳让尹冰晖想了又想,这才发觉桀要士算次数的方法跟自己可能有些出入。 「那只能算一次吧?」转换成一般所谓的正常体位后,他是在他体内释放了两回没错,不过……「我又没离开……」 「算了!」 惊觉自己竟对这种话题讨论得这么「热中」,还对次数这种问题斤斤计较,桀要士霍然沉默。 他一定是被尹冰晖那不知羞耻的作风感染了,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一点都没错。 「不要再讨论这种问题了。」他叹了口气,深觉自己很可能会在尹冰晖的影响下,变得跟他一样口不择言。 「可是我很喜欢啊!」尹冰晖马上抗议地说道。 他一点也不想和桀要士起冲突,但这种床第之间的甜蜜吵嘴例外。 「我不喜欢。」 没给他希望的响应,桀要士冷淡地泼了他一身冷水。 「唔……」 不去理会他不满地发出咕哝,桀要士将头转回来,拉上被子,再度合上双眼闭目养神。 失去说话的对象,尹冰晖无奈地闭上嘴,但仍然抱着桀要士,丝毫没下床的意思。 须臾。 「要士。」 面对依旧静静躺着的男人,尹冰晖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唤。 正沉浸在体温所带来的舒适与安稳,有点懒得开口的桀要士敷衍似地应了声:「嗯?」 「我们再做一次,好不好?」 桀要士一脸受不了地睁开眼,「你脑子里就只有这件事吗?」 「当然不是!」虽然理直气壮地否认,但尹冰晖抵在桀要士背脊下方的器官明显表示他心口不一。 「那么……」桀要士用那低沉的彷如大地深处传来的声音发问:「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你紧紧地贴在我怀里嘛!」尹冰晖毫不害臊地接腔。 忍不住蹙紧眉头,桀要士不晓得自己该说什么好。 尹冰晖明明就有比一般人严重的低血压,怎么还能在刚起床时就不断发情,还能满口肉麻到不行的话?他身体是有些累,但还不至于倦到失去感觉。 「昨天跟刚才……」他虽这么问,但心里已有答案,「那样还不够吗?」 「怎么可能够!」尹冰晖大声地抗议,「我们已经快一个星期什么都没做了,更别提先前那一个月的空白!」 他的振振有辞让桀要士讶异地愣了一下。 还以为他何时成熟到能压抑欲望,才一放松下来,他就又蠢蠢欲动。 不过,这的确才像那个一天到晚想跟他腻在一起的人。 前阵子与这星期的乖巧,果然只是假象吗? 桀要士心里的叹息还没出口,尹冰晖探入他嘴里的舌头立即夺去他的心神。 就像是在试探他的容许范围似的,轻碰着他的唇齿的舌尖并没有先前的蛮横,只是尽可能地深入并温柔地触抚着。 也许真的太久都没好好释放了,那落在他唇上的只不过是个再熟悉不过的吻,而且没几分钟前两人才在一起连续达到几回高潮,他现在竟又欲求不满似地再度血脉偾张。 尹冰晖的指尖微微钻入稍早才被大力穿透过的柔软,桀要士浑身一颤并反射性地夹紧侵入者。 尹冰晖完全不让他有脸红的时间,徘徊在他几个敏感处的手指接收到他身体发出的讯息后,立即将他整个人扳正过来,房里的气氛瞬时染上教人脸红心跳的旖旎春色—— 第五章 虽然上星期尹冰晖一直很想跟桀要士出门约会,但若能像这样想做爱就做爱的话,一整天都窝在家中才是最极致的幸福! 尹冰晖在欧式厨房里,以大量清水洗着生食专用的西洋芹,他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当然猜得到桀要士不想出门的原因,是因为一整个早上过度激烈的做爱,但他却难得没就这件事对他发火。 今天桀要士不知怎地没往常的顽抗,对他的撒娇几乎可说是有求必应,可爱得简直让他想一口把他吞下。 比如刚刚看电视的时候,他装成一副自然而然的把手搭到他肩上,他竟然都没反抗。 这样也就算了,最让他感到兴奋不已的是,当他的手指轻轻地搓揉桀要士的锁骨时,他不仅没气得推开他,还相当享受地靠在他身上,一脸舒服地轻哼了声,害他的下半身立即不争气地蠢动起来。 要不是茶壶鸣笛的声音不识趣地打了岔,他铁定地会想也不想地就将他当场压倒在沙发上。 「唉……」尹冰晖暗自地可惜着。 匆匆地关上瓦斯回客厅后,他失望地发觉桀要士已回复镇定,加上晚餐的时间也逼近,他想了想,只有忍痛咬着牙,把昂扬的欲望给压下去,以免延误用餐时间。 都怪那鸣笛声阻挠,否则此刻他可能已与要士在巫山云雨了,不过,哼哼,反正晚餐之后有的是时间,不急在一时。 夜色尚未拉下黑幕,壁钟也才走到四点的位置时,尹冰晖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厨房准备晚饭。 「周末还是我来煮吧!」过意不去整个星期做饭和做家事的人都是他,桀要士看他走进厨房后也快步跟了进去。 「不用了,你去看电视。」 「可是——」 「这里交给我就好。」 「那我也帮忙洗一下菜或……」 「我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他也很坚持,「要士,你去看要做什么都行,等我叫你你再过来就好。」 他还有好几道新学的菜还没做给桀要士尝过,这可是他大展身手来向他献殷勤的好时机。 看着一脸无奈走出厨房的桀要士,尹冰晖忽然觉得自己好象是个把碍手碍脚的丈夫赶出厨房的妻子。 唔—— 这种比喻虽然有点蠢,却有种两人新婚的气氛,尹冰晖不由得对着墙壁傻傻地猛笑。 天生有一副俊俏外貌的他就是这么吃香,这种笑得那么恶心的表情要是呈现在其它男人脸上,只会让人觉得厌恶而已,但他即使笑成这副德行,仍是俊美得像是女性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 就在尹冰晖痴痴地呆想,还不时发出嘿嘿的笑声时,突地传来的电话铃声残酷地将他从妄想中惊醒。 慌忙地擦干湿淋淋的双手,他大步地跨出厨房来到电话旁。 为了让在厨房忙碌的人能听到电话声,所以桀家在一楼的电话分机是装在靠近厨房的那一端。 「喂,这里是桀公馆。」 (尹冰晖?) 「咦?」电话那头传来相当刺耳的讯号干扰声,但隐约仍可以听出是女性的声音,「请问妳是……」 奇怪,住在这里的事他从没告诉其它人,连双亲也不晓得,怎么这人一开口就能道出他的姓名? (是我啦!)话筒那头的语气顿时一沉,显然对他认不出自己声音这点有些不悦。(不然你以为还有谁?) 「喔,是妳啊……」 除了要士的妹妹桀莞菁之外,应该没有第二人知道他搬进这里的事,因为她就是让他得以跟桀要士同居的最大功臣。 他曾残忍地利用过她,她却不记前嫌地说服自己的哥哥让他待在他身旁,于情于理,她都对他有着天一般高、海一般深的恩惠,但最近尹冰晖就是没办法对她有好感。 知道自己这么想分明就是恩将仇报,可是他就是没那种肚量能毫不在意她占去桀要士过多的关爱。 (废话!不然还有谁叫得出你的名字?) 「是没错……不过,妳们那边现在是半夜吧?怎么这个时候打来?」 (我忙到现在才想到要打电话呀!而且要是忘了跟老哥报平安,他一定会担心死的。) 「喔!」 看来要士今天推说不想出门,除了他认定的身体因素外,还包括这个问题啊。 (但我没想到你还在哩!) 「托妳的福,我在这里住得很快乐。」 听她这么调侃,他忍不住拢起眉头。 (哦?我本来想说依你那种个性一定早就被我哥扫地出门了说。) 「妳打这通电话就是为了要揶揄我吗?」 (说说不行吗?)桀莞菁娇气地哼了一声,(谁教我的前男友现在居然跟我哥甜甜蜜蜜地同居在一起。) 虽然这已是过往云烟,却让尹冰晖心头依然禁不住地一悚。 只要哪天桀莞菁表示仍旧无法谅解他做过的恶行,桀要士一定会毫不考虑地就弃他而去。 这种可能性是永远存在的,就算今天桀要士已对他表白,但这种必然的结果还是不会改变。 对桀要士而言,自己的重要永远只能排在桀莞菁后面。 第二位! 这个令人不想正视,却无法佯装不知的事实。 尹冰晖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一点,所以被拋弃的恐惧无时无刻地在他心里徘徊。 「我还以为那件事妳早就原谅我了?」 电话那端顿了一下,当桀莞菁的声音再度响起时,是那种他熟悉的恶作剧语气。 (我是为了我哥才原谅你的,不过我远渡重洋跑到这里,还把家留给你们当甜蜜的窝,我抱怨一下,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不敢有。」 现实都有残酷的一面,但为了让生活不被曾有的痛苦局限,很多事情也许装作不知道较好。 (明白就好。)她冷哼一声,(我老哥呢?帮我叫他一下吧!) 不想让桀要士把心思转到妹妹身上,他忽然灵机一动,正想干脆谎报桀要士出门去了,他却从书房探出头来。 ※※※※※※※※※※※※※※※ 「是谁啊?」 「是……菁。」 「咦?」 桀要士的脸庞立刻亮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电话旁。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尹冰晖觉得桀要士的脚步比平时接听桀莞菁的电话来得轻快许多。 为了这个原因,所以尹冰晖很讨厌她每隔两天就打回来报平安的电话。 他看着桀要士紧紧贴着听筒,生怕听漏了任何一个字的模样,还有那柔情似水的模样,他实在无法不嫉妒。 明明晓得他说话的对象是他妹妹,但那种苦涩的感受仍如海浪般在他心中波涛汹涌。 对于这种可笑的妒意他已经懒得开口抗议了,这是从他爱上桀要士那一刻起,就有认知的事。 他想不通自己为何偏偏爱上这个有严重恋妹情结的男人,害得自己一天到晚都在吃闷醋。 桀莞菁只不过是打回四通电话,他就觉得自己看到电话时就有股想摔坏它的冲动。 虽然桀要士总是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因为她是我妹妹啊!」 但听在他耳里,桀要士的口吻简直就和热恋中的男人没两样! 从桀莞菁出国前他就饱尝嫉妒的苦果,而她赴美留学后情况也没改善多少。 他剩余的大半辈子,大概都注定要在这种情绪里度过也说不定。 身为尹氏集团的继承人,又有上天偏宠的这副完美外表,他谈情说爱的次数比起同龄的男性不晓得要多上几倍;而贵气奢华的生活环境,也提供他更加丰富多元的对象与经验。 从清纯玉女到有夫之妇,他尝试过各式各样的恋爱,当中也碰过几位曾让他销魂不已的佳人。 然而,在碰上桀要士前,他从不晓得做爱可以舒服到让人彷佛连心都要融化、身体彷佛升华到空气中的感觉。 这是尹冰晖第一次真正陷入爱河。 他的思绪无法操控自如,感性总会不由自主地凌驾理性之上。 原来,这才是真正恋爱的感觉。 相较起来,他明白从前自己都是用极轻浮的心态和人交往,从来不曾像这回这么认真。 连他都很难相信自己现在谈起恋爱,简直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整天想跟心爱的人腻在一起,动不动就醋劲大发,会因一点小事就放不开,还不时地对一些不必在意的因素感到不安。 但这似乎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根本就不晓得原来自己的占有欲是那样强烈,从童诗妍到桀莞菁,只要是接近桀要士的女人都免不了遭他嫉妒的命运。 暂且把童诗妍放在一边不谈,因为她一心想成为桀夫人的野心昭然若揭,所以他敌视她自然不在话下;可是面对于有恩于他的桀莞菁,而且还是桀要士的亲人,他却仍忍不住妒火中烧。 发觉自己有越来越悲观的倾向,再看一眼讲电话讲得喜笑颜开的桀要士,更加深尹冰晖的无力感。 被自己的思绪扰得心神不宁,他沮丧地踱回厨房,去继续刚才未完成的烹饪工作。 清水再度打湿尹冰晖的双手,他心不在焉地将冲洗好的西洋芹放入白色磁盘中,转身准备拿到冰箱暂放时,手中的盘子却恰好被来到他身后的桀要士接个正着。 「我还是来帮你好了。」桀要士淡淡地道。 端过对方松手时滑入自己手中的白盘,桀要士瞄了眼被自己的动作吓得愣住的尹冰晖后,转身将东西放入冰箱。 「再来要做什么?」完成这个动作后,他站在冰箱前,旋过身子看着瞪大眼的尹冰晖。 「咦?」 可能是没料到刚刚讲电话讲到欲罢不能的人会这么快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尹冰晖显得有些呆滞。 「看来今晚应该有生菜沙拉吧?」没理会他这副痴傻德行,桀要士迅速地扫了眼流理台上琳琅满目的东西,「芹菜洗好了,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唔……」 尹冰晖现在才如梦初醒地张大了眼,意识到眼前发生什么事,他连忙摇头,「我说过不用的。」 他原本以为他们会像先前几次通话一样,至少要持续上十分钟左右,但今天他们兄妹俩讲电话的时间却出奇的短。 「反正我也没事啊。」 「真的不用啦,要士。」 「没关系,我既没想看的电视节目,公事也都处理得差不多,再说两个人做起来比较省时。」 尽管桀要士一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但他的话却在尹冰晖心中掀起偌大的波澜。 当他提及「两个人」的时候,尹冰晖立刻觉得精神为之一振。 要士…… 如果不是桀要士的心中已经有自己的存在,是绝对不可能这么自然地说出这种话的。 尹冰晖忍不住喜上眉梢,深觉原来他也是很关心自己的。 「那你帮我把最下层的绿色盒子拿出来,我要调今晚用的沙拉酱。」他喜孜孜地指着冰箱。 桀要士点了点头,尹冰晖莫名其妙的笑容似乎并没影响到他。 ※※※※※※※※※※※※※※※ 一顿丰富美味的晚餐后,两人合力将餐桌整理清洁,也一同把狼藉的杯盘洗涤干净。 尽管尹冰晖一直要他到客厅休息就好,但不习惯「好逸恶劳」的桀要士固执地硬是要插手帮忙。 以前小菁在家时,总是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做家事,所以要他坐在一旁枯等反而难受。 在所有清洁工作完毕后,两人移师到客厅,打开电视看着介绍法国神秘古堡的节目。 「要士,我想其实小菁也不是小孩子,用不着要她三天两头就打一次电话回来吧?」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下,尹冰晖忽地转过头,瞅着桀要士双眼说出这句话。 搞不懂原本两人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谈着天,他怎么会把话题扯到这上头? 桀要士怔了怔,也将视线移向他。 「你想说什么?」 尹冰晖的眼神……让他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她都已经大学毕业了,而且一个人在外生活也没问题,没必要两天就一通电话吧?」 没错! 尹冰晖眼中的妒意和那时如出一辙。 以前他还对这个害小菁痛不欲生的家伙恨之入骨,而尹冰晖却已对他产生感情时,那种经常会出现在他眼中的情感。 尹冰晖再怎么试着佯装平静,他仍能清楚见到他幽闇的黑眸里控制不住地绽出嫉妒的火花。 「我想一个星期报一次平安就差不多了,要小菁三不五时就打电话回来,对她来说也很麻烦啊!」 尽管掩饰不住显而易见的妒意,尹冰晖说这话时的语气却平稳得教人惊讶。 「就算如此……」要看穿他的心思就像看透玻璃一般容易,所以桀要士只是以相同平静的语调回道:「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出远门,而且还是在国外,你教我如何能不多注意一下?」 他一点都不觉得尹冰晖有吃这种醋的必要,但从很久以前,他就曾直接表明他很不喜欢他这么疼爱自己的妹妹。 小菁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和他一同走过许多心酸的妹妹,他即使比其它当哥哥的更加疼爱她,也没什么吧? 「但二、三天就通一次电话,这也未免——」 「我们不要谈这个问题了。」桀要士忍无可忍地打断他的话,想结束这话题。 一提起这件事,接下来的争执肯定会没完没了,更何况他觉得自己并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可是……」 「小菁是我妹妹,也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桀要士看向尹冰晖的双眼坚定而冷漠,「这点你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吗?」 是没错! 是在桀要士也响应他的感情之前,他就明白这男人心中最看重的人永远不会是自己。 他不是早有这个觉悟了吗? 尽管以前就有这分心理准备,然而事情一旦发生在眼前,心里的苦水仍会压抑不住地涌上来。 他本来还很有信心,认为自己就算无法成为桀要士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只要能成为他最爱的人就够了。 在第一个愿望实现后,他发现自己却贪婪地得寸进尺,想成为他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一想到桀要士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桀莞菁,虽然她压根儿称不上是他的情敌,他依旧挥不去怨怼的心情。 如果可以的话,他知道自己会毫不犹豫地祈祷希望桀莞菁消失。 电视传来的旁白蓦地将尹冰晖拉回现实,让他注意到自己的善妒已令桀要士沉下脸。 尹冰晖自问着,他都已经搬进这个家,住在自己深爱的人身边了,他究竟为什么还这么地贪得无厌? 稍稍调整心情后,他悄悄地瞄了眼那目光专注在电视上的男人,决定不让气氛再沉闷下去。 原本应该是甜蜜愉快的气氛,却因自己别有用心的一番话而凝重了起来,他发觉这么做只是自找麻烦。 反正不管他怎么费尽唇舌,桀要士的想法也不可能因他一席话而有所改变,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自讨苦吃? 能跟喜欢的人靠得这么近,已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了,他夫复合求? 尹冰晖伸出手轻轻碰了下桀要士,像是要引起他注意般地以一种哀求的口吻说道:「要士,我们明天去约会好不好?」 已经熟知他行为模式的桀要士,眼珠子一转淡淡地撇了他一眼,无奈地拧起眉,抿起嘴唇。 「真是拿你没办法。」脸朝上看了下天花板,他轻叹一声。 「要士?」 「好吧,随你高兴。」 桀要士的回答让尹冰晖喜出望外地张大双眼,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虽然没几秒钟前两人还因一个老套的问题有些不愉快,但尹冰晖那照亮一室的喜悦神采,将先前的不愉快扫得一乾二净。 明知尹冰晖是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以搏得自己的同情,桀要士却无法狠下心生他的气。 莫非自己果真被他这一招吃得死死的? 莫可奈何地又吐出一口轻叹,任兴奋过头的尹冰晖抱住自己强吻猛亲,桀要士却一点都不想反抗。 撒娇果然是屡试不爽的最佳方法。 吻着桀要士并将气息不停与他相融的尹冰晖,心底不由得暗自感激他比自己虚长几岁,否则这个撒娇攻势绝不可能屡屡奏效。 就算不说也能猜到,尹冰晖是不可能单靠亲吻就将这美丽的夜晚画上句点,而不管是后悔还是懊恼,总之当桀要士对纵容他而感到悔不当初时,已经到了必须靠他人扶持才能上楼的状态。 ※※※※※※※※※※※※※※※ 星期日,依然是艳阳高照的晴朗天气,九月虽是初秋,却一点也感受不到秋高气爽的感觉。 不过,在台湾这块湿润的土地上,九月初原本就和七、八月没什么两样,更别提是在台北这个又湿又热的盆地。 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刺眼的阳光几乎让人争不开眼,但却无法掩盖那两人绽放出的光芒。 两个身材挺拔得像模特儿的男人并肩走在路上,想不引人注目都难,再加上那各有其特殊风采的俊帅外表和气势,更是如强力磁石般紧紧吸引住路人的目光。 迎面而来的行人们皆不约而同地放慢脚步,其中很多人甚至不知不觉地站定,注意力无法自己地望着这对光看就足以让女性迷恋、使男人欣羡的搭档。 但像这样被人盯着猛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桀要士和尹冰晖对四周频频射来的目光全无反应。 尤其向来对自己的外貌深具信心的尹冰晖,即使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更不觉得有任何不自在。 两人肩并肩,像在散步般慢条斯理地往森林公园走去。 占地相当宽广的大型森林公园,由于是位于市区中央,走在周围的人行道上仍不免会听到川流不息的车声与喧哗的吵闹声,除非往公园中央走去,否则根本摆脱不了这些喧扰声。 不过,因为今天正好是假日,越往公园里边走去,成群来公园踏青的家庭、情侣就越多。 其中当然不乏结伴而来的三两好友,因此即使两个大男人走在一块儿,也没人会去多想。 只是,如果把注意力放在他们的动作,也许会察觉那位看起来较成熟稳重的步履有些蹒跚。 虽然不明显,但桀要士晓得自己走起路来实际上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样平稳。 今天早上,在意识还迷迷糊糊时,他发现自己已经陷入尹冰晖激情的深吻与不安分的抚摸中。 就像是要延续昨晚的热情,那狂吮着他舌尖的渴望、吐吹在他鼻头的紊乱气息,和来回刺激他敏感部位的爱抚,再在都显示他对着自己那海啸一般的欲望。 想不通自己为何总在尹冰晖又亲又吻下就会弃械投降,如同有些困惑为什么在看到他稚气的睡容时会心跳加快。 总之,没加以反抗的结果,就成了他现在这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明明是星期假日,他却没有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不晓得这算不算得上「个人造业个人担」,不过他现在真的有点后悔放任尹冰晖恣意妄为。 跟在一旁仔细观察桀要士身体状态的尹冰晖,并没有忽略他偶尔有点摇摇晃晃的脚步。 在他不留意地踉跄一下后,尹冰晖立刻决定要小憩一下。 「我们坐下来休息一下吧!」他语带关心,但脸上却透着盈盈笑意。 因为这两天桀要士的表现实在太可爱了,不但没对他的放肆破口大骂,还默默地接受他有些过火的求欢。 就算……就算这是他同情他也无所谓! 桀要士愿意放任自己为所欲为,光这点就足以让他欣喜若狂的了。 「也好。」桀要士应道。 虽不至于到脸色发青的地步,但一路从家中走到这里,是一段不短的距离,他差不多也该歇息一下。 规模俨若国家公园的森林公园里,花丛及树林旁摆有不少坐椅及凉亭供人休憩。 可是今天来此游玩的人超出容纳范围太多,所以有不少人都必须另外寻觅可以坐下来歇脚的地点。 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尹冰晖在一片绿意盎然的树丛旁找到一处较无人烟的草坪。 他很愉快地领着桀要士走向自己的小发现,并注意到这里不但上方有树荫,两旁还有高得能避人耳目的花丛。 「这里虽然看不到中央水池,不过比较安静,可以吗?」 大概因为无法看到中央水池,所以这处有树荫、有凉风的地方,只见到两三只小猫。 「我无所谓。」桀要士无关紧要地耸耸肩。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坐下来,好好放松一下全身紧绷的肌肉,因为即使徐步慢走还是会牵动僵痛不已的部位。 能在柔软的草地上席地而坐,已经让他觉得相当满足。 在尹冰晖的扶持下,他屈膝坐在地上,背部则靠倚着绿油油的大株枫树,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舒服一点了吗?」 「嗯。」 「那我去贩卖机那边买点饮料,要士,你要喝什么?」 「我看给我……咖啡好了。」 「OK,你等一下。」 看着尹冰晖那轻快灵巧、健步如飞的背影,桀要士忽然感到自己好象不只大他五岁而已。 腰际一带出乎意料严重的酸麻,让他试着挺直身躯时会不由得缩瑟一下,而从腰部到脚底都僵硬得很,至于腰部以上,情况虽比其它地方要好一点,但想抬头挺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很难相信两个多钟头前下体的某处仍容纳着尹冰晖,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当时虽然疲累,但身体却因尹冰晖的冲撞及爱抚一直处在兴奋状态。 他实在记不大清楚光是今天早晨两人就做了几次,不过说真的也不大愿意去回想这种事。 不过,要不是尹冰晖主动提起昨晚答应他出门约会的约定,恐怕他现在还被压在床上下不来吧! 不知怎地,他发现尹冰晖对「约会」这个字眼似乎有种特殊的感觉,而且是完全无法自制地兴奋着;但以他那丰富到数不清的恋爱经验看来,这种事早该是见怪不怪了吧? 他记得,从前每回只要参加晚宴,就会见到尹冰晖手挽不同的美女出席,且人选很少重复过。 由于尹冰晖的恶名昭彰,有一群不是女朋友被抢,就是差点跟女儿闹翻,看他不惯的男人就会在一旁说些是非,情况严重到连自己都常莫名其妙地被迫听人诉苦。 既然如此,尹冰晖约会的经验早应是多到令人厌烦的地步才是啊?为什么他还会对这种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感到欢天喜地? 第六章 要士,这个可以吗?」 就在桀要士想得肠枯思竭仍百思不解时,突然传来的询问声让他微微地吃了一惊。 他抬起头来,尹冰晖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俊颜,带着让旁人不由得看傻眼的幸福微笑出现在眼前。 感情这种事,有时真的莫名其妙得很。 一个月前,他知道自己从没因那张教人屏息的脸庞动过心,顶多也只是偶然因某些事会感叹一下他的俊颜;而这几天,也就是开始和尹冰晖同居以来,他惊悸到自己竟会因他的一个表情……不,老实说,他光是看到他的睡脸,心跳就会无故地加快。 自己竟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如此大的转变,桀要士在心里苦笑了下。 「嗯。」他点点头,接过尹冰晖手中标示微苦、微酸的浓缩咖啡。 发现尹冰晖没坐回他旁边,反而是站在面前弯着腰凝视自己,桀要士只觉得一头雾水。 「我觉得你刚刚好象在发呆……」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脸好一会儿,尹冰晖的声调里有着担忧。「真的没事吗?」 桀要士知道他问的是自己的身体状况,因为两人从一个多月前就没像这三天这样毫无节制地纵欲过。 「没事。」 「真的吗?可是我觉得——」 「你要真那么担心的话,以后别做这种事不就得了?」桀要士用淡得像白开水的口吻,截去他的疑虑。 「不行!」尹冰晖的反应彷佛被火烫到一样,整个人跳了起来,「我要做! 我绝对、绝对要做!」 幸亏附近的人即使听见两人的对话,也猜不到当中的争执是什么,否则十个人里会有九个从椅子上摔下来。 现代的社会确实对同性间的恋情采取较宽容的看法,但像尹冰晖这样把闺房私话喊得这么大声,恐怕就没几个人能毫无芥蒂地接受吧? 不过如果对此有意见的人,尹冰晖一定会冷哼一声,道:「这关你啥事?」 并赏给这人一个白眼。 确定桀要士的身体无碍后,尹冰晖安心地坐到他旁边的草地上,细细品味起桀要士刚才的话。 这样说来……要士口中的「没事」代表允许他的行为了? 照方才的情形看来,这个解读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那就表示…… 喜出望外的笑意缓缓爬上嘴角,尹冰晖笑得眼睛都快瞇起来了。 桀要士拿着冰凉的饮料,才仰头喝没几口,眼角的余光正好瞄到这副神情的尹冰晖。 他忍不住攒起眉心,「你这个恶心的笑容能不能收敛些?」 「咦?」 「我是说,你别再用那种表情笑,行不行?」 「哪种表情?」 此刻要是有一面镜子摆在他面前八成连尹冰晖自己都会被这种「很贼」的样子给吓一跳。 不过这种在其它男人脸上会显得极不自然的表情,出现在尹冰晖与生俱来就能轻易魅惑他人的绝丽脸孔上就很不一样;如果路上随便抓一个女性过来,可能会被他的模样惹得春心荡漾也说不定。 「现在好一点了。」 「你不喜欢我的笑容吗?」尹冰晖佯装难过地问道。 他虽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什么表情,但桀要士抗议的眼神可有点伤人。 「不喜欢刚才那种恶心的笑容。」啜了口罐装咖啡,桀要士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平常那种倒还挺可爱的。」 「耶?」尹冰晖登时像是触电似地望向他。 喝着罐装咖啡的他并没注意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当然也不晓得旁边的人发生了什么事。 张得大大的黑色眼眸定定地注视着完全没感到气氛改变的桀要士,困难地吞了口口水后,尹冰晖使尽全力,才没让手中的铝罐滑落在地。 桀要士终于转过头来,表情仍是一派自若。 原来他一点自觉也没嘛! 他总是不经意地说出这种令人雀跃的话,却丝毫没发觉自己说了什么,真是违反恋爱公平互惠的原则。 可是……这样的要士真的、真的好可爱! 好想就这样把他压倒,然后一逞欲望,如果这里不是公共场所,说不定他真的会动手呢! 「嘿嘿嘿……」他呆笑着。 觉得尹冰晖笑得比之前更恶心,桀要士一直想不通他究竟怎么了。 「你干嘛?」他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尹冰晖本来想尽力控制自己,但下一秒他就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任务,且有碍身心健康。 就让行为追随身体的本能和直觉行动吧! 「要士!」 不管此刻是光天化日,也不在乎在众目睽睽之下;尹冰晖冲上前,展臂紧紧将他拥入怀中。 被这猝不及防的举止吓到的桀要士一愣,发现自己已经被困在尹冰晖和树干之间。 「喂!」 不理会他的抗议和挣扎,尹冰晖借着大树的帮助将他抱个满怀。 他又忍不住嘿嘿地笑了两声,「原来我平常的笑容很可爱啊!要士,这是你第一次这么说呢!」 这时才猛然注意到自己说溜了嘴,桀要士自知不妙地惊喘一声。 啊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那又如何?」想装成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他红咚咚的两颊却不争气地泄了底。 「我好高兴喔!」尹冰晖笑得眼睛都快瞇成一条线。 这一刻,真是无上的幸福啊! 独自陶醉在甜蜜的气氛里,他一点也不在意桀要士拼命抵抗时打在他背上的有力拳头。 虽说坐在附近的人并不多,但两个俊帅非凡的男人本就引人侧目,现在又若无旁人地搂搂抱抱,周遭几双眼睛全都惊讶地投向两人,不晓得是不是惊吓过度,并没有人觉得厌恶。 ※※※※※※※※※※※※※※※ 过了好一会儿,尹冰晖才不情愿地放开羞惭得说不出话也动弹不得的桀要士。 「对了,要士。」面对旁人的注目,尹冰晖泰然自若的模样彷佛全然感受不到四周向他们投射而来的关注目光。 「干嘛?」红着脸,桀要士没好气地响应。 「你早上说过后天要出差对吧?」 「对。」 「我可以跟你去吗?」 「你跟来做什么?」 「我想跟你去嘛!」 「你没跟来的必要。」 「但我想跟啊!」他耍赖地坚持。 「不行。」终于从羞耻的深渊爬出来,桀要士义正辞严地摇摇头,毫不留情地打回票。 「为什么?」 「我觉得你跟来一点意义都没有。」 「可是我不想一个人看家。」 「你是小孩子吗?」他忍不住失笑。 尹冰晖真的很爱撒娇,面对他这种态度,他的确强硬不起来,不过眼前的事例外。 「我想跟你在一起。」声量并不大,但他暧昧的神情足以让桀要士听得脸红心跳。 「尹冰晖……」 脸红归红,该有的坚持还是不能退让。 他是去工作的耶!怎么可以多带一个只会令自己心神恍惚的人去?他又不是存心想搞砸工作。 「要士,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不多,除了像现在这种假日外,只有你下班回来后相处的十几个钟头,光是睡眠就占去一大半时间,而且你偶尔还会把工作带回家做。」 听起来实在像是新婚在家的妻子会跟丈夫抱怨的话,但从尹冰晖的口中说出来,不晓得为何,一点也不觉得不自然。 「那是工作啊。」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都没说什么。」 真的很像是寂寞妻子的怨叹,桀要士想到不禁莞尔,尹冰晖见状则不悦地噘起嘴。 「要士!」 「其实……」收起笑容,桀要士轻叹了声,拨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你不是也经常要回自己公司去上班吗?你应该很清楚工作就是这样,尤其现在放暑假,令尊也不可能让你整天闲着没事做吧?」 尹冰晖已考上企管研究所,更何况从大学时代开始,他就身兼学生和经理的双重身分。 虽然身为尹氏集团的小开,但他并没多数小开那种坐享其成的好命;在公司董事会大权在握的情况下,他虽被赋予经理一职,实权和资源却相当有限,也被期待有能力以上的表现。 不过顾及他仍是在校学生,他在公司里差不多等于是打工性质。毕竟,对一个学生而言,能完成学业才是最重要的事,董事会将学历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将来他一定避不开必须出国留学的命运。 确实,在送桀要士出门之后,他也三不五时就得回自家公司处理自己份内的事务;尤其他现在搬到外头住,在工作上得更加努力,以免落人口实,最后被迫搬回家里。「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想尽可能跟你在一起啊!让我陪你去出差,我不会打扰你的,我保证!」 「我才去两天一夜而已。」桀要士攒起眉。 「我连一天都无法忍受!」 「我这次不是一个人去。」没办法,看来他只好把理由说明白。 「但这不是例行的出差吗?」 「是例行公事之一没错,不过这回是要到新建的厂,你应该听说过了吧?」 「嗯,是在台南的那座吧?」这类的消息在同行之间流传得很快,速度跟野火燎原差不多,所以虽然桀要士先前并未提过这件事,但在三个月前他就晓得桀氏企业在南部的新厂房已经落成。 「对,因为那是新厂,所以要去的人不只我,还有公司的几名经理。」 既然公司的数名高级干部都会同行,他自然不可能让尹冰晖跟着去。 先不谈短短两天他何必额外带个人,而是这个人的身分才是大问题! 在商场上大家都认定他和尹冰晖是充满敌对意识的水火之交,见面没爆出火花已是谢天谢地。 不过,两人现在的确是经常爆出火花,只不过这个火花的性质跟他人臆测的有很大段的距离。 这样你明白了吗? 桀要士心想这样一来他该会死心了才是,但尹冰晖还是打死不依地喃喃自语:「带我去有什么关系……」 「带你去还得了?」他在第一时间反驳他。 再争下去也没有结果,懒得继续跟尹冰晖讨论这无意义的话题,他抓抓头发后长吁了一口气。 「走了。」桀要士率先起身拍掉休闲长裤上的杂草,转头看着赖在地上不动的尹冰晖,「再随便晃一下就去吃午餐。」 不高兴他移开话题,也明白事情不可能会有转圜余地,尹冰晖赌气地撇了撇嘴,还是跟着他站起来。 不过,他显然没那么好打发。 「你做什么?」瞪着他突然揽过来的手臂,桀要士皱起眉头问。 「你不是说要再晃一下?」 「那也用不着勾肩搭背吧?」 「不然我们手牵手?」 「尹冰晖!」那明显找碴的态度让桀要士板起面孔。 「被看见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又没人认识我们。」 他不仅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更得寸进尺地将手往下一滑,恰恰放在桀要士臀部的上方。 「有关系!」 不想再度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桀要士当场用手肘就近往尹冰晖肋骨狠狠一撞。 「抱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尹冰晖轻摸被殴痛的地方,但没松开他,「谁教你不肯让我跟去。」 「这跟那有什么关系?」桀要士不禁目瞪口呆。 「有关系!」 反正只要他尹冰晖认定的事,就会用尽所有理由将自己的行为正当化,即使明知他说的事歪理,到最后桀要士仍拗不过他;尤其是当他用那种受到伤害的眼神向他耍赖时。 从在公园漫步,直到走到附近的大街小巷找餐厅,两人都一直保持那副卿卿我我的状态。 脸红得令人担心他会不会就此昏过去的桀要士,念头一转索性不掩饰自己这副丑态,干脆垂下头不正视他人好奇的目光,让两个男人搭肩又紧紧靠在一起的动作合理化。 然后,吃完一顿味道原本应该不错,但却食不知味的午餐后,他不想再四处丢人现眼,因此建议立刻回家去。 总之,这个晚上……不,从下午两人回家开始,发生在卧房里的状况有多激烈是可想而知的。 ※※※※※※※※※※※※※※※ 星期一早晨。 他恨死自己竟纵容尹冰晖昨天一下午跟一晚上的狂肆妄为! 痛苦的几乎起不了床,桀要士瞪了眼笑得开怀的尹冰晖,随后在他搀扶下才勉强进了浴室。 即使是在两人还将做爱当成交易的那段日子,他也没这么凄惨过! 不过,他完全无法否认,自己也在欢爱中获得无法言喻的快感与满足。 下班回家之后,本以为能好好休息一下,但他这小小的想望在看到尹冰晖盯着他的目光时立即成为幻影。 更惨的是,隔日清晨,他是在他求欢的过程中清醒的,而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发展则是毋庸置疑。 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没办法自己开车上班,因此尹冰晖自告奋勇地将他载到公司,然后远远地看他上了公司租来的九人休旅车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坐进自己的跑车落寞地回家。 应该庆幸自己终于有两天出差日能好好休息,然而桀要士却对尹冰晖离开时那沮丧的背影心生不忍。 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啊! 虽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尹冰晖也用不着一早就爬起来向他求欢,把他弄成这副德行。 奇怪?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生疑惑,尹冰晖的低血压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 第七章 一整天不是开会就是听取演示文稿,要不然就是巡视工厂,一行人在厂内厂外来来去去,里外的温差大到简直像是在洗三温暖一样,包括桀要士在内,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快累得连骨头都散了。 到最后,不但脑袋差不多成了一团泥泞,连双腿都快抬不起来。 本来可能无力地瘫在车上无法工作的桀要士,幸亏平时有运动的习惯,才能趁着在车上的时间好好养回体力,虽然有限,但勉强撑一下不是问题。 在工作时他习惯将私人手机关闭,所以即使尹冰晖打算在这段时间打电话来骚扰他,恐怕也没办法。 回到饭店的单人房,才扯开被汗水弄湿的领带,他立即听见半分钟前才开机的行动电话响了起来。 依这时间看来,除了尹冰晖之外不作第二人想。 「喂——」 (要士!) 唉,果不其然。 「你还没睡啊?」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听得出来尹冰晖情绪相当浮躁气愤,(要士,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一点多了吧?」 (对!半夜一点二十八分,而你才刚刚开机!) 「没办法啊,工作没多久前才结束。」他的声音里充满疲倦,「我总不能在开会的时候还打私人电话吧?」 大概是注意到他语气里的倦怠及劳累,尹冰晖的气势瞬间缓和下来。 (要士?你没问题吧?) 「为什么这么问?」 (早上出门之前……)他顿了一下,口吻里竟带了点忏悔,(我不该对你做那种事的。)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桀要士打了个呵欠,并顺势叹了口气,将手机换到左手,右手则爬上领口拉开上头几个扣子。 话说回来,他也怨不得人,谁让他在该喊停的时候不但没适时开口,还意乱情迷地紧紧抱住尹冰晖在热浪里随波逐流。 脑海里冷不防闪过昨夜充满本能与感官的一景,那种鲜明的感觉彷佛在瞬间复苏一般。 拿着行动电话的手禁不住轻轻震了一下,他庆幸尹冰晖从电话里无法察觉自己的变化。 (要士,你现在要睡了吗?) 他的声音如静谧的湖泊一般温和地传入耳中,桀要士忽地觉得一天的辛劳在转眼间消散不少。 「嗯,冲个澡之后吧!」他轻吐一口气,歪着头将电话夹在颈间,并边说边将皮带解开。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啊?」桀要士才将一端皮带抽出来,便因他的问话而停住动作。 (我想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嘛!) 「做什么?我不是说过准备去洗澡了?」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现在这一秒钟,你在做什么?) 「什么意思?」 他不由自主地愣住,有点抓不到尹冰晖话中的重点。 (告诉我你在做什么嘛!电话里看不到,但我真的好想知道你在做什么。) 哀求的语气加上那刻意的撒娇口吻,桀要士明知他是故意的,却没办法抗拒那甜甜的要求。 「我正把皮带解开。」无奈地翻了翻白眼,他终究还是不忍心打坏他充满期盼的希望。 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计算他解下皮带的时间,尹冰晖又开口问:(然后呢?) 「现在正在把衬衫拉出来。」 (再来。) 「你够了没?」想不通他的意图,桀要士用一只手别扭地解开衬衫的第三颗钮扣,边猛皱眉头,「知道这个要做什么?」 (拜托嘛!要士,告诉我。) 「你到底要干什么?」 (想象整个画面啊!) 「啊?」 因为他回答得太理所当然,桀要士连追问他要做什么的话都说不出口。 (你要是肯让我跟去的话,我也不用在这里问。) 他是打算加重他的罪恶感吗? 从尹冰晖故作可怜的腔调听来,好象也不是没这可能性。 深深地叹了口气,桀要士忽觉被他这招吃定的自己说不定才是最可悲的。 「好吧,我说就是了,可以吧?」 反正尹冰晖也就是认定自己拿他没辄,才会猖狂地装可怜吧! 「我现在正在把衬衫的第四个扣子解开。」已经有这份自觉,桀要士干脆爽快地放弃挣扎。 (嗯。) 「脱掉衬衫了。」 (唔……) 「我正在解长裤上方的钮扣……然后是拉炼。」夹着电话要边脱衣服还真不容易,「现在正把长裤拉下。」 说是拉下,其实这件贴身的西装裤料子极好,因此他只是微微施力,裤子便自动滑到脚边。 安静的单人房里,丝质长裤滑落的声响异常地清晰。 (我听见了……)尹冰晖的声音蓦地变得混浊。 桀要士骤然停住动作。 那种暧昧、沙哑的声音,他已经不晓得听过多少次,每当气氛变得诱人、淫靡时…… 「你……在干嘛?」他忍不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跟你在一起。) 「咦?」 (我只是在想象……你身上的衣物逐渐减少的样子。) 电话那头传来的低缓声音惹得桀要士一阵轻颤。 「什……」意想不到的回答让桀要士错愕地张大了嘴。 (好嘛!要士。)敏感地察觉桀要士很可能会怒不可遏,尹冰晖立刻换上恳求的语气,(今天我们又不可能真的做,至少……至少让我想象一下呀!) 想象? 从听筒刚才传来的声音听来,事情似乎没那么单纯! 已经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桀要士张口结舌地瞪着手中的行动电话,好似它长出翅膀似的。 (要士——) 调到最大声的音量让他即使将手机拿离耳边,还是能清楚地听见那带着撒娇的哀恳声。 可是…… 在这种情况下,要他如何继续毫不在意地作「实况报导」? 「尹冰晖,你这家伙真是……」在床边无力地坐下,桀要士除了叹息之外,没有其它反应。 (不然换我来说,要士,你跟着做就好,行不行?) 「什么?」又是让他惊愕的话语。 (我真的好想、好想抱你……) 干哑的嗓音如同一道电流窜过桀要士的心,不知怎地,他竟也能想象尹冰晖思淫自己的模样。 「唔……」羞赧的红潮染上脸庞,他握住手机的五指不由得收紧。 将他的无言当作首肯,尹冰晖的声音如轻抚般滑过他的皮肤。 (要士,你现在……是要脱下汗衫,对不对?) 滑润甜蜜的嗓音钻入耳朵里,让桀要士像受到催眠似地将手伸到汗衫的底端,缓缓也往上拉了起来。 (要士……) 彷佛呼唤的呢哝,让汗衫拉起时擦过皮肤的触感变得刺激不已,桀要士遏抑不住地发出一声喘息。 「啊……」 他想捂住口已迟了一步,这声明显含着情欲的呻吟迅速地透过电话传到尹冰晖的耳里。 那简直就是显而易见的盛邀。 早已欲火焚身的尹冰晖,完全隐忍不住,也没打算隐瞒自己顶天立地的高昂情欲。 (要士。)尹冰晖粗嗄的声息如同梦呓,(现在你全身上下只剩下……总是由我帮你脱下的底裤而已,对不对?) 「别说了!」 咬住下唇,桀要士必须极力压抑才没让吟哦再度逸出口,尽管尹冰晖的一字一句都牵动着他全身的神经。 (你不是要去冲澡好上床睡觉,为明天的工作作准备吗?)没给桀要士足够的时间冷静,尹冰晖沁着诱惑的提醒显然不怀好意,(要士,只剩一件衣物而已,就脱下来吧!) 当桀要士以为他会就此停口时,他却继续说道:(那每次都缠在我手上,要士,像是你的肌肤一样,丝缎的光滑触感……) 「够了!」按捺不住地打断他,桀要士没想过要切断电话。 作梦也没想到这种光靠声音的方法竟如此撩情挑逗,他虽恨极自己不争气的下半身,却也无济于事。 赌气般用力地脱掉内裤似乎是错误的举动,因为这粗鲁动作所带来的影响只是让自己的身子变得更敏感。 (要士。)尹冰晖继续用他那令人心痒难耐的口吻道:(你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吗?) 「谁……管你!」 喘着气的反驳,连他听起来都晓得有多无力,但整个人不知为何就是抗拒不了尹冰晖的挑逗。 桀要士咬紧牙关也止不住激烈的喘息,他胸口大幅度地上下起伏,呼吸也变得断断续续。 在静得连针掉落都听得清楚的房里,他试图压抑,但控制不了的剧烈情欲早已透过听筒传入尹冰晖耳中。 因此,即使他说些口是心非的话,尹冰晖也能识破他的心口不一。 那甜如糖蜜的低哑男声又道:(我在我们的床上,想象你现在样子,要士,我几乎可以看见……你被体温染红的肌肤、狂乱的喘息,和总是被我吸吮得红肿硬挺的蓓蕾……要士,两边……都挺立起来了吗?) 「唔!」 甜得几乎要让人融化的絮语,及彷如能拂过皮肤的喘息,栩栩如生的描绘… …有那么一瞬间,桀要士还以为尹冰晖就在自己身边。 (我说得……对吧?)尹冰晖愉悦的低笑中含着明显的情欲,(下面……也硬了?) 「你……」桀要士低喘一声,却回不了嘴。 嘴里克制不了的呻吟声彷佛就要逸出口,他只能靠紧紧抓住床单和咬紧牙关来控制自己。 就像是能清楚看见他的窘况,尹冰晖再度发出一声浓浊的轻笑,引得他更是心荡神驰。 (这是表示……我说对了?)这一刻,桀要士已无法分辨他究竟是无心还是刻意,声音里总带着潜藏的勾诱与淫魅,(那里……已经膨胀成我平常吻过、摸过跟含过的大小了吗?) 「尹、冰、晖!」 (刚好是能整个收进我手心的尺寸……) 「嗯……」即使不愿承认,桀要士也晓得自己已濒临解放边缘,空着的手不知不觉地触摸自己。 (我好想帮你舔……) 「住口!」 (我快忍不住了,要士……你呢?) 好淫秽的问题,感觉自己被逼到尽头,桀要士手中的动作不禁加快。 「啊……」 听筒传来尹冰晖清晰的喘息,(现在,我想进入你狭窄、火热……又好紧、好紧的身体里……) 彷佛看见那鲜明到近乎真实的画面,桀要士身体不听使唤地记起被深深贯穿的快感,腰际不由自主地律动起来,口中却羞愤地痛斥一声:「闭嘴!」 即使如此,也改变不了两人正一同飞向五彩缤纷境界的事实。 (要士……) 仅仅是一句宛若从森林深处传来的模糊呼唤,便令他在尹冰晖低柔而沙哑的呓语中释放了自己。 透过只有声响的电话,两人分别在电话两端都达到令人心迷神醉、忘却一切的高潮。 气喘吁吁,停不下来的猛烈心跳,在桀要士还来不及收拾混乱的思绪前,尹冰晖再度开口:(我还是……想抱真的你,不是透过这种见不到人的想象,而是真正触摸你滑顺的肌肤,和充满弹性的身躯。) 「住嘴!」桀要士想也不想地怒骂回去,眼前的状况已让他羞愧\ 地红了双颊。 大概是发觉自己的为所欲为已激起他的怒火,尹冰晖好一阵子都乖乖地一言不发。 等到他的气息逐渐平复后,话筒那端又传来温柔似水的轻唤。 (要士。) 「你还想干什么?」已经全身无力的桀要士没好气地问道。 (我爱你。) 果然,就算他因工作出差到外面过夜,仍逃不过尹冰晖每晚睡前都会发动的告白攻击。 瞪着被自己一惊之下切断的行动电话,桀要士随即陷入茫然中。 该说他是睡了一场好觉,还是差点一夜难眠呢? 感觉上已经很久没在这么孤伶伶的情况下醒来,桀要士一早醒来时竟有些不适应。 坐起身子,他眨了眨眼,视线向房内扫了一圈,只有自己的房间显得特别空荡。 「唉……」 才没多久的时间而已,尹冰晖在他心中竟成了如此必要的存在。 在单独一人的床上,他昨晚是拥有没人打扰的安眠没错,可是清醒后心头却感到一丝空虚。 他似乎已习惯不论是在睡前或起床时,都有个比自己略高的体温紧紧抱住自己、温暖自己。 好奢侈的习惯哪! 在连吐气都会引起些微回音的房间,他从衣柜里取出干净的衬衫。 正把衣物往身上套时,一种说不出口的异样感觉顿时笼罩着他。 这下,他连自己穿衣服都觉得笨手笨脚! 在不知不觉中,他竟已将被尹冰晖服侍他更衣的举止,当成理所当然的事。 每天早上都重复上演着同样的片段,难怪才没几个礼拜,他就被迫养成这种不该有的习性。 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看着自己在胸前扣上钮扣的手指,心想要是尹冰晖来做速度可能会快些。 不会吧? 蓦地闪现在脑海的相恼,让他错愕地停住动作,吃惊地瞪大双眸。 老天…… 一秒钟后,他缓缓地向后倒坐在床沿。 想着那个成天黏在自己身边的俊美青年,桀要士惊愕地陷入沉思。 被尹冰晖吃定的这种暧昧言语已不足以形容尹冰晖和他的关系,他在他心中根本已成了不可替代的存在。 就连昨天,他明明累得半死,却完全没想过要去拒绝尹冰晖透过电话对他可耻的求欢。 「真是……」 他还以为自己只是单纯的觉得尹冰晖可爱,才会对他那又是撒娇、又是耍赖的神情没辄。 原来他是被他套牢了?所以才会一早起床没见到他在枕边,心头顿时觉得空虚得彷佛少了什么。 这样一想,小菁该不会早就猜到他对尹冰晖的感情,才会把自己受过的痛楚摆\ 到一边,建议尹冰晖搬进家里来吧? 很有可能! 小菁在感情方面本来就比他敏感,也总是存心要找人跟他送作堆;他还记得以前多次在宴会上,她总是自作多情地想把他跟她在社交场合中交到的朋友童诗妍撮合在一起,态度还很强硬呢! 桀要士摸摸自己未系上领带的颈子,时间快不够用了,这种事还是等有空的时候再去好好烦恼。 这个发现,对他和尹冰晖的同居生活应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老实说,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对一个男人动了真情。 系上只要套上脖子一拉就可以的简便式领带,虽说模样没有实际打的领带那么有型,但在没人可以帮忙的情况下,这是唯一的选择。 第八章 「啊——」 被从腰骨抓紧的身子动弹不得,桀要士只能无言地接受尹冰晖自后方用尽全力贯穿自己的力道。 理性早已在淫欲的洗礼下化成一缕\ 轻烟飘散在空气中,房里的气氛被两人散发的体热蒸得迷蒙湿闷。 挺入他体内的灼热总是在快速抽出后,又立即重重顶入,探向更紧、更炽的深处…… 桀要士完全无法思考,那先前抓住他、引领他下坠到无底深渊的快意,此刻再度带着他往另一处更加亢奋的境界。 等到他缓缓地张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景物时,柜子上小时钟的时针已走过十二点的位置。 「要士……」 趴在他因气息不稳而大力起伏的胸前,尹冰晖上瘾似地呢喃着他的名字,并吻着他的胸膛。 桀要士回想起今天大约晚上七点左右回到家中。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早回来,他原本预定在十点或十一点才会回来,连晚餐\ 他都说会在外头解决。 想必是开锁的声响惊动正在房里看书的尹冰晖,因为他才刚推开门,尹冰晖就一脸讶异地出现在眼前。 「要士!」 那时他那惊讶的语气和现在这种呢哝般的语调大不相同,是那种似 乎是… …中了头奖般的兴奋。 然后,在自家门口的玄关,他被紧紧的拥住,尹冰晖的力道大到害他以为自己会窒息。 接着,就是这冗长得令他头晕目眩、却又美好得让他意乱情迷的激情。 才一个晚上没见而已,尹冰晖表现出来的样子,却彷佛两人至少分离了一星期……不,一个月以上,那种想停也停不下来的热潮烈火,他虽咬紧牙关想遏抑却只能顺其自然。 以后要是为了工作必须外宿,他口鬤后都得承受尹冰晖这种「思念」的话,身子可能很快会受不了。 桀要士心里正在考虑下回出差是不是该带尹冰晖去比较妥当,不然回来后必须累成这副模样实在也挺麻烦的,这时,尹冰晖的动作引起他的注意。 「你干嘛?」累得连意识都要飘到外层空间的桀要士发问。 向来做爱后都直接抱着他就入睡的尹冰晖,竟细心地替他穿上许\ 久没派上用场的睡衣,桀要士不由得好奇地打起精神想弄个明白。 替疲倦到连手指都懒得动的桀要士系上最后一颗扣子后,尹冰晖在他身边躺下并抱住他。 「不这样的话,看到你的裸体我又会忍不住。」 「啊?忍不住?」 怎么在这时说这种寓意不明的话? 尹冰晖一脸理所当然,「就是想抱你啊。」 「喂……」 他也未免太精力旺盛了吧? 非常勉强才撑开眼皮的桀要士不禁摇摇头,实在不得不钦佩他那比生命力还强盛的性欲。 还是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副德行? 不过,不论如何,他的确是爱上了这个躺在身旁正温柔地搂着他并亲吻他的人。 「我想先洗个澡。」桀要士叹息地道。 他才回来,连浴室都来不及去就被急切地拖上床,原本就汗水淋漓的身子现在更因纵情无度而黏腻不已。 话虽如此,想起身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洗澡?好啊,我们一起去洗。」尹冰晖带着幸福满足的微笑,坐起身子也顺道扶起他。 尹冰晖虽有点懊恼自己无法抱起桀要士到浴室去。 不过,听说这种气力是可以靠重量训练磨练出来的,下回上健身房时要记得跟教练请教一下。 他一边想着,一边扶着面有倦意的桀要士往一楼走去。 原本他是打算去二楼附属的浴室,但念头一转,那里只有淋浴设备,依桀要士目前的身体状况可能颇为吃力。 半抱半扶地带着桀要士下楼,看着他因双脚无力而不时颠踬的脚步,尹冰晖心里虽有些不忍,但却又因把他弄成现在这副德行的是自己,而小小的兴奋一下。 两人进入浴室后,有些脚软的桀要士暂时靠坐在马桶盖\ 上,迷茫地看着尹冰晖打开水龙头让热水流入浴缸中。 看水满得差不多,再用手测出恰好的温度后,尹冰晖轻柔地替一脸茫然的桀要士脱下没多久前自己为他换上的睡衣,至于他自己身上的衣物,花了几秒就粗鲁地快速扯去。 用莲蓬头将彼此汗水和欢爱的痕迹冲干净后,他搀着桀要士一同浸入冒着水蒸气的浴缸中。 因为桀要士家中的浴缸并非特制,普通的尺寸要容纳两个大男人实在有些困难,因此尹冰晖就以从后方抱住桀要士的姿势泡在水中。 「唔……」 虽然没受伤,但长时间一直被撑开的部位在遇到热水时,难免会产生一点刺痛的感觉。 「怎么了,要士?」 「有点……奇怪的感觉。」桀要士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奇怪的感觉?」这方面知识丰富的尹冰想了一下,立刻了解他的话,「是这里?」他挑起一道眉,手指从后方潜入桀要士的大腿中间。 「尹冰晖!」 「这种感觉是正常的,要士,不用担心啦。」他笑嘻嘻地说着,手指却进一步地动了一下。 「喂!」 桀要士不受控制地浑身一震。 「要士。」从后方抱住他真好,尹冰晖想着,任自己怎么猖狂,他都无法使力反抗。 「干嘛?」急着想摆\ 脱这种怪异感觉的桀要士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我们在这里再做一次好不好?」 「什么!?」 「这样抱着你……」仗着他一时无法抗拒,尹冰晖狂肆地咬了下他的耳垂,「我又忍不住了。」 「你……」因耳边突来的攻势反射性震了一下的桀要士,双眼睁得大大的回头瞪着尹冰晖。 「没办法啊!我刚才不是说过,就是因为怕会忍不住,所以才帮你穿上睡衣的吗?不然说真的,我不大喜欢隔着睡衣的感觉,我比较喜欢直接碰着你……」 尹冰晖不但恬不知耻的说着,还胆大妄为地伸手探向桀要士的下腹,大剌剌地包住了他。 「尹冰晖!」 已经累得不想再浪费丝毫体力的桀要士,扣住那在自己重要部位猖狂的手腕用力拉开。 「有什么关系嘛!」似乎相当不满他的拒绝,尹冰晖俯在他耳际的声调陡然变得浓浊,「要士……」 不但祭出这种死皮赖脸的态度,那才被拨开的手更不知好歹地再度探向攻坚重点。 这家伙是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吗? 他惊讶地发现那不顾自己反对再度袭来的爱抚,虽然令他的身体立刻有了反应,但他可不打算任他恣意妄为。 真是…… 仔细想想,他究竟是着了什么魔,居然……居然会喜欢上这种自我到极点的小鬼? 与其跟他玩没有效率的拔河游戏,桀要士晓得有一种方法可以立即奏效。 他停止挣扎,并拉下脸来,「你要是敢再乱来的话……」声音跟着一沉,「就给我滚出去!」 感觉桀要士似乎快到气结的边缘,尹冰晖可以预见自己若继续造次的话,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他乖乖地收回手,并哀叹一声,有点担心自己不听使唤的高张欲望是不是能及时收回。 桀要士因今天要和另一家公司签约,带着秘书及几位高级主管到市中心的另一端,顺利完成工作后,正值午休时间。 已窝在办公室里好一段时间的桀要士,很久没在外头用餐\ 了,加上蔚蓝的穹苍、日丽风和的好天气,让他有想四处走走的冲动。 「董事长?」贴身秘书立刻注意到他似乎没有坐进车里的打算,用困惑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英俊老板。 「妳先回去,」望了下蓝天白云的桀要士,给了她一个令人心跳加速的微笑,「我随后就走。」 「咦?」 「今天的天气不错,我想走一走再回公司。」 跟自己老板因公出门已经不晓得是第几回了,但这个帅得要命的上司从来没说过这么「悠哉」的话。 他向来是相当严谨沉稳的人,让人很难联想他是会在日照的午后,走在人行道上散步的那种人。 不过,最近不晓得为了什么原因,她这个本有些拘谨的上司竟经常为了一些小事绽出微笑,看得她的心脏常常不听话地多跳好几下,心荡神驰地直盯他。 她本以为替这种俊男工作那么久了,自己应该早就对他的魅力免疫了,但看来她的想法太幼稚了。 话说回来,这也不能怪她,谁教他一直让女性有安全感的稳重个性有了变化,最近彷佛染上一层魔魅似的轻快起来,竟让人看得不由得呼吸加快,甚至还以为自己可能会不小心昏过去呢! 她心里猜测这个个性稳重的老板是不是恋爱了?因此才会出现这种一百八十度的巨大转变。 虽然董事长什么都没说,也表现出绝无此事的模样,不过那表现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对方是谁她虽然无从得知,不过能让她向来严肃自律的上司有如此明显的改变,她可真佩服那个人。 「那需要让人来接你吗?」 她有点想要跟着心不在焉的桀要士去走走,因为他说不定会乘机去找他的情人;要是她的推论没错,这种八卦消息她可好奇得很。 「不必了,上班时间前我会自行回到公司。」 他似乎很坚持要一个人。 「那我先离开了。」 没办法了,不过这回没有进展也罢,反正不愁下次没机会。 在心里原本想跟着他的秘书只能宣告放弃。 秘书离开后,桀要士将西装外套脱下挂在手上,单独一人优闲地漫步着。 这个时间有相当多正准备吃饭的白领阶级从各自的公司陆续出来,穿西装打领带的更是放眼皆是。 桀要士除了身材高挑一点、体格挺拔一些,还有长相较出色外,从外表看起来跟其它上班族并没太大的差别。 没察觉到自己所经过之处引来多少女性的目光,更没感觉到周遭一道道随着他背影移动的视线,桀要士泰然自若地在路过的便利超商里买了罐Latte 咖啡,加双份的牛奶应该不会伤到只吃了一点早餐\ 的空胃,因为对他而言,在这么热的天气里,固体的东西实在有些难以下咽。 他看了下时间,从现在开始往公司的方向走去的话,应该差不多可以在午休结束前抵达公司。 九月初的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跟盛夏没两样,气候上此时已进入秋季了,但在潮湿闷热的台湾并没明显的改变。 不过今天还算不错的,三不五时会有一阵徐风吹过,虽然夹带着些微的热气,但总比发闷的天气好。 走在人行道上,和多到有些拥挤的路人擦身而过,但这并不影响桀要士享受上方苍绿树荫,和微风轻拂的闲情。 就这样在路上漫游,偶尔欣赏一下街景也是挺不赖的,下回就带尹冰晖这样四处走走。 正这么想着时,眼前突然出现此刻占据他思维的青年。 对方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存在,同样惊讶地停住脚步。 「要士!?」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尹冰晖人脸上的表情半是意外、半是惊喜,「你怎么在这里?」 「出来办点事,现在要回公司去了。」 见到他,桀要士的神情除了有点讶异外并没太大的改变,心中是有点意想不到的喜悦没错,只是没像尹冰晖这样露骨地表现出来。 「是公事吧?那你吃午餐\ 了没?」 「嗯,我是有喝——」 「冰晖,这位是谁啊?」 在桀要士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问题前,旁边冷不防地冒出一个年轻女孩打断两人的对话。 一名身材娇小,身高大约只到两个男人肩头下方位置的妙龄女孩好奇地转着灵活的双眼看着桀要士。 她有时下年轻女女孩那种活泼俏丽的气质,一头离子烫的过肩长发衬得她的鹅蛋脸更为细长。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谈话。」她又接着开口,上半身自然而然地靠在尹冰晖身上,「可是我看你们好象没注意到我似的,所以只好失世一下了。你好,我叫凌熏云。」她笑瞇瞇地对桀要士说。 尹冰晖彷佛是现在才想到她的存在,蹙了一下眉,不着痕迹地往反方向移去,想离她远一些。 「我叫桀要士,妳好。」 凌熏云的举动看在桀要士眼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不确定她和尹冰晖是什么关系,但她表现得一副好似两人在交往的亲密样。 即使如此,桀要士并没生气的感觉,大概是被她缠住的尹冰晖毫不掩饰地露出厌恶表情的关系吧! 「桀先生看起来好象比我们大一点,你跟冰晖是什么关系呀?」 她的问题问得很突然,但尹冰晖并没让桀要士有伤脑筋该如何回答的时间,直接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我们是什么关系与妳何干?」 「当然有啊!」她回过头对他挤眉弄眼,「我说过好几次想当你的女朋友了,如果桀先生是你的长辈或什么的,我当然要给他个好印象。」 尹冰晖的神情彷佛吞了颗子弹似的,「拜托妳少胡说了!」 他毫无原因的盛怒和令人摸不着头绪的咆哮,让在场的其它两人吃了一惊,凌熏云更是抚抚心口,一脸无辜的表情。 「桀先生,你看,冰晖最近很没绅士风度,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从前就算是对被他甩了的女孩子都还是很温柔,现在不知怎地好象变个人似的,连叫他陪人家出去玩都不予理会——」 「凌熏云!」尹冰晖脸色难看地截去她的话,他的音调很低沉,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妳给我回去!」 「看吧!一点都——」 「我叫妳先回去就先回去!」 尹冰晖的模样像恨不得能踢她一脚叫她闭嘴,而眼神也警告她要是不照着办,他真的会下手。 「好嘛!」就算尹冰晖真有点火大,也用不着露出那种想杀人的表情。 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凌熏云没忘记向桀要士打个招呼后,才提着两个小塑料袋举步离开。 「那个……」害怕桀要士误会,尹冰晖在凌熏云的背影还没消失前就急着想辩解,「她是我同一所大学的同学,现在也考上同一个研究所,我跟她以及今年考上研究所的新生还有几位学长要一起聚会,然后我们两个是抽签抽中要出来替大家买午餐\ 的。」 「喔。」所以他和那女孩的手上才会大包小包的吧? 看这数量,聚会的人数应该不少,不然只是午餐\ 而已,不至于东一包西一袋的提得满手都是。 「你在……生气吗?」不晓桀要士心里想着的跟自己担心的是否一致,尹冰晖怯怯地开口。 桀要士愣了一下,「生气?为什么?」 他看起来有不高兴的样子吗? 「因为那个女的……」 「你指的是刚才那女孩?」 「嗯。」她在要士面前对他摆\ 出一副亲昵的模样,又直呼他的名字,要不造成误解才奇怪哩! 可能是尹冰晖的情绪直接地表现在行为与言辞上吧,所以即使那女孩努力装出和他有朋友以上的交情,桀要士还是能清楚地明白她只是一厢情愿。 「你不是说她不是同学?有什么好生气的?」他不在意地轻笑了下。 「但是……」 尹冰晖的着急让桀要士不禁失笑,「我不会误会这种小事的,你不是把事情说得很明白了?」 「也对。」尹冰晖茫然地顺着桀要士的话点点头,却说不出心头挥不去的感受是什么。 有个这么成熟理性的情人他是应该庆幸的,他既不会做离谱的要求,也不会无理取闹,更包容自己的一切。 可是,他的心口为何宛如被石头压住一样,连吐个气都觉得困难? 第九章 与众多公司都有来往的西信工程商社发出邀请函,准备举办一场为社长孙女过二十岁生日的庆宴。 这是一间出身日本,与台湾厂商合作的公司,社长自己本身就是半个日本人,许\ 多生活准则都奉行日本传统,自然也遵循日本惯例,二十岁应举行隆重的成年礼,因此这次筳席的意义格外不同。 不用说,身为桀氏企业董事长的桀要士,与尹氏集团继承人的尹冰晖都受邀参加这场盛大的宴会。 尹冰晖提出想和桀要士一同出席的希望,果然又令他伤心地被打回票。 「我们两人的公司都已经相互有工程移让与资金转换的交流了,就算我们一起列席也没什么奇怪的。」尹冰晖不死心地力争到底。 「对外,那只是利益交换的结果而已吧?」桀要士就事论事,冷静合理地说出事实。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相对的也没有绝对的敌人。 即使因诸多利益关系,桀氏企业和尹氏集团曾有过嫌隙,但事过境迁,也没人保证向来互有敌意的年轻一代不会突然间为了某些原因而拋弃成见结交为友。 秉持这个观点,尹冰晖认为即使两人一同到场,也不会引起他人或自己家人的怀疑。 但不知为了什么理由,桀要士在这件事上说什么也不肯退让,他难得强硬的态度,让尹冰晖感到困惑。 通常桀要士是不会为了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这么坚持己见的,但近来他注意到自己的贴身秘书似乎发现他的私生活已没从前单纯,频频想试探他的交往对象是谁,他可不想让她逮着任何机会。 既然桀要士硬着心肠不愿妥协,尹冰晖只有悻悻然地单独到场。 为了替成年的孙女庆生,西信社长特地请了一组设计师,将室内屋外做了一番大大的装修。 在挑高五米的中央大厅内,白色系的墙顶上处处灯火辉煌、张灯结彩,听说那些挂满厅堂的丝缎蕾绒是从比利时进口,而妆点在其间的各式鲜花则是当天上才自荷兰运来的高级货。 随着一辆辆高级轿车的莅临,所有的宾客陆续到场。 照例与主人做过一番寒喧,并送上可让今晚主角芳心大悦的生日礼物后,尹冰晖急着想脱身去寻找不知在何处的桀要士。 「尹经理,听说你已经考上研究所?」西信的大家长不晓得在想并没立即放过他。 「是的。」 「身兼学生与公司经理的身分很辛苦,听说现在的年轻人都吃不了什么苦,但你不一样,我看你将来一定大有可为。」 「哪里,晚辈只不过是顺理成章地接受公司里长辈们的纵容。」 这个老头留他说这些话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尹冰晖很清楚那个坐在西信社长旁边,也就是生日晚宴主角的女孩对自己猛拋的媚眼有何涵义。 这要是在从前,他这一刻已在心底盘算好交上这老头的孙女会有的利益,但现在,他的心里只被桀要士塞得满满的,压根儿就没余力去思考这个问题。当然,也不可能再做这种打算。 心不在焉地继续着毫无意义的谈话,他一颗心早就飞到会场上,不时以眼角余光梭巡最想见的人。 奇怪,要士说过一下班就会赶过来,但现在都已经这个时间了,锁着门口的双眼却还是觅不到目标。 然后,好不容易借着有人上前庆贺的机会,他随口丢个理由立即从主人面前溜走,却在离门口不远处的落地窗边被一个熟悉的人拦了下来。 「好久不见了,冰晖。」 闪着如星辰一般光芒的雪亮媚眼,又滑又嫩且白里透红的晶透肌肤,再往下看,是凹凸有致、丰盈却又纤细的完美身材。 虽然年近三十,但却一点也动摇不了这位王副董的妻子是全场最美的女人之一的事实;相反的,因她的年龄正处于女人最香醇的时期,所以比起一群只有二十上下的小女孩,她那媚艳十足的诱惑力更令男人倾倒。 不用说,她之所以会向尹冰晖打招呼,是基于两人有过的「交情」。 在这大厅中,与他有过这类交情的女性不在少数;那是他还没认识桀要士前所做的愚蠢行为。 当时,为了能在公司的董事会上掌有实权,他曾毫不在意地与必要的女性进行交往,以换取某些不易流通的讯息。 这位只要勾勾手指就能令在场半数以上男人腿软下跪的贵妇人,就是他那时的目标之一。 「王夫人,妳还是一样这么耀眼动人。」在心底大叹了口气,但尹冰晖脸上还是堆满社交的笑容。 「呵呵,你也一样,还是……」仗着两人是站在大厅人群较少的角落,照到这儿来的灯光也较暗,没多少人会去留意这边发生的事,她向前移出一步,整个身子几乎靠在他身上,「这么迷人。」 低胸晚礼服里的丰满酥胸在挤压的动作下呼之欲出,身为一个健康的男人,尹冰晖也不是完全没感觉。 只不过,这就像生理的反射动作一样,是男人的一种本能而已。 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 「王夫人才是和我印象中的一模一样,完全没有改变。」 他为了顾全礼节地往后退了一步,但王夫人却如影随形地黏了上去。 「我们不需要这么客套吧?」她用一种暧昧的目光凝视他。 「夫人?」 「我可是……」她旁若无人地抓着他的手,靠向自己的腰际,「很想你呢!」 那含情脉脉的眼神显示出她对他余情未尽,但尹冰晖这会儿可不是为求利益就上床的人了。 「夫人,这要是让别人看到可能又会有蜚短流长了。」他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再度退离她的碰触,「而且要是再传到王副董的耳中,这回事情可能真的会闹大。」 最初让两人断线的原因就是王副董发现自己妻子的出轨,但早将丈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她,只是哭哭闹闹又撒娇了几回,就完全赢回丈夫的信任;但怕一时事件扩大,两人当时还是决定停止见面较好。 对尹冰晖而言,她不过是他生涯中交往过的女人之一,不曾放进一点真心,因此那时他根本毫无感觉。 没想到,现在曾经造过的孽障回过头来找他了。 「你管我老公干嘛?」她大发娇嗔,「反正要骗过他很容易,冰晖,我们再来过嘛!」 虽然一点再续前绿的打算都没有,尹冰晖却也晓得这个女人得罪不得。 要是不小心触怒了她,他知道依她的个性肯定会记恨在心并伺机报复,所以应付她,要比应付这厅堂内的所有人更加困难。 嘴上小心翼翼地说着她想听的话,他一双眼不着痕迹地找着能救自己脱困的机会。 终于,等心爱妻子等得不耐烦的王副董开始发飙时,尹冰晖才找到摆\ 脱她的时机。 看着她忙着上前应付自己丈夫,尹冰晖轻轻地叹口气,并拍打己西装的前襟想将她留下的刺鼻香水味拍散。 他记得以前曾对她说过,这香味会让他觉得蠢蠢欲动!真不晓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到底是跑到哪儿去了? 他以后得更加留意,免得又被这女人逮到独处的机会。 尹冰晖准备走向半敞的落地窗去找桀要士时,那伫立在窗帘边的身影让他当场错愕地瞪大了眼。 「要士……」 从桀要士的表情他看不出他是否撞见刚才那煽情的一幕,但尹冰晖不打算心存侥幸,反正他是问心无愧\。 「你都听到了?」 「嗯。」桀要士颌首,然后转身走向夜露颇重的庭园。 不确定他心里在想什么的尹冰晖急忙跟了上去。 「要士!」发觉他走路的速度似乎比平常快,尹冰晖大步一跨追上他,并扣住他的肩头。 「怎么了?」似乎没注意到自己的异常,桀要士停下脚步,讶异地回头看着眼神认真的尹冰晖。 「我跟那个女人已经分手了,彻彻底底的!」 「我知道。」桀要士露出困惑的神情,彷佛不能理解他这举动的涵义,但还是点了点头,「你刚才说的话已经很清楚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晓得那只是王夫人的一厢情愿。」 不过,说实在的,他内心并不如自己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动于衷。 清晰地感到刚才那一幕在自己心里造成的动摇,桀要士惊愕地发现自己的独占欲原来也不容小觑。 对于之前在路上碰到的女孩子他是没什么感觉,但对这位王夫人则不然,大概是因他脑海里还记得从前尹冰晖与她亲昵相偎的画面,那种卿卿我我的印象特别深刻,心底受到的震撼也就分外强烈。 亏他的年纪还比尹冰晖大上五岁,思想竟如此不成熟。 都已是分手的对象了,他完全没必要嫉妒啊! 再说,尹冰晖也表明没意愿与她继续来往,更何况他也晓得他一颗心是全然摆\ 在自己身上的。 可是,理智虽这样劝着他,情感的一把妒火仍是在心里烧得旺盛炽烈。 他的占有欲真是太强烈了! 桀要士怅然地暗叹口气,他本来认为自己的心志早已成熟到不会在意这种事情了。 真丢脸! 出社会这么久的人了,还会为这种不该动摇的事动摇,看来他的某些部分还挺幼稚的。 「你不生气?」 就在他猛为自己的可笑妒意自嘲时,尹冰晖以和先前全然不同的低沉语调问他。 「你不用担心。」心里困惑着他那陌生的说话语气,但桀要士仍强装笑颜,「我很明白你对她已经没意思了。」 「真的没生气或不高兴?」 「没有,你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能理解的。」 桀要士自认自己的处理方式没错,尹冰晖都已明白表示根本没想过要和王夫人再续前情。 所以,尽管心中早已被怒意与妒意充斥,他仍装出丝毫不在意的模样。 「尹冰晖,你怎么了?」 抬起头来,桀要士忽地注意到他霍然变得沉默。 「要士。」 定定锁在桀要士脸上的目光令人实在不晓得该如何形容,那是种混杂了所有负面情绪的痛苦,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为清晰。 「什么事?」想不通为何他会出现这种表情,桀要士暗吃一惊,但仍佯装镇定地问。 迎着皎白的月色,尹冰晖脸上泛着冰冷,他冷不防地扣住桀要士的双肩,将他拉向自己。 「你真的喜欢我吗?」 好低、好沉的声音。 这是桀要士从来没听过,一种令脚底发冷、骨髓发麻的语调。 「怎么突然这么问?」他吞吞口水,想压下那种无可名状的诡异感。 他也从没看过尹冰晖用这种口吻及态度说话。 「你其实……」尹冰晖望着他视线的眸子一暗,「压根儿就不在意我,对吧?」 「啊?」 「你让我住进你家,只是因为这是桀莞菁的希望,对不对?」 干嘛在这种时候把小菁扯进来?而且还是用那种彷佛将她当作外人的语气!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桀要士不解地瞪着他,心头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怒。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对我……可以说根本就毫无感情,对吧?」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桀要士有些不耐烦地想推开他,却诧异地发现他的力道竟大得出乎自己意料。 「我说的没错吧?」紧紧箝住桀要士肩头的手指用力得彷佛会烙下几道刻痕一般,「不然,有谁能在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跟旧情人亲密的画面还毫无感觉的? 就算明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亲眼见到那种画面,还是会不高兴才对!」 桀要士仍是沉默不语。 「可是,你却总是摆\ 出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尹冰晖抓住他肩膀的手指收得更紧,双眼亦激动得几乎烧红起来,「要士,你并不喜欢我,顶多只是同情我而已,对吧?」 彷如要融进他肩头的手指一紧,并毫无预警也大力摇晃起来。 「对不对?你说呀!要士!」 面前的眼神充满痛楚,紧抓自己的指尖也用力得发白,而那冲着自己而来的汹涌气势更是奔腾窜身。 「要士!」 整个人被摇晃得几乎站不稳,那映入眼帘的凄冷神情和那如雷贯耳的悲痛惨叫,忽然间让桀要士的理智溃散。 「不然你要我怎么样?」他抬起眼来,怨愤地回瞪尹冰晖,「难不成要我说我真的很不愉快你才会高兴?」 似乎没预料到他会有反应,尹冰晖怔忡了一下,瞬间放松的力道让桀要士逮到推开他的机会。 但桀要士怒吼的反击并未就此中止。 「对!」将尹冰晖推开后,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告诉你,我是很不爽看到你与王夫人相亲相爱的画面,但在明知你们已分手的情况下,你还要我说什么?」 「耶?」 「我比你大那么多,本来就应该尽可能以成熟的态度面对我们的关系,你却偏偏要胡闹!」 桀要士又扯了扯头发,一头原本梳理好的发丝已经凌乱,但他现在没心神去担心这个问题。 发觉又是一片寂静,他不耐地抬起头来,迎上尹冰晖呆滞的目光。 够了!真是够了! 跟这家伙谈恋爱竟然谈到被莫名其妙地改变这么多,猛然注意到自己刚才粗鲁的用词,桀要士深深喟了口气,用手压住自己的额头。 「要士。」 他没察觉他现在很不愉快吗? 「干嘛?」对于此刻尹冰晖的粗枝大叶,他投以不快的一眼。 「你的意思是……你也喜欢我?」 「废话!」不然他闲着没事嫉妒王夫人做什么? 唉,他真的已经被他那种口无遮拦的习惯感染了。 「真的?」尹冰晖不厌其烦地再度确认。 「你要问几次啊?」 「因为,你从来没说过这种话,而且似乎一点也不在意那些缠绕在我身旁的女人……」 「所以我不是说过,那是因为我不该用那么不成熟的态度看待——」忍不住仰天长啸了一声,桀要士顿了一下,他没想到今天心里的感觉竟会赤裸裸地被挖出,「反正你知道我的意思,对吧?」 「嗯!」 形状姣好的唇角已经开始勾出微笑,尹冰晖一扫几秒钟前的阴霾与悲情,冲上前去抱住他。 「喂!」 「要士,我爱你。」 「我也一样啊!」觉得现在好象什么话都说得出口,桀要士轻轻叹道:「我想我真的被你吃定了,尹冰晖。」 虽然他叹息的口吻充满无奈,但已经确认他心意的尹冰晖压根儿就不在乎这种小细节。 紧紧地将已和自己心意相通的男人抱在怀中,他忽然觉得就算现在是世界末日他也不在意。 因为……他真的很幸福! 「要士。」 「啊?」看着他紧贴在自己颈窝的侧脸,桀要士挑起眉问:「又要干什么?」 「我想做。」在他耳边,热如火炬的低哑嗓音直截了当地说。 「好嘛!要士——」 每当他用这种撒娇的语气说话时,桀要士总是无法自己地想成全他的愿望,而这次……自然也没有例外。 场所当然会另外选择,但无论如何,结果都只有一种。 连叹息的气力都懒得浪费,桀要士简短地点点头,在见到尹冰晖那张喜悦得发亮的脸庞时,心头也不自觉地浮现一丝丝甜蜜。 《本书完》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整理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 ┃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